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她说。
相比于闻知的紧张,贺屿之倒显得游刃有余、很放松的状态。
他低头问她:“不打开看看?”
闻知潜意识里是想没人的时候再拆来着。
但听贺屿之的意思,好像是要她当着他的面打开。
女孩儿抿了抿唇,伸手将包装得极其漂亮精美的袋子打开,再把里面的大盒子拿出来。
把盒子的盖子掀开,里面又有很多包装好的东西。
不过有一件她是一眼就认得的——
那是一套化妆品,还是她印象中很贵的牌子。
第40章
◎“栀子露水”◎
闻知微微愣住:“这是给我的?”
“不然呢?”
贺屿之从门外进来, 关上了门。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化妆台边,打开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闻知看着他打开拿出来,里面是很精致的一小盒粉饼。
漂亮的银色方形, 花体印刻的外文字母, 做工很好。打开后里面有雪花样式的印花。在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之间显得格外小巧精致。
刚一打开,鼻尖就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你会用吗?”贺屿之问她。
闻知此时的脑袋都被一种胀热所充斥, 下意识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会,她之前也有看别的女生用过。无非就是拿起来往脸上拍一拍的事情。
只是她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化妆品。孙慧不用, 闻知又觉得自己本身就不好看,学着化妆无非是东施效颦。
女孩儿坐在那里,微怔地看着贺屿之过来,伸手,指尖将她的脸微微抬起一些。
闻知睁大了眼,不自觉屏住呼吸。
直到细腻的粉饼接触到皮肤时,鼻尖柔软的香气又浓郁了些, 如丝缎般飘进身体。
她微仰起头,看着英俊的少年低眉敛目,视线一分一寸温和的落在她脸上, 认真地将沾了粉的气垫轻拍在她脸侧跟眼角的位置。
他一只手拿着粉饼,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脸上, 用以摆正她脸的位置。
贺屿之的指尖不时滑过她的脸。明明少年指腹的温度微凉,可闻知却感觉, 凡是被他掠过的地方都似乎起了低温燃烧的火。
闻知心跳有几秒的空拍。
再反应过来时, 对方已经弄好了, 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般仔细端详。
她脸红得不行, 却听到贺屿之喃喃地说:“好像是淡了一些。”
一句话的时间, 闻知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 脸上微微的潮红也在不自觉间消退。
贺屿之侧过身,以至闻知看到了对面镜中的自己——
化妆品确实很有效果。
她脸上的那块胎记看起来比平时淡化了很多,几乎快要看不到。
她以前还真没有想过拿化妆品遮。
不过化妆品的作用还是有限。虽然远看好像是没有了一样,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
她睫毛微敛了敛,然后才看向贺屿之。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脸上的胎记很丑?”闻知说。
贺屿之愣了一下,英眉微蹙,
“为什么这么问?”
闻知低下头来,没有再说话。
贺屿之肯定是在意的,不然不会送这样的礼物。他想那她脸上的胎记用化妆品去掉,不就是不想看到的意思吗?
即使她知道这是对她好,但心里还是像被灌了水银似的,又沉又难受。
她的确融不进他的圈子,也只是一个无趣的人。
贺屿之那些朋友的女朋友们每一个都极为漂亮,像画报上面的洋娃娃,生性张扬烂漫,也不像她一样只会死读书。朋友也就那么两三个。而那些社交方式,比如画展、骑马、餐厅、滑冰、游乐园、KTV,对于闻知来说也过于奢侈。
自己是那个圈子之外的人,而贺屿之却是在正中心。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
“谢谢你。”闻知说。
“吃蛋糕了么?”贺屿之问。
其实没有吃,但闻知还是点了点头,“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她抬起头催促他。
贺屿之站在一旁皱了皱眉,看着她,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过了一会儿才说:“嗯,你也早点睡。”
“好。”闻知点了点头。
贺屿之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而后转身往门外走。谁知闻知刚要松一口气,对方却又站在门口忽然回过头来。
“别瞎想了,听到没有?”
闻知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皱了眉,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贺屿之蹙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出去。
闻知原本还有些担心,怕贺屿之看出来她在撒谎,或是看出她情绪不对,所以才想赶快撵对方走。
他送她礼物明明是让人开心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闻知却开心不起来。
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敏感而弄得贺屿之的心情也不好,所以还是强打起精神,直到对方离开。
真想把脸上的这块胎记去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地想。
—
而另一边,贺屿之刚从偏僻的客房绕到正厅楼梯准备上楼。
他能看的出来好像并不太喜欢他送给她的礼物,甚至还有些落寞。只是一开始贺屿之还想不通,闻知为什么会是一种惊喜过后又失落的神情,直到她问了那句话后,他才恍然间明白。
她是如此敏感,赧然且委屈。又带了长此以往,环境所带给她的自卑。
可惜闻知总是该感受的感受不到,不该感受的乱感受。
他皱了皱眉,心情也算不上很好,仿佛有一重又一重的乌云压在心头。
少年两只手插在兜里,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却正好被刚拿了东西从厨房出来的左雪岚看到。
“你又去找闻知干嘛了?”
左雪岚明显有些不高兴,忍不住问。
“我去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贺屿之停下脚步,低眉看着一楼的左雪岚。
左雪岚气得脸色发绿。
“没大没小。当然跟我有关系啊。我是你妈妈,能跟我没关系吗?”
“早就告诉你别老去找她,整天善心泛滥,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怎么当家啊?而且家里已经给她妈妈开了够高工资了,用不着你去做慈善。”左雪岚说。
她始终认为闻知就是个狐狸精。
还是长得很丑的那种。
也不知道给她儿子使了什么巫术,以至于贺屿之总是主动去给她“做慈善”。
要不是孙慧倒是主动过来说了那个客房的事,左雪岚都不知道原来贺屿之要那间客房是送过去给闻知用的。
反正她从那天开始就特别不高兴,但送都送了,又不好要回来。何况她知道贺屿之的脾气,如果再说把房间要回来不许给闻知用,估计那小子又要逆反得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贺屿之现在成绩好了,她自然也高兴,平时跟姐妹们出去的时候面儿上更有光了。顺便还能吹一吹。
但又忍不住担心。
有一种自己养得漂亮大儿子要被坏小姑娘拐走的感觉。
她没想到闻知这姑娘平时整天低着头,也不说话,胆儿特别小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还挺有想法跟段位,蔫坏蔫坏的,企图钓她儿子这条大鱼。
那肯定是她儿子吃亏啊!
对方现在就能挑唆贺屿之给她弄好处弄便利,以后说不定就是坑钱骗人夺家产了。
她想想就头疼。
这种穷人家出来的女生最不可信。
为了钱,为了攀上个男人好跨越阶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左雪岚快要操碎了心,觉得自己这个傻儿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单纯善良了。容易被坏女人骗。
就她儿子这条件的,谁家小姑娘能不喜欢?
很明显闻知就是利用了某种示弱的办法,让贺屿之对她产生了怜悯跟可怜。不然就凭那姑娘的模样,她儿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搭理?
之前来过家里,跟贺屿之关系不错,也明显喜欢贺屿之的小姑娘,哪个不比闻知好看啊?
她甚至认为贺屿之见的女孩儿还是不够多,容易掉进陷阱。
为此,左雪岚就特别想带贺屿之去饭局,见见她朋友家那些其他家的漂亮小姑娘,里面也不乏演员的孩子,从小就特漂亮,让他赶紧把那个闻知抛到脑后去。
可惜贺屿之天生反骨,尤其不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