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个名字也好呀。
贺知野抬手,唇角往一侧很有技巧性地轻撇,似笑非笑的,轻提眉挠了挠上眼皮。
“不用了,”他对她说,“你好好考。”
说完,替她把窗户关好,转身。
“……?”
奶油蟠在舌尖,岑枳有种嘴巴被黏住的感觉。
再一次生出种,她仿佛感知到了贺知野表情中同情与嫌弃纠缠的复杂情绪!!
什么鬼哦?
他一个连考卷名字都不准备写的弃考选手,有什么立场嫌弃她?
肯定是她的错觉!
岑枳自信地鼓了鼓嘴。
又茫然地偏过脑袋靠近玻璃窗,看着俩手抄兜,懒散又闲适,越走越远的贺知野。
“真就这么走了啊……”岑枳自言自语嘀咕出声。
她现任同桌,竟干了沈彦和戚舟一早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倒是略胜一筹。
马嘉悦和岑枳只隔一个小过道,见岑枳发呆似的盯着走廊,好心安慰她:“没事儿枳姐,不用管他!”
岑枳茫茫然地坐直,转过脑袋,想看向马嘉悦说话,却发现整个教室有一半的目光,跟大晚上追踪红外线的野猫小分队似的,齐刷刷盯向她。
钱鹏飞甚至极其敬佩地抬手,朝她行了个抱拳礼。
能让一个自己吃什么都浑身写满“随便”,“无所谓”,“懒得想”的男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从南到北,跨越一整个校区给一小姑娘送一块非常具体的小、蛋、糕,那必须佩服。
“……”
岑枳滞住,僵硬地眨了眨眼睛。
难道是她学霸的身份提前暴露了?
大家好像很佩服她的样子!
还是(14)班的原住民更淡定:呵呵,瞧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你们见过大佬嚼奶糖吗?我们就见过!人小同桌给的!!
小情侣甜来甜去的小手段罢了:)
马嘉悦眼里可没这些,凑过去,压低音量小声和岑枳说:“枳姐,你待会儿要是想……”他眼睛往自己课桌的方向撇了撇,示意岑枳,“咳嗽两声就行,我给你看!”
“……?”
“??”
岑枳瞬间清醒,吓得嗓子都痒了下,真的咳嗽了两声,才机械地提起唇角婉拒他的“好意”:“不、不用了。谢谢啊。”
这个学校到底还有多少魔幻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马嘉悦还想说“你不用不好意思!”,岑枳前面那张位置就来了人。
那人脚步声过来的一段路,教室里又小小安静了一下。
岑枳陡然欣喜,心说是不是贺知野想通了,回来写名字了,没想到一抬转头,看见的却是简星疏。
“?”岑枳龇了龇牙,这回更是质的飞跃!连“x”这个发音都没出现,就打住了!
“……”简星疏看着她微信自带表情包似的笑脸,嫌弃地撇嘴皱了皱一侧眉眼,拉开椅子。
简星疏是最后一考场常客了,马嘉悦他们自然不觉得稀奇。
就算平时有什么矛盾,也绝对不会把个人情绪和私人恩怨带进学校,带进教室,带上考场。非常讲章程,极其有规划。况且中秋那天,双方还短暂地一致对外过。
岑枳却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想了会儿,反应过来问简星疏:“嗳?你不是(1)……”
简星疏拉椅子的手一顿,一脸的起床气,垂眼瞥她,不耐烦地低声打断:“闭嘴。”
岑枳:“……哦。”
倒是马嘉悦气得捶了下桌子。
丫的!
明明之前还对他枳姐有非分之想,今天居然一脸嫌弃!好你个简星疏,还玩儿渣男忽冷忽热这套呢?!
“马嘉悦,干嘛呢?”正好走进教室监考的聂泽洋敲了敲门板,连音量都没拔高,“对我有什么意见?”
“??”马嘉悦秒怂,高举双手,“手滑!老师我手滑!”
一帮男生哄笑。
“行了,”聂泽洋扫了这群少年一眼,“自觉啊,把手机和学习资料都拿上来。”
同学们一窝蜂,岑枳也赶紧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扔掉盒子,整理好书包,把手机交了上去。
往回走的时候,简星疏就在她身后。
岑枳拧过脑袋,看了眼前排一张始终空着的座位,很实在地说:“没想到我同桌,成绩居然比你好呀。”
她没上学期末的成绩,坐他前面的肯定是年级倒数第一。那贺知野,肯定是比简星疏要好一点的。
简星疏:“???”妈的!
都是年级第一罢了!有什么好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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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月考顺序,大体按照本地高考的顺序和时间来。
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把语文数学安排在了第一天,英语和两门选测安排在了第二天。他们是理科班,数学用的理科卷,总分160外加40分附加题。
岑枳认认真真,连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都赶在打铃前完美答完。
马嘉悦看着她满满当当的数学试卷,再看看自己除了选择题,全稀稀拉拉的大题,再一次感慨:他枳姐就算做学渣,都是个比他能吹的学渣。
让岑枳有点儿小无奈的是,贺知野一场考试都没来。他们这排第一张位置,始终空着。
但又很神奇地,他中饭都在学校食堂,和他们一块儿吃饭了。
可能是听过那句“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的名言吧。
以此来证明,他智力这一块,还是达标的。
月考结束,按一中往年的惯例,月底就是文艺汇演和校运会,下个月还有秋游。
同学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期盼起接下去的各类活动来。
反正除了学习,都是乐事。
高文山通知得早,岑枳就还挺期待的。毕竟在他们那儿,秋天短得就像胖子的脖子,耸耸肩就没了。十一月中下旬,都快开始冰雕展了。
一中每年的校庆文艺汇演和校运会都紧挨着——校长的思路也非常清晰:免得这帮小崽子不停放飞又收心,索性让他们嗨个够,再死心塌地地学习一下。
岑枳干脆问了沈彦和戚舟,要不要那几天来。
毕竟按她的身体条件,参加运动项目是不理智的,表演节目也是不可能的。
三个人一拍即合,沈彦立刻订了机票。
岑枳听党夏说,一中的月考成绩出得很快,按惯例,考完最后一科选测的第二天就能出年级大榜。
岑枳对自己这回的月考成绩没太高要求。C市和老家的教材不同,就算她暑假里都预习复习过了,也没觉得自己能稳拿第一。毕竟按简星疏的说法,他们(1)班才是卧龙凤雏的温床。
(14)班同学们大概也没有考完了对答案的传统,月考一结束,默契非常,讨论的全是月底的文艺汇演和运动会。
岑枳从前也没有对答案的习惯,更不会破坏班集体和谐的规则——况且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和她对答案呀,难道找她同桌吗?
极其不理智。
体委更是在高文山还没要求的情况下,就开始进行大动员了。
“咱们班就这几个女生,你好歹随便报一个吧?”课间,那么高大一个赵维佳,就堵在英语课代表陈菲课桌边的走廊里不走了,“党夏报了800米,你要不打个折,来个400?”
陈菲抗拒的后脑勺抬起来看他。
“400不行那就200?”赵维佳大方得像第二天就要转行的清仓大甩卖店主,“100也行啊!你走完就行!”
岑枳看着前排的动静,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摸出颗奶糖塞进嘴里,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面前摊着下节课英语书的贺知野瞥了她一眼,扬了扬眉。
小姑娘实在祈祷得太认真,心里话连同那股甜香奶味儿,一块从嘴里飘了出来。
就是没料到赵维佳和她只隔了条走廊,动员完陈菲回来,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枳姐,”赵维佳坐在椅子上探身过来,嬉皮笑脸的,“你也报一个呗。”
岑枳抿着嘴顽强摇头。
“就和陈菲一样,走个100?”赵维佳怂恿她。
岑枳赶紧把嚼了一半的奶糖顶到侧颊,很老实的,口齿不清地说:“我不跑步,我怕摔跤,撞到别人。”
贺知野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的水笔停下来,看了她后脑勺一眼。
“啊?”赵维佳茫然了一下,继续推销,“那你跳远?跳高?”
岑枳认真:“那也要助跑。”
“……哦。”赵维佳再接再厉,“铅球铁饼了解一下?”
岑枳:“……”
同样没打算放过岑枳的,还有文艺委员茂逸明。
他们班文艺委员独树一帜,是个男生,戴黑色圆框眼镜,白得像蒸过的馒头,还兼任语文课代表,语速却没得他老板高文山真传,快得惊人,岑枳每回听他说话,都跟看剧开了三倍速似的。
听说他高一就是(14)班文委,去年校庆汇演出的节目是个搞笑短剧,还在小视频app上火过一把。今年挑战新突破,准备让班里更多同学能参与其中,粗拟了个偶剧剧本,这两天一下课,就和美术课代表商量做道具的事情。
岑枳见他过来,赶紧先下手为强:“那个,文委,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弹琴不会拉二胡,什么才艺都没有的。”
茂逸明捧着他的剧本大纲拍了拍:“不用,都不用,我们这个剧啊,不用才艺,只要表演。”
岑枳皱了皱眼睛,很实在地说:“我演技,也不太行。表情,可能比较单一,不能很好地传达你角色的情绪。台词……可能断句都有点问题。”
“巧了这不是!”茂逸明激动地一推眼镜,“我就想找你演一株毫无感情没有台词的食人花,还怕你不答应呢!”
岑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