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跟进去,被他扫一眼,默默把衣服领子拉起来,躺床上睡觉。
章雪扬手机响了下,他抓着浴巾顺便把尾随进来的lion赶出去,苏婷躺在被子里,听到他走来走去讲电话的声音。应该是他朋友打来的,讲粤语在商量什么事,隐隐还听到徐碧双的名字。
过会章雪扬回来了,躺到苏婷旁边,这是苏婷见他眼睛闭最快的一次:“生气了吗?”
章雪扬闭眼没答。
苏婷胆子真的在变大,看眼被面:“你在楼上那么久,忙什么?”
“苏婷。”章雪扬重新睁眼,不好惹的视线,但也只是把她调个头:“睡觉。”
比较重的语气,但苏婷现在没那么怕他了,拱到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残留胡须水清透的薄荷味:“这么晚,刮胡子了吗?”
章雪扬没说话,她继续问:“你那时候跟徐碧双相亲……”苏婷想起曾经听过他的一通电话:“如果徐碧双不是短头发,你是不是就跟她好了?”
“你当我有恋发癖?”章雪扬说话不冷不热的,鼻子却习惯性埋在她黑顺的发间。
苏婷被他从后面抱着,她不是豌豆公主,但要这么睡也确实不舒服:“我帮你吗?”她微微转头,真诚地问。
章雪扬喉间轻轻滑动一下:“算了,你还有得学。”
苏婷觉得被他看不起,不就那么点事吗,触类旁通的,大概也知道该怎么弄了。
她脚趾偷偷往上爬,被章雪扬大力钳住:“不想睡是不是?”
“我想睡这边不行吗?”苏婷干脆转身面对他,这样姿势确实更方便,在章雪扬锐利的目光里大着胆子,手也摸索着找到直隆隆的他:“这样可以吗?”
章雪扬定定看她的眼睛,过很久:“可以,很好。”特别好,她胆子大起来,真的会让人刮目相看。
苏婷很喜欢听他的呼吸声,低低沉沉的,觉得他体温好高,手放他心口:“你这里也跳得好快。”
“这种时候,不跳这么快就出问题了。”章雪扬抱住她,手臂又绕回前面,指缝被填满:“还有别的吗?苏婷。”他声音微哑,视线里却透着让人心慌的野性。
苏婷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手,但这回,真的又一次在他伏低的动作和气息吞合里吓到。
“不敢吗苏婷?”章雪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还有空用激将法激她,声音不清不楚的。
苏婷最后被他架到不得不进行的地步,而且时间仍然很长,还被嫌弃体力不好:“得练,改天一起爬山。”
“我不跟你爬山。”苏婷重新洗了一遍澡,红到不像话的脸深深陷进枕头里。
隔天苏婷起床,章雪扬已经跑楼上运动完,在厨房给lion做吃的,再给他们两个煮早餐。
他穿了件灰色的无袖背心,后颈头发铲得很平,似乎心情很好,整个人有种懒洋洋的浪荡劲。
lion大概也知道他心情好,很僭越地踩住他一只脚,毛绒绒的头靠在他手臂,但很快被无情捅开:“垫子,自己去弄好。”
“汪!”lion跟他顶了句嘴,苏婷过去调解,替lion把垫子摆正,又把饭架子也放好。
那一刻lion冧到骨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心心相印的陶醉,恨不得穿上黑丝就地表演,直到章雪扬端着吃的放它跟前,又还是恢复了板起的脸。
苏婷忍不住问:“你干嘛总对lion这么凶?”
“大概是因为它咬坏我三套沙发,一台电视,一套地毯和无数双鞋?”章雪扬语气不冷不热的,说完拿眼看她,似乎无意,但苏婷默默压住衣领,起来走了。
她去刷牙洗脸,穿内衣的时候习惯性地托那么一下,忽然想到些起起落落的画面,一时头皮激麻,从脸到脖子都有辣辣的烧灼感。
“吃早餐。”章雪扬过来敲门,还很好心地提醒她:“再拖下去你就迟到了。”
苏婷是真的有拖一会,关着门平复心跳,再出去的时候,脸还是有点红。
章雪扬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早餐煮的是伊面,口感软绵滑溜,还有一只溏心蛋,高汤味道很浓,吸到伊面里特别够味:“你自己做的吗?”苏婷问。
“家里做的,偶尔送过来填冰箱。”章雪扬吃得很快,吃完就开始看日程,他今天要去深圳巡店。
苏婷看他这会正正经经的,埋头说了句:“你等下送我去医院,我要拿体检报告。”
一百多号人的体检报告,有做普通检查的,也有重视健康做全套的,所以检查结果等到现在。
拿到以后,苏婷花了点时间按部门分好,开早会的时候让各部管理带回去发一下。
涉及到健康隐私,所以报告都是密封的,她们几个在办公室拆自己的,戴玉兰查出甲状腺,报级是4A。
她摸摸脖子:“死喽,我一直以为我身体好好,怎么长了这个东西?”
“不怕的兰姐。”章茹跟她说:“我舅妈也长着这个,蛮多年了,注意复查就行。”
苏婷也安慰她:“医生说了,如果担心的话去做个穿刺,就算切掉也不算什么大手术,平时保持心情愉快,尽量不要让自己太操心。”
管着一个店呢,戴玉兰摇头:“怎么能不操心。”家里还有一条化骨龙,真正小儿难养,天天光收拾闻仔都气得不行。
章茹觉得闻仔那样挺好的:“兰姐你不懂啦,闻仔那样叫活泼,我哥当年要有闻仔那么俏皮,我阿婶都偷笑了。”像章雪扬那样的,要么几句堵死你,要么架都懒得跟你吵,章茹甚至怀疑他出生的时候就是一张臭脸,让别人闭嘴。
当然也有耍浑的时候,比如在祖屋那会邻居砌墙过界,怎么沟通都没用,她伯婶忙着做生意,她哥看起来没当回事一样,但每天找他那班朋友到门口练球,也不跟谁吵,人手一个波,对着墙体天天砸,还没砌完就倒了。
戴玉兰也回想过,高中时的章雪扬就是不爱说话,整个人有股安静的拽气,但拽归拽,男孩子不惹事多省心:“那还是琼姨有福气,生个儿子什么心都不用操。”说着看眼苏婷,暗喻的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苏婷低头整理打印资料,跑收银台去了。
中午吃饭和冯宁一起,说起薛茵茵的事:“茵茵是说周末回吗?”
“好像是吧。”
“她自己?”
“应该是和陈司光一起。”
有人在转转盘,冯宁随手拿了只雪山包跟苏婷分:“可惜我们对陈司光不了解,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样的人。”要有渠道能打听一下就好了。
苏婷想到章雪扬,吃口雪山包,里面是叉烧馅,调了一点芡汁的,吃起来不会太干。
旁边桌子有同事在讨论体检结果,年轻人大都不当回事,还是有一定年纪的比较重视这些,苏婷问冯宁:“你的体检报告看了吗?”
“看过了,稍微有点低血糖,别的都还好。”
吃完到水槽洗碗,看到林晓菊也在,跟她打声招呼:“阿姨吃完啦?”
“哦阿婷,吃完了。”林晓菊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碗都差点摔到地上,自己胡乱冲几下就走了。
苏婷朝她背影看了会,冯宁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婷低头洗碗,洗完想起过过几天爬山的事,提醒冯宁:“你低血糖,要带点巧克力什么的。”
“放心,我不带谢淮也会带的。”冯宁问她:“你去吗?”
苏婷点点头:“兰姐去,我也要一起。”
她们说的爬山是团建,因为营业的关系所以分批去的,苏婷跟的这批,前厅后厨的人都有。
爬的是白云山,一大早过去,从南门进的,树荫很多,沿途风光也很好。
这条路线据说是最轻松的,但比起越秀公园还是要费体力,同事里有带家属的,苏婷带了麦麦,等终于上到山顶广场出一身汗,她脱帽子狂扇风,也跟着同事在旁边转悠。
人没那么热了,山风慢慢也吹得清爽,扶着栏杆朝远处眺望,枝叶间的广州城细微而生动。
她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章雪扬找她问:『坐索道上去的?』
看不起谁啊,苏婷撇撇嘴:『走上来的好不好?我还带了麦麦。』等于负重了。
章雪扬肯定了一句:『精神可嘉。』
苏婷没再理他,找个石阶拉伸小腿,再跟冯宁他们来几张合照,又拿出横幅,组织大家一起拍集体照发到朋友圈,也发到抖音和小红书的帐号上。
“是什么?”戴玉兰过来看:“咱们酒楼的吗?”她翻了下,里面有酒楼的一些环境照,还有团建或活动的图片视频:“你什么时候弄的?”
苏婷说:“有个把月了。”帐号是她特别申请的:“主要用来作招聘的宣传,运营方面可能没什么效果。”
戴玉兰有点诧异,尤其在看到粉丝数的时候,惊讶她不知不觉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懂这些。”选的照片也好,还P过花字,再看苏婷,觉得真是很灵的姑娘,老实但不死板:“怪不得雪扬总……”她一下没忍住说出这么句话,但看苏婷飞红的脸,及时打住笑了笑:“走吧,该下山了。”
上山难,下山也不容易,苏婷两条腿已经不怎么听话了,带着麦麦走在最后面。
有些同事直接按惯性往下跑,被戴玉兰提醒:“小心点,等下摔了。”
“放心啦摔不了。”厨房一批人嘻嘻哈哈的,给她找根拐杖:“兰姐慢慢走,我们给你们开路。”
“一班衰仔。”戴玉兰接过拐杖笑着骂了几句,走下阶梯的时候忽然发现熟人:“琼姨?”好巧,居然碰到章雪扬他妈。
“阿兰。”杨琼正和一起来的朋友说话,也有点意外:“你们也来爬山?”
“对,今天团建,马上年底要忙起来,带他们来锻炼一下。”不时有后生仔跑过去,都还精精神神的,不时吆喝两声,野猴子一样。
两人站着聊几句,苏婷她们也慢慢走了下来。
杨琼看向苏婷,她后面跟着只田园,人戴了顶遮阳帽,正跟旁边朋友说笑。
第69章 墨镜章
苏婷走到平台, 跟杨琼对视了下。
她好像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老板娘,之前楼上楼下的扫过一眼,后来也就是章茹朋友圈看到照片,看起来很温和的一位长辈, 眉心有粒不明显的痣。
“琼姨好。”苏婷礼貌打招呼。
“你好。”杨琼看着她, 仔细端详了会:“你叫……”
“她叫苏婷,我们都叫她阿婷。”戴玉兰笑着介绍:“是我们老店的店助, 很聪明也很勤快的女孩子。”
杨琼同样在章茹朋友圈里看到过苏婷, 很白很出挑,一双眼睛很清, 但对她最初的印象,好像还是跟王斯乔有关系?
风有点大,朋友在催着走,杨琼对苏婷点点头,再跟戴玉兰说两句话,往索道那边去。年纪大了,腿脚开始变得不是那么灵活,下山也偷懒坐坐缆车。
今天一起的朋友正好是王斯乔妈妈, 杨琼问她:“乔仔谈女朋友了吗?”
王妈妈摇摇头:“不太清楚, 他很少跟我们说这些。”只知道他跟以前女朋友似乎分了手,但也不太确定:“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刚才想到。”杨琼朝那边看了眼,见苏婷蹲在地上把狗抱起来。也不算很小只的一只土狗, 她自己人也瘦瘦的, 不知道这上山下山怎么抱得动。
进了缆车, 王妈妈问:“阿扬呢?谈女朋友了吗?”
杨琼也说不准,摇摇头:“他也是什么都不讲, 现在的年轻人搞不懂想什么。”比如叫他谈恋爱又不是害他,还有相亲,之前有一个女孩子方方面面条件都对得上,他阿嫲也点头支持的,可打电话又被他拒绝,说自己会找,但也没讲太清楚。
话题一到儿女身上就停不住,王妈妈笑着讲:“我们儿子说了,最服的就是阿扬,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就没出过错。”又觉得羡慕杨琼:“你有这么好的儿子真的要偷笑,什么心都省了。”
缆车四周都是绿树,杨琼看了看外面风景,悠悠地叹气:“那也不是。”
要说呢,这个儿子从小到大确实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但偏偏在大事上犟得要死。比如接店,从他毕业就叫回来,觉得自己家里有生意没什么必要去帮别人做事,但催生催死的,也就去年才把人弄回来,还是他爸听说他离职特地跑过去的,要不是去得及时,他又接人家offer,被其它公司找去上班了。
“现在不是接手做得挺好的?新店也开了,还要弄新业务,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王妈妈觉得章雪扬挺好,学习从来不用担心,自己事业也弄得好好的,但都是当妈的又是好友,也能理解杨琼:“没事,阿扬条件这么好,他要是想找不会难的。”
缆车到达山脚,杨琼笑了下:“希望吧。”就怕他拖拖拉拉,眼高过顶,而且这个儿子太有主见和个性,当妈的说不上话,有时候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