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绅士举动。
温蓝说了声“谢谢”,低头走了出去。
不愧是星级酒店,餐厅很大,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内置两层。沿着一楼的旋转楼梯走到底,温蓝站在入口处看了下,指了指东边靠窗的位置:“我们坐那边吧。”
江景行:“你决定就好,我随意。”
温蓝点头微笑,朝那个地方走去。
江景行抬步跟上。
两人桌,位置不算很大,田园桌布显得温馨而舒适,连这一侧的墙纸都是马卡龙配色,透明的长颈水晶瓶里插着一支白玫瑰。
温蓝抚摸了一下那玫瑰花,发现竟然是真的。
“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拿。”他起身欲走。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她站起来。
坐久了,头脑有些晕,她晃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
温蓝站直了,他的手还搭在她手肘上,微微施力,不愿意放松。
温蓝:“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
他的声音莫名有几分气恼,跟他平时冷静的模样大相径庭:“人都站不稳了,这叫没事?温蓝,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
她诧异地看向他。
他眼底有焦急,更有深深的无奈,不断压抑,又像是压抑到极致而无法控制。
她忽然就没办法回答,语声艰涩:“我……”
“算我求你,你坐下吧。”
她到底还是坐了回去,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
其实她也算不上很严重,就是有些低烧,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应该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
这么想,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他的背影。
江景行背对着她在拿早点,白粥、牛肉、炒河粉……有条不紊,蔬菜、蛋白质食物、饮料一应俱全,排队时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因为身高腿长,他站在队伍里也非常显眼。
因为长得好看,前后的女士都会下意识多看他几眼。
温蓝拿出手机,忍不住对着他照了一张相。
她微微抚摸着照片,心里感慨:有些人真是得天独厚,这样随手抓拍也是别样的俊美。
他很快就回来了,将东西一一放到桌上:“一次性拿不了那么多,你稍等一下,我去拿椰奶小蛋糕。”
温蓝不免看他,原来他还记得她喜欢吃椰奶小蛋糕。
心里酸酸的,他转身时,她摇了摇脑袋,逼迫自己不去乱想。
……
“尝一下这个。”他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小块烤面包,轻轻搁到她的盘子里。
“我不吃这个。”看着就焦糊糊的,肯定不好吃。
他笑:“你尝尝,不好吃我切腹谢罪。”
他说得她笑了:“什么嘛?!那倒也不至于。”
她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香、脆,咬着嘎嘣嘎嘣的,口感真不错,还有一丝淡淡的焦香。
她又从他盘子里偷了一块来吃。
这一次,她没有得逞。因为——手里遇到了阻力。
温蓝诧异抬头。
夹着烤面包的筷子被他压住了,他笑,揶揄她:“你刚刚不是不喜欢?”
温蓝瞠目结舌。他这是什么行为?
吃一块烤面包而已。
她负气地端起盘子:“我去拿新的。”
“温蓝。”他无可奈何地拉住她,按着她的肩膀重新让她坐下来,低声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我不过是逗逗你。”
他这话的语气,实在是无奈到了极点,但似乎也有些认命的味道。
纵观他对别人的态度,都是强势镇定的,可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唯独在她面前,屡屡碰壁,姿态低到了不能更低。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他主动将装着烤面包的盘子推到了她面前,自己去吃另一个盘子里的南瓜。
温蓝原本还有几分得意,忽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又分了几块烤面包,主动夹到他的盘子里。
他诧异看她,她却将头移开,去看窗外。
他笑了一下,没戳穿她。
后来又聊起之前在电梯里的话题,温蓝问他:“你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谈不上,只是有一些我个人的见解。”说起工作,他笑得自信而笃定,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光芒。
温蓝看了他会儿,连忙别开视线,不敢久盯着他。
江景行没发现她这种反差,修长的手指捏着小银勺,慢慢在杯里搅拌:“线下产业这两年本来就不景气,何况是开设服装门店,十有九亏,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而且,高端品牌的定位客户群非常有限,就是那些上流圈的贵妇,她们很少乐于去门店买衣服。还不如开设一些会所,做一些综合的服务,服装只作为附带,这样反而更能吸引人来……”
她听得入迷,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他的思路和理念之开阔,确实不是她所能企及的。
池礼是在他们快吃完早饭时来的,手里拎着一个奢侈品品牌的袋子,兴奋地穿过人群:“温蓝……”
在看到江景行的那一刻,他生生刹住步子。
江景行就坐在温蓝对面,两人没有选大堂这边靠近选餐区的宽敞大桌子,而是选了靠近角落里的小桌子。这种桌子虽然不大,却别有一番情调,桌上插着玫瑰花,僻静又幽阒,偏头就能将酒店底下的花园尽收眼底。
很适合……亲密的两个人说悄悄话。
池礼忽然就觉得如鲠在喉起来。
江景行也和他想象中的落魄不堪不一样,他穿一身裁剪合身的高定西装,单手支颐,放松地坐着,整个人看上去松弛又慵懒,矜贵不凡。
温蓝低头在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慢又专注。
江景行却只是专注地望着她,眼底泛着浅浅的笑意,毫不掩饰的愉悦。
作为男人,这种黏到拉丝的眼神真是再清楚不过了,作为情敌,这眼神也太碍眼了。
难道他们和好了?
池礼忽然犹豫起来。
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直觉不太像。
江景行和温蓝这时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江景行站起来,朝他递出手,坦坦荡荡地打了个招呼:“池先生,好久不见。”
池礼早在脑海里想象过再见江景行的情景。
当初那么强势,意气风发,如今跟温蓝闹成这样,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在脑海中构想,江景行惨遭此等打脸,应该是脸色难看、青红交加又无地自容……但是事实上,江景行神情自若,甚至目光扫过他时,还带着几分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调侃。
好像是在说“呦,这么卖力地舔、怎么我老婆都不正眼看你”?
哪怕他一句话没说,池礼都觉得被气得要死。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好久不见,江总。”
温蓝觉得气氛诡异,实在不想跟这两人同时待在一起,她对池礼说:“池礼,我还没给你带早饭,要不你自己去吃一些吧?我吃完了。”
“不急,我打包一些就好。”池礼笑容阳光。
江景行很有风度地将目光移到窗外,兀自看着风景,但他唇边那种似笑非笑的味道,还是让池礼感觉自己像是在演戏给他看,很多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不出口了。
在旁的人面前,从来只有自己压别人的份,只有江景行,气场上完完全全压倒了他。
说他是绿茶?他自己不也是绿茶?
五十步笑百步,真有意思的。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温蓝对池礼说。
池礼想说送她的话,江景行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我送你回去。”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全程无视池礼,仿佛他是空气。
池礼又气又闷,偏偏人家是温蓝的正牌老公,他还不能说什么,完全不占理。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快吐血了。
……
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些。
温蓝这么想。
所以,她没有像那日一样有那个精力和江景行争吵、争辩、据理力争,连底气都提不起来,脚深一步浅一步。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感觉困得很。
“你坐一下。”江景行把她扶到床边,拿了温度计给她量体温。
温蓝闭了闭眼睛,感觉又累又困,难受极了。
温度计不太准,测了一次都显示39度了,江景行皱着眉给自己量了下,又给她重新测了一次。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终于确定她的体温在38.7℃左右。
“多喝点水,多休息。”他去给她倒水,扶着她喝下,又把她抱到床里面,伸手就去解她外套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