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野无声勾了下唇, 求知欲不依不饶:“得一分,加一分?”
那岂不是很快就“观察”完了?
岑枳眨巴眨巴眼,没说话。
贺知野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 舔了舔唇上笑意。
一旁的赵维佳都看愣了,讨论个打篮球而已,怎么突然起了点儿热血番改少女漫的氛围呢?
还有你俩嗡嗡嗡地到底在说些啥?
同样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马嘉悦偷偷拧过身。
“?”丫的。他爸爸怎么回事?都快趴下去和她枳姐说话了,还那么轻声细语的!
罗威纳装金毛啊?!
马嘉悦真想换个带扩音和倒带功能的耳朵。
可惜贺知野已经慢腾腾地直起了身, 脸上表情都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刚刚只是在和岑枳进行技战术讨论。
贺知野视线越过岑枳的发顶,问赵维佳:“打中锋?”
“对对对!”赵维佳赶紧兴奋地说, “我的位置野哥!”
说完,又朝看他的岑枳眨了眨眼。一副“咱俩配合完美”的意思。
岑枳:“……”
“啊,”贺知野微点头, 垂了垂眼睫毛,重复道,“中锋。”
本来以为完全有戏的赵维佳和马嘉悦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对视了一眼, 立马想到中锋这个位置, 不是得分主力。
简言之:不容易耍帅啊!
那他还怎么在枳姐面前开屏?
岑枳也立马接收到了他俩的挤眉弄眼,用自己的理解小声问贺知野:“同桌, 你是不喜欢这个位置吗?”
虽然赵维佳说贺知野是盖帽机器,但擅长的事情,也不一定是喜欢的事情嘛。
贺知野笑了笑,对她说:“倒也不是。”又平淡地阐述,“反正我打什么位置,都差不多。”
岑枳张了张嘴:“……?”
仿佛又看到了他说“考试都答对是因为懒得费劲去想错误答案”的样子。
赵维佳:虽然是事实。
马嘉悦:但你不在人小姑娘面前装这个逼能死??啊?能死??
贺知野完全是平静地陈述一下基本情况。
他对很多事儿都处于可做可不做的无所谓状态,没什么特别的强求情绪,更没什么出风头的兴致。所以高一那会儿被赵维佳拜托着去校队挂个名,偶尔陪他们走个过场练练球的时候,在各个位置都待过。
但他现在就是挺在意这个位置的,于是意有所指地和岑枳表示:“这个位置,拿不到高分。”
马嘉悦看赵维佳: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觉得耽误他在某人面前耍帅了!
岑枳一愣。
这人怎么还惦记着这个呀!
岑枳挠了挠脸,适当降低了原则:“那给你,乘以2?”
赵维佳马嘉悦眼睛一眯:“?”你俩还有什么内部奖励机制呢?
贺知野唇角翘着,松懒懒地无缝应下:“行。”
岑枳又想到了什么,备注道:“这回不要第二哦。”
“嗯。”少年没骨头似的瘫进椅背里,突然消音一样,用口型对她说,“给我们枳枳,”然后弯唇,无声笑,张扬懒声道,“赢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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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去打球,自然是要去配合训练的。
接下去这些日子的下午自习,课后和周末,贺知野的时间都贡献给了体育馆二楼的室内篮球场。
岑枳和马嘉悦他们也一块儿陪着去凑过热闹。
自然也见到了简星疏。还有校队的其他首发和别的替补。
高一上学期贺知野还常来校队玩儿,后来简星疏的体育天赋被发掘,进了校队之后,贺知野就很少出现了。
所以队里几个人和贺知野还挺熟悉的。
本来听了赵维佳的献计——让贺知野上,队长还问过他是不是十七中派来的卧底,是不是想让他们球还没打,人先被打了——南楼扛把子被北区大佬摁在地上摩擦,又不是一两回了。
虽然贺知野要是能上,再加上主场优势,他们今年夺冠的概率真能和十七中对半分——因为对方比他们还惨,体校那个大前锋手折了。
结果赵维佳说有可靠的内部消息,两位大佬早就和好了!
果然今天训练前赛场上一看。
哟呵,北区大佬还对着南楼大哥和善一笑呢。可惜南楼大哥黑着脸一声不吭,就差没把那一声“哼”哼出声儿了。
几个人扬眉对视一眼:虽然气氛怪怪的,但反正没打起来就行。
看来消息的确很内部。
岑枳和班里几个同学坐在观众席上,看见简星疏,还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用口型兴奋地叫他:“小叔叔!”
“……”简星疏一个哆嗦,无语地撇嘴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刀。
现在一听小姑娘叫这三个字,就想到腻歪死人的“小、疏、疏”。
岑枳缩回手,眨巴眨巴眼。
哎,小叔叔怎么就没有个开心的时候。
场上替补和首发混搭组了两队。赵老师也在,按照十七中最有可能的首发阵容实战模拟,全程架着台小摄像机,打一小节,就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长和薄弱调整战术。
岑枳也看不太懂,但架不住马嘉悦的激.情输出。
外加打得好不好看——这里的好看,当然单纯地是指某些人够不够帅——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全程还挺投入。
中场休息的时候,场上球员回场边休息喝水,简星疏和贺知野自然也是要下场的。
此时看台上还没得到内部消息的南楼小弟们,全程严阵以待。
生怕贺知野一言不合就在球场把自家大哥摁在地上摩擦。那大哥多没面子。虽然他们就算上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见简星疏回来,那位为了让大哥过个愉快周末,不惜让他多戴两天春意盎然小帽子的小弟,一脸郑重地给他递去水瓶,悄咪咪道:“星爷,我怎么觉得姓贺的现在对你,怪怪的呢?”小弟顿了顿,一脸克制不住的同情,“仿佛一种……一种尊重的补偿心理?”
“??”简星疏一口水差点儿呛进气管里,“补偿个屁!他那是心虚!”
勾.引他小小年纪的大侄女!
小弟:“……”心虚和补偿,不是一个意思吗?
哎,他大哥,就是烧成灰了嘴还在。
简星疏气鼓鼓地又咕咚了几大口水。
虽然烦贺知野,也全程无交流,但这狗东西喂球喂得是还挺舒服的。
妈的。真烦。
简星疏都不知道是该郁闷还是该高兴地烦躁着。
岑枳这儿就和谐多了。
贺知野一回来,岑枳就坐在位置上,仰脸大大方方笑眯眯地给他递了瓶水。
贺知野接过来,垂眼看见已经渗出些水珠子的瓶盖下缘儿,好笑地拧开,坐到她身边,仰起脖颈喝了两口。
岑枳偏过脑袋想和他说话,却一眼看见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矿泉水的水珠子,顺着他锋锐下颌滚到了滑动的喉结上。
耳朵边清晰地听见他微重的呼吸声,混在喉结滑动时轻微的吞咽声之间。
岑枳眨巴眨巴眼,也不由自主跟着咽了一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默默偏过头,喝了口水。
提溜着条残腿都要蹦跶上来凑热闹的赵维佳,一早眼尖地发现了情况,“哎哟”了一声:“你看看,这就是待遇。像我这样的,别说是有人给我拧松了瓶盖儿递水喝,就是连口水都没得喝。”
贺知野放下水瓶,拧紧,撩了他一眼,勾着唇角舔了舔唇上的水渍,抻着两条大长腿靠进椅背里,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慢腾腾地说:“这是我同桌。”
嗓音带着运动后的低哑,勾着人似的。
明明只是“同桌”二字,贺知野都说得跟宣誓主权一样。
赵维佳一秒正色,金鸡独立朝他抱了抱拳,一副“吾等怎敢有非分之想”的赤城。
杨垚抖着肩乐,弯腰拎起脚边箱子里的水,给赵维佳甩了一瓶:“赶紧喝。”
“好嘞。”赵维佳接住。
倒是平时话不少的马嘉悦这会儿一脸的沉思,想了想,还是歪着身子靠近了贺知野,小声问:“爸爸,你最近见了简星疏那样子,怎么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捏着似的呢?”
贺知野顿了下,竟然像想通了一样,微提着眉眼点了点下颌:“倒也的确可以这么说。”
马嘉悦:“……?”
马嘉悦无语,也不知道这货又在打什么哑谜,干脆略过他问起了岑枳:“枳姐,我看你刚刚看得挺沉迷的,你平时也爱看球啊?”
岑枳眨眨眼,没好意思说她沉迷的是什么,但还是回答他:“不怎么看的,就从前,陪我爸爸看过几次。”
“哦。”马嘉悦了然,有些小姑娘看足球篮球,主打一个追星体验,主要看脸,“那你喜欢谁啊?”
岑枳更懵了,老实说:“也谈不上喜欢,但对他印象最深刻。”
说着抬手,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然后机械地连手掌带食指,跟摇荧光棒似的摇了摇。
“?”马嘉悦乐了,“这是谁?穿1号球衣的?”
“……”岑枳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做不了这个动作了,于是手掌不动,左手捏着右手的食指尖左右摇了摇。
马嘉悦着实愣了一下,意念挠头:“啊?这是哪位?”
还是杨垚有印象,笑得不行:“你枳姐这喜好,果然是跟着她爸爸看的NBA。是穆大叔吧?好些年前就退役了。”
说着比了个很标准的手掌不动,只晃食指的动作,“NBA唯一一位盖帽之后摇手指不会被吹技术犯规的球星。”
“啊,对。”岑枳笑起来,“就是他。”
贺知野斜着身,胳膊肘搭在身后椅背上,手指头垂拎着水瓶,唇角低低翘着,扫了眼小姑娘还举着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