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撞击着地面,已经沾了凉意的秋风有加大的驱使,纤细脆弱的枯枝承受不住这般风雨,势必会沦为腐朽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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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昼七点之前就穿好衣服离开了。
周凛月还昏昏沉沉,看见他穿好衣服,拿上外套。
小区后面有一所初中,六点半是早读时间,现在已经满是嘈杂的读书声。
他动作慢条斯理,将领带打好,然后弯腰,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吻。
刚醒时的嗓音微哑,她在半梦半醒间,陷入这种混沌不清的温柔当中。
他笑着说:“小月亮,早上好。”
她将自己缩回被子里,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看他。
见状,他眼底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
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为难她。
拿上外套离开了。
那些日子,秦昼只要没有应酬都会过来。
他也不全是为了那种事而来,大部分的时间他只是与她相拥而眠。
十一点后过来,七点前离开。
这种固定的时间,以及提心掉胆害怕别人发现的感觉,很难不让周凛月想歪。
明明是夫妻,却有种偷情的背德感。
这次过来的嘉宾是剧院的同事,甚至连蒋素婉也来了。
林昭一进屋就熟练地走到冰箱旁拿出几瓶汽水,并问周凛月,叔叔不在家吗。
周凛月提前得知了今天来家里做客的人是谁,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早。
才六点。
她掌心沁出冷汗:“我爸他回乡下陪奶奶了,估计得下个月才能回来。”
林昭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从刚才起就觉得自己身上这条裙子有些勒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长胖了。
她朝周凛月的房间走去:“我先去换身衣服,你有没有稍微宽松的点的睡衣?”
眼见她就要将房门给推开了,周凛月急忙过去挡住:“我......我去帮你拿,你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
林昭眨了眨眼,表情有点懵:“我不能进去换吗?”
“我房间......”周凛月胡乱找了个借口,“我房间有点乱。”
这算什么理由。
如果放在平时,肯定糊弄不了林昭,但现在情况特殊,毕竟在录节目。
周凛月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个人形象还是得维持好。
林昭表示理解,并自动退回客厅。
周凛月松了口气,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她才开门进去。
早已穿戴整齐的秦昼此时就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放了一本翻了没几页的书,他此时正看着。
周凛月低下眼睫。
不论他如今变化再大,可他安静坐下看书时,仍旧和从前的秦昼相差无几。
天生就镌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
他听到声音,停下翻页的手,看向她。
四目相对,时间的海水仿佛在她脑中倒灌。
她一时分不清面前的秦昼,是高中时期的秦昼,还是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秦昼。
相同的场景隔着岁月重叠。
他扬了下唇,问她:“又要把我藏起来了?”
第23章
听到他这么说, 周凛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正常的夫妻关系,却弄得好像背着丈夫出轨的情人。
她不知道秦昼心里会不会委屈,但换位思考, 如果是她被这么对待,心里不会有多好受。
“经纪人拜托过我, 让我先不要公开已婚的消息。”
她有些为难的停顿数秒, 像在和他保证,“但是你相信我, 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
言之凿凿, 信誓旦旦的模样很难让人去质疑她话中真假。
秦昼并不纠结她到底打算何时公开他, 状似无意的问了句:“那之前怎么没想过, 告诉所有人?”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将周凛月给问住。
为什么。
她从未想过要将秦昼的存在彻底公开。
很显然, 她如今这番言论也不过是觉得他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
换而言之, 她是在对他做弥补。
何时起, 他竟也变成了需要被弥补的那方。
大约是觉得好笑,他倒也真的垂眸低笑。
那点淡而轻的音, 落在她耳边缓慢回荡, 像是吹散平静湖面的一缕微风。
周凛月一时分不清,被他这声笑荡开涟漪的,到底是湖面还是她的心。
只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酥麻感从指尖传来, 然后传遍全身。
她小幅度地打了冷颤。
秦昼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去看桌上的那本书。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买这本书的时候周凛月才刚高一, 那个时候她和秦昼没在一起。
二人的关系仅仅只是,她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很优秀,是全校女生只敢在心中暗自思慕的对象。
也是常年霸榜的第一名。
至于那本白夜行,她看了一半就放回书架处落灰。
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此刻却关联上。
刚买下这本书的周凛月,肯定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那个全校第一的秦昼,那个全校女生暗自思慕的对象。
会坐在她的书桌旁,翻阅这本她看不懂的书。
从房间出去后,他们几个已经围坐在沙发上开始玩起了扑克牌。
蒋素婉坐庄。
她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从头到脚透露着一种精致的简约,每一根头发丝的卷翘都特意测算过角度。
连妆都是清透的素颜妆。
虽然私底下是个暴脾气,但也清楚现在是在摄像头底下,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一副好脾气来。
毕竟她指望凭借这个节目实现一次漂亮的大逆转,将周凛月给碾压下去。
如果能一炮而红当然更好不过。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把控在三分温婉七分妩媚上:“怎么进去这么久,我们都要开始了。”
一旁的林昭听见她硬扯出的夹子音,嫌恶的搓了搓胳膊。
周凛月走过去,把那条睡裙递给林昭。
后者去后面的客房换完出来,蒋素婉已经将牌发好了。
今天过来做客的一共有四位,都是剧院的同事。
除了蒋素婉和林昭之外,另外两位与周凛月算不上多熟,但平时在剧院碰见了,总会友好的打上一声招呼。
长卷发的叫滕丝雨,黑长直那位叫杜若蔚。
嫌弃茶几碍事,便合力将其挪开,地上铺上一块干净的毛毯,又拿来几个藤编的坐垫。
周凛月盘腿坐着,裙摆遮不住脚踝。
扑克牌就放在中间,周围是几瓶刚从冰箱拿出的,冰镇过的汽水。
无糖可乐。
舞蹈是她们的事业,维持体重也是敬业的体现之一,平时吃饭都得随时计算热量。
蒋素婉注意到她脚踝上的红色痕迹了,做作的捂着嘴娇呼:“天呐月亮,你的脚怎么了,怎么都红了。”
周凛月闻言,有些局促地扯过裙摆将它盖住:“应该是......蚊子咬的。”
蒋素婉进门前特地找了一圈摄像头的位置,她此刻坐着的地方就是光线最好的。
皮肤被映照的白皙头嫩,颧骨旁的高光更是衬的她整个人光彩照人。
她微微低头,将落发挽至耳后,眼睫朝下二十五度轻垂,涂了浅色唇蜜的嘴因为惊讶而微启:“不像啊,蚊子能咬出这么大一块?”
她的咄咄逼人让周凛月的心虚加剧,仿佛与真相仅有一墙之隔,只需要最后一下就能彻底粉碎。
洗牌声传来,林昭皱着眉:“你被蚊子咬了你不挠?你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
要不是摄像头还开着,蒋素婉早夹枪带棒和她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