他怎么可以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人踩在了脚底。
“蓝蓝,你没事吧。”许依依急道,“你别这样啊,你哭出来也好,骂他也好,就是别这样啊。”
温蓝深呼吸,原本想笑一下,却只是扯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的。”
许依依到底还是不放心她,后来又非要拉着她去逛街,买了一大堆东西,还硬塞给她一大堆。
温蓝宽慰她:“我真的没事。”
“凌旭那狗,你真的没必要为他难受,不值得。”许依依义愤填膺,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去相亲算了,找个各方面吊打凌旭的男人。别的不说,你和凌旭掰了,你妈那边就没法交代吧?”
“而且请柬都发出去了,要是你不结,以后那些人背地里都怎么说你呀?人言可畏啊。”
虽然是凌旭出轨在先,外面人可不会这么想,肯定觉得她是被甩了,以后在后面叨叨逼逼扯她的八卦。
温蓝只是笑笑,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送走许依依,她嘴角强装的笑容才落下去。
原本要回住处,可进了空荡荡又逼仄阴暗的屋子,只觉得身体更冷,她想也没想又抄起钥匙下了楼。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后来打了一辆车。
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公司。
社畜,连请个假都不敢。
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前,她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渺小,胸腔里像是压着什么,喘不过气来。
她蹲下身,冷风从旁边出来,她忍不住抱紧了肩膀。
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太难了!
后来到底还是回了岗位上。天塌下来,工作还是要继续,日子还是要过。只是,心里那种沉闷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铅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挎着包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想着散散心。
路过街角的一家金店时,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钉住了。
隔着玻璃,她清晰看到钟佳悦正挽着凌旭,趴在柜台上指这指那,似乎是在挑钻戒。
后者的表情则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凌旭狠狠甩开她,转身就要走。结果她丢下柜员小姐跟上去,重新挽住他的胳膊,看表情,似乎是在哄他。
凌旭的表情这才慢慢缓和,但唇角还是挂着不屑。
跟她分手以后,他这少爷脾气好像都不屑于掩饰了。以前,他至少从来不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装得温柔又善解人意,完全一副事业有成、知心哥哥的模样。
啧。
她嘲讽地提了下嘴角。
本想满不在乎地甩手就走,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脚步不受控制,好像有一根线牢牢扯住了她。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回想起来,好像投入的感情全都喂了狗。
大到她给他买过的领带、西装和鞋子,小到她给他煮的面、缝过的扣子……凌旭是那种典型的大少爷,外面风光无限,住一起时就知道,根本不会照顾人,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衣服甩地上能堆一个礼拜不洗,她根本看不下去。
她和傅京南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干过这些。
本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投入的不多,想在回想起来,心口还是跟刀割一样,脸上像被人扇了无数耳光。
难堪又滑稽,犹如一个小丑。
眼睁睁看着钟佳悦挽着他的手从门内出来,她想转身就走,可惜已经晚了。
自动移门打开。
双方狭路相逢。
看到她的那一刻,钟佳悦下意识挽住了凌旭的手臂,表情多少有些耀武扬威的味道。
一开始面对温蓝时,她是心虚的。
毕竟,她确实曾经帮助过她。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那种更深的嫉恨所替代。转念一想,她确实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留下的,她并不欠她什么,她没必要心虚。
她最讨厌温蓝身上那种淡然和清高,就会用这点来吊男人。凌旭不过就是逆反心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其实,对于他这种公子哥儿来说,哪能真的对哪个女人上心?
久了他就会发现,温蓝这种女人并不适合长期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对凌旭这种公子哥儿来说,他肯定受不了这种事事都冷着一张脸的女人。
但是,那次意外翻到他的抽屉,看到那枚4克拉的稀罕粉钻时,她破防了。
凌旭给她选的就是一颗一克拉的普通钻石,价格不过六位数,还是六位数底层。
都说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投入多少,就代表这个男人多在意这个女人,那凌旭在她身上的敷衍投入,完全比不上他在温蓝身上花的零头。
这点让她如鲠在喉。
还有凌旭他妈,她第一次跟他回家见他妈时,她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去洗手间时,还没走远就听到她妈在那边说她:“阿旭啊,你没有搞错啊?这个还不如前头那个呢!长得这么普通,身材这么差,学历和工作也一般般。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说了一大通,凌旭只是淡淡的表情,好像还挺认可他妈的话的:“那你说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请柬都发出去了,我告诉他们新娘跑了?咱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啊?将就一下算了。”
这是什么话?
想起来她就火冒三丈。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大好的机会,所以她拼命讨好凌旭,讨好他妈,就等着嫁入豪门。
虽然凌旭对她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是态度极差,远没有刚开始约她时那样小意体贴。她转念一想,觉得他可能还在气头上,毕竟是因为她才闹得他跟温蓝的婚事掰了,害得他陷入这种两难境地,便释然了。
至少在这场战争里,她是胜利者。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赢了。
她有些好奇温蓝此刻的心情,带着几分戏谑地望向她。可惜,温蓝脸上除了漠然还是漠然,基本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结果不能让她满意,当然也不能让身边的男人满意。
凌旭紧紧盯着她,不知为何说不出的愤怒,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温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复合,新娘还会是你。”
他说这话时,完全不管钟佳悦就在旁边。
钟佳悦气得差点跳脚,但是一秒理智就回来了,还是忍着,只是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温蓝。
温蓝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温蓝——”凌旭怒吼一声,上前拦住她,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两年的感情,你就这么冷漠?”
“放手!我们已经结束了凌旭。你不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吧?还是你对我这么情根深种?”
凌旭是个很自大的人,被这么一激顿时受不了了,狠狠甩开她:“你以为我非你不可?我告诉你,想跟我结婚的女人多得是!”他把钟佳悦揽住怀里,低头吻住她。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温蓝。
她的记忆又回到那一天晚上,凌旭笑得将钟佳悦拥入怀里,用同样对待过她的温柔对待另一个女人。
朝三暮四、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后,还觉得她是在使小性子。
他是有多自信?
温蓝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
没打一声招呼她就走了,扯着嘴角,心情糟糕透顶。
说起来她也真是失败。
事业、感情,全都经营得一团乱,再没有比她更失败的人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感觉身体很多地方好像都不是自己一样地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有人在她头顶撑开了一把伞,替她遮住了落下的细雨。
温蓝抬头,竟然是江景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关切和疼惜。
她怔了一下,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感觉到她异样的沉默,江景行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地看向她。
看到她脸上茫然的表情,他怔了一下,有那么会儿说不出话。
认识这么段时间以来,他没见过这样的温蓝。
巴掌大小的脸孔苍白而清瘦,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在头顶冷白色的灯光下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冷风吹来,她瑟缩了一下,手指绷得发白。
他没有犹豫,脱下外套把她裹住,将她打横抱起。
周丛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下了车,看到这一幕还楞了一下,但很快拾好情绪,躬身打开后座门。
温蓝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觉得诧异。
她当时头脑一团乱,第一反应是:他抱自己怎么跟抱着一个洋娃娃似的?那么轻松?
人在脆弱孤独的时候,心理防线就特别弱。当他把她抱到后座要放下的时候,她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
江景行的表情怔松了一下,低头看她。
她的手纤弱无骨,触之温滑,手臂像莲藕一样白,每一寸肌肤都嫩得不可思议,妖一样,仿佛幽幽生着暗香。
很难说这不是一种邀请。
四目相对,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忽然欺身吻住她,狠狠地把她禁锢在身下,一只手强势地扶住她的脸颊,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皮质座椅往下陷了一块。
太突然了,她有些茫然,睁着那双小鹿似的大眼睛错愕地望着他,双手不知道要往哪儿摆。
她余光里注意到他撑在一边的手,宽大修长,指骨分明,手背上有着成熟男人才有着的经络,呈现性感的淡青色。
和那些稚嫩的男生,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他肩膀也很宽,轻轻压着她都让人感觉到难以抗拒的力量。还有扑面而来,把她笼罩在内的灼热呼吸。
他的舌头伸进来,尝试性地在她娇嫩的口腔里探索。
她浑身战栗,似乎清醒了,猛地推开他,别过头去缩在了角落里,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余温。
脑子乱的好像纠了一团乱麻,耳边都在嗡嗡作响。
“抱歉,我失态了。”他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尔后侧身坐好,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似很绅士。
可也只是看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