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佳因为文理分科和霍父闹别扭的事情,徐晓然早就略有耳闻,却没料到这件事会给霍南佳带来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昨天,徐晓然无意中听到了徐父和霍父的交谈。据他所知,霍父和霍南佳在文理分科这件事儿上其实没有什么根本矛盾,他知道霍父抵触的并非文科本身,这与霍南佳的想法构不成冲突。父女俩之所以会出问题,不过因为他们都是“闷葫芦”,不肯跟对方沟通。
徐晓然把他听到的对话内容告诉了霍南佳:“叔叔其实并不是介意你选文科,只是怕你选了文科就要到阿姨的城市生活。”
霍南佳这才知道,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回避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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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霍父依旧加班到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轻手轻脚开了门,见客厅的灯还亮着,不由得顿了顿:“怎么还没睡?——你赶紧睡吧,我先回房了。”
“爸!”
没想到霍南佳会主动跟他说话,霍父有些讶异地回过头。
霍南佳捏了捏拳,一鼓作气:“爸,我不准备考濂城那边的大学,也不打算去找妈妈。”
霍父愣在原地。
“就是这样,”说完之后,霍南佳松了口气,结束语和霍父的如出一辙,“我回房间了。”
“等会儿。”霍父喊住她,和声问道,“文理分科表交了吗?”
霍南佳摇摇头。
“选你喜欢的吧,爸爸不该干涉你。”霍父话毕,没等霍南佳回应,便径直进了房间,走起路来甚至还有些同手同脚,像极了一个怕被看穿心事的孩子。
望着父亲略显滑稽的背影,霍南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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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霍南佳说自己第一志愿想填“奚城大学”。
因为知道徐晓然在奚城,所以霍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觉得两个孩子在一个城市,可以互相照应一下,他也能更加放心。
不过,霍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家那颗小白菜,会在奚城被猪拱走。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头“猪”竟然会是被他封为“白菜护卫”的徐晓然。
徐晓然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奉命成为“白菜护卫”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和霍父的心情很相似,他也非常不乐意别人觊觎霍小白菜,所以与其日夜担心,还不如“监守自盗”。
霍南佳对此毫不知情。
她在奚城大学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周末有空就约徐晓然吃个饭、看看电影。如果不是热心的室友每天乐此不疲地替她操心着终身大事,她可能会更加逍遥。
这天下了课,霍南佳又被室友半哄半骗地拉进了酒吧,参加学生会的联谊。
落座之后,室友凑到她耳边,说:“南南,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霍南佳尴尬地摇摇头。
“哎,怎么又没有……”室友叹了口气,“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呀?”
听到这话,霍南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徐晓然的模样。
下一秒,室友突然晃了晃她的胳膊,和她低语:“快看快看!那边刚进门的小哥哥够帅了吧?”
霍南佳抬眼,顺着室友的视线瞧了眼,霎时怔住。
——她该不会眼花了吧,徐晓然怎么会在这里?
徐晓然显然是为了霍南佳来的。他进了门,就直奔着她们那桌来了。
“你怎么来了?”霍南佳像被家长抓包的小朋友一样,局促地站了起来。
徐晓然丝毫没有跟踪人的赧然,坦然道:“来找你啊。”
“那……你坐?”霍南佳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理会室友震惊的神情,只屁颠屁颠地往半圆卡座里面挪了挪,给徐晓然腾出来一个位置。
“嗯。”徐晓然挑眉,挤在霍南佳旁边落座。
接下来整场联谊,霍南佳都有些食不知味,左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徐晓然的一举一动都被她仔细地留意着。
其他同学也因为徐晓然的加入而有些不自在。
罪魁祸首徐晓然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心一意扑在霍小白菜身上,提防着来拱白菜的人。
但显而易见的,在他火眼金睛的“看护”之下,确实没人敢多看霍南佳一眼。
晚上八点半,同学们纷纷起身,计划着去隔壁的KTV赶个下半场。霍南佳忙找了个借口,拉着徐晓然先行离开。
从酒吧出来后,见徐晓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霍南佳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三年了。”徐晓然勾唇一笑。
“什么三年?”
“在心理咨询结束后的三年内,来访者都不能跟咨询师谈恋爱。”
霍南佳愣了半天,才红着脸撇开眼。
“所以小朋友,”徐晓然把手罩在她头顶,将她的脑袋扭回来一点,问,“可以跟我谈恋爱了吗?”
“谈就谈,”霍南佳挺了挺胸,又道,“你别老是叫我‘小朋友’。”
“干嘛,”徐晓然挑眉,牵住她的手,“这明明是爱称好不好?!”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小朋友。
霍南佳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在认识徐晓然之前,霍南佳只希望自己的每一天都可以早早结束。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霍南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相信世界上有值得人托付终生的爱情。
可命运让她遇见了徐晓然。
他如同让万物复苏的第一缕“徐徐”春风,仿若拂“晓”,悄“然”而至。
走至转角,霍南佳忽然想起刚认识徐晓然时,他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小朋友,要热爱生活”。
“徐晓然,你知道吗?我不热爱生活,但我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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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番外,郧渊和虞声家的小豆丁就要来报到辣!
第57章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extra chapter:当天色渐暗, 黄昏来临时,万物就变得美丽起来,所有的街道, 所有的广场,所有在暮色中行走的人, 都像蝴蝶花一般美丽。——《过于喧嚣的孤独》赫拉巴尔
郧渊和虞声都不是特别有仪式感的人, 去年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只是窝在家里一起做了顿饭, 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等到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 被身边的好友和长辈问到“打算去哪里庆祝”, 他们都有些懵。俩人思来想去, 终于决定去做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儿——献血。
这一天,和两年前他们登记领证那天一样,是个风轻云淡的大晴天。
为了方便抽血,虞声特意穿了一条吊带碎花连衣裙,谁知出门前又被郧渊拎着后颈回去套了件米白色薄款开衫。
流动献血车这段时间都停在绥城摩尔广场的地铁站附近。虞声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打算献完血就和郧渊到摩尔广场尝一尝新开的那家冰淇淋西多士。
他们上车的时候, 流动献血车上没有什么人, 护士给他们称了称体重, 量了下血压,让他们一人喝了一小杯温开水, 登记好个人信息,便可以准备献血了。
虞声的体重只是勉强达标, 郧渊原本并不同意她献血, 但她对此相当坚持, 觉得“来都来了”,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蛮自信的, 不至于抽点血就出问题。
郧渊拗不过她,献完血之后便等在她旁边,留意着她的情况。
护士按照最低献血标准,给虞声抽了200CC的血。
抽完血后,眼瞅着护士给自己摁上止血棉球,虞声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嘚瑟:“你看,我就说没事……”
或许是起来得太急,虞声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如同旋涡一般朝自己涌来,而后眼前骤然一黑,竟直直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被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虞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紧紧地握着。她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里。
郧渊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问:“没有哪里难受吧?”
虞声摇摇头:“我怎么了?”
“你怀孕了。”郧渊话音刚落,怕吓着她,又忙补充道,“你和宝宝都没事,别担心。”
听言,虞声下意识地将手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怔了半晌。
虽然知道宝宝没事,但她还是眼眶一热:“早知道就不要献血了。”
郧渊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角,笑道:“不许哭啊,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会笑话你了。”
可虞声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砸在了郧渊的手上。她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愧疚,还是喜极而泣,扁了扁嘴,抽抽搭搭地说:“……我就哭十秒钟。”
郧渊动作轻柔地揩了揩她眼角的眼泪,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由得湿了眼眶。
刚才他是真的被她吓坏了。
摩尔广场离医院很近,九月份的天气也不算太热,将虞声送到急诊的时候,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医生说她没事,只是有些供血不足,可等做完了各项检查,她却还迟迟不醒来。
检查结果出来说她有了宝宝,郧渊也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惊喜,哪怕这明明是他期待了好久的事情。那会儿,他整个人都被无措和后怕笼罩着,只有攥着她的手才能感觉安心些。
直到现在,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他的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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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曦和程瑛开始轮流给虞声进补。虞声的早孕反应不明显,照样吃嘛嘛香,养了两三个月,整个人的气色都比之前更好上许多。
郧渊也因此多了一个爱好,有事没事就喜欢捏两下虞声的小肉脸——起床看到睡眼惺忪的她,捏两下;送她到陶瓷修复工作室上班,见她准备从副驾驶下去,又捏两下;看她吃饭时津津有味地鼓着腮帮子,再捏两下;陪她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为主角打抱不平的时候,还捏两下。
虞声对此颇有怨言,抱着尚不明显的肚子,不满道:“你儿子太不争气了。怎么吃的肉都长在我身上?”
出来工作之后,她比读书的时候瘦了好些,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杏脸桃腮,宜嗔宜喜。这下可好,一朝回到解放前。
“最好把你养成小肥猪,”郧渊又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说,“不然回头又被人搭讪。”
虞声知道,郧渊说的是前两天的事儿。
那天,陶瓷修复工作室的事情不多,陆依斐让虞声早点回去。虞声想和郧渊一起回家,便到卉璟集团楼下的星巴克点了杯热可可,等他下班。
虞声寻了个靠窗的软沙发坐下,刚给郧渊发了条微信,抬头就见一个男生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那个男生看起来年龄不大,穿着一件白色短款风衣,下面搭配一条深灰色窄身长裤,踢着一双板鞋,长相清爽又乖巧,也不知道高中毕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