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不是个专业钓鱼的,感情上的全部经验都来自于高中时和秦肆打的交道,外加一些电视剧和小说桥段,剩下全靠天赋和直觉。
安寻突然凑过来,小声问:“姐,老实交代,那手机你是不是送给秦总了?”
“你猜。”纪璇高深莫测地夹了片西红柿。
“嘁,我都看到了。”安寻盯着秦肆手里的新手机,“这款到现在还断货,线上线下都买不到,加价能卖一万好几呢,你可真舍得。”
纪璇低下眸,唇角勾起来。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也没衡量过得失,只是想送他罢了。
安寻把头搁在纪璇肩上,对另一边的秦肆说:“秦总,收了人家的礼物,是不是得回报点什么啊?”
纪璇转过头也望向他,脸上噙着看好戏的笑。
秦肆熟练地剥着虾,把刚剥完的虾肉放进她碗里,笑说:“那得看纪老师要什么。”
安寻狡黠地问:“你有什么呀?房子车子钱?”
小姑娘单纯的嗓音,让这种世俗的试探也变得不那么尖锐刺耳。
秦肆认真想了一下,手里剥虾的动作没停:“房子没有,车是公司的,钱么,勉强够用。”
纪璇知道他谦虚了。他没买房,但一个月房租就抵她一半工资;车是公司的,但公司是他的;至于钱,秦肆看上去怎么都不像缺钱的人。
虽然他父亲当年破产,现在的他却似乎并没受影响。
说是创业者艰辛,但老板和打工人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三个人小范围聊天,声音不大,赵哥好奇地探过头来:“说啥呢你们?谁要买房?”
“没有人要买房。”安寻瞪他一眼,把他凑近的脑袋推开,“喝酒了离我远点。”
赵哥委屈:“我就喝了一口。”
“一口也臭,我讨厌喝酒的人。”安寻指了指秦肆,“你看人秦总,长得帅的人都不喝酒。”
赵哥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像是憋着什么情绪,把酒杯挪开了。
纪璇目光从赵哥那收回来,小声对安寻说:“你别总欺负赵哥。”
安寻:“我哪欺负他了?”
纪璇笑:“人一说话你就吃枪药,还不算欺负他?他对你可是一直客客气气的啊。”
小姑娘脾气大大咧咧,赵哥又刚好是个脾气温顺的男人,对她更是没底线包容。
纪璇都看在眼里,可碍于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她也不好明说。
现在的人没几个真傻,对于八卦的嗅觉或多或少都是有的。
纪璇这边还担心着下属的办公室恋情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对面几个同事当场拉了个新群。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就是小安说的那个帅得要死的甲方!】
【我已经晕了……有种和郭富城同桌吃饭的感觉。】
【救命他比郭富城好看啊!五官多精致!多年轻!woc是怎么把男人味和少年感拿捏到一起的!】
【这秦总和组长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老盯着她看?】
【要死了那个眼神,好宠溺5555……】
【啊啊啊啊救命他给她剥虾!】
【手好漂亮!手指好长!这是动漫里才存在的吧!】
【他还那么白!居然一点都不娘!我的天!!!】
【建议他俩锁死吧真的好配啊!】
【我觉得他就是来找组长的,有没有?刚刚组长那个尴尬的表情你们看见没?好可爱啊我都没见过!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吧!】
【OMG磕死我了!!!】
【看他手机!这不是组长上次抽的奖吗?】
【我靠!我靠靠靠!好一波绝世狗粮!我干了!】
“看什么呢一个个的?饭桌上玩手机,给不给我面子啊?”唐婕敲了敲桌。
群里的八卦告一段落。
后来有同事敬纪璇酒,自然被秦肆给挡了。他似乎心情不错,还喝了不少。
第二天周末,不上班,大家吃完饭又去唱K。
纪璇感冒了嗓子疼,唱不了歌,一个人在角落摇骰子玩。
秦肆出去接电话了,过很久才进来,坐到她旁边。
“会玩儿吗?”包厢里吵,他凑到她耳朵边说话才能听清,吐息间带着酒气。
纪璇被熨得耳朵发烫,酒气也让她险些醉了,连忙往回缩缩:“不会,随便玩。”
秦肆拿了三个骰子,接过她手里的骰盅盖下去,然后摇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放在桌面上缓缓揭开。
纪璇凑过去,就着ktv昏暗的光线,艰难地数出每个骰子上的数。
5,2,1。
她心口倏地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引起了耳鸣,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太真实,灵魂像飘起来了一样。
男人轻笑的嗓音几乎贴着耳朵钻进来:“我技术很好的。”
纪璇控制不住飞速升温的脸,一把捂住那三个骰子:“你肯定出老千了。”
“行。”秦肆俯下身,“再来一遍。”
这次他摇得更久一些,甚至把闲着的手搭在她那侧沙发扶手上,臂膀带着隐约的热度,仿佛将她环抱。
最后他把摇好的骰子放在她面前,示意她自己揭开。
纪璇小心翼翼地拿起骰盅,眼睛瞪得比刚才更大。
5。
2。
最后一个朝上的面,居然没有数字。
是0。
秦肆低下头凑近她说话,因此手臂收得更紧一些,语气就像当年的他一样,坏得不行:“看见没?这才叫出老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
谁疯了?我自己疯了。
第25章 (三更)
耳朵仿佛被他这一句融化了,感知不到任何,连带着整个人都好像在梦境里飘着。
KTV光线变幻,大家唱得正嗨,几乎没注意到包厢角落的暧昧。
直到一首激情洋溢的《月亮之上》结束,短暂的寂静过后,开始干净而舒缓的吉他前奏。
秦肆收回虚搂着她的胳膊,低声道:“我去唱首歌。”
这首是他点的,同事们互相八卦地对眼神,有人跑着把话筒递过来,根本不让他过去。
秦肆接了话筒,依旧坐在她旁边,唱进第一句:“这风铃跟心动很接近,这封信还在怀念旅行,路过的爱情都太年轻,你是我想要,再回去的风景……”(注①)
纪璇转头看着他侧脸,暗光下格外深邃的轮廓,轻扇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随着每一个字音翕动的薄唇。脖子好长,有很明显凸出的喉结。
他今天穿了白衬衫,扣子还系到最顶上一颗,而刚刚就是用这副斯文禁欲的模样,做着令人脸红心跳的举动,说着不太正经的话。
周董的歌,耳熟能详,大家都在跟着哼rap,秦肆放下话筒让他们表现。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回头看她,眸子在黑暗里格外璀璨。
他眼睛像会说话,接下来的歌词也像是在念给她听:
青春属于表白
阳光属于窗台
而我想我属于
一个拥有你的未来。(注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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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前一天,纪璇被催回老家。
刚开学不久的纪淮跟她一起回,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家路上有苦力,基本不用她自己拎行李。
进家门前,纪璇像上刑场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纪淮笑话她:“至于嘛?”
纪璇冷笑:“换你你试试。”
她和奶奶关系不好,奶奶重男轻女,对她无比苛刻,也经常夹枪带棒地嫌弃妈妈没生个儿子。
小时候她性格直,一言不合就吵架,后来长大了,知道吵架没用,便学会保持沉默。
等再大一些,有了自给自足的能力后,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
这些年奶奶催婚的话越发难听,从最开始要她别读研,说女孩读书没用,早点找个男人嫁了生孩子,变成要她回老家工作,好找对象,早点嫁了生孩子,到现在念叨她年纪大了,再等几年生不出孩子了,连离婚的都不要她。
好像她所有的价值都只在生孩子这一件事情上。
纪璇从小就知道,她必须好好学习,出人头地,才能逃离女性被物化的怪圈,掌控自己的人生。
因此她不能分心,不能早恋,哪怕是那么耀眼那么让她心动的秦肆,她也不能。
纪淮拍拍她肩膀,往里推:“走啊,我快饿死了。”
纪璇回头瞪他一眼:“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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