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没恍若梦中的错觉,只是每个惊醒的瞬间,总能抱到看到林寻舟,晏柠橙因此开始更期待明天的到来。
晚间无事晚睡,晏柠橙坐在客堂翻随手拿来的散文集,忽然听到院内有潇潇风声,披着件短外套推门看出去。
月色如积水空明,林寻舟立在中庭院种,英俊侧脸神情肃穆、一丝不苟。
上半身打赤膊,下半身是条灰黑的休闲裤,肌肉块垒分明、线条流畅。
宽肩窄腰、身姿颀长清瘦,有力的臂膀拉着长弓,晏柠橙眯起眼睛,能看到汗水顺过下颌的大钝角,滑到肩颈和胸膛,赏心悦目的躯体上,蒙了层细密的汗珠。
远处不知何时立了只箭靶,中心正插着只长长的箭镞,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开,长箭破风而出,直中靶心,将原来的箭镞顶掉。
弓道,很小众的竞技运动,晏柠橙对它的了解来自于看过的动漫,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实战。
据说这种运动需要高强度的训练和练习者的坚韧心静来悟道,不为外物忧扰。
晏柠橙很安静的靠着门观看,不是某些节日,中庭的客房原本被包下,只住了她们母女俩,看来是母亲有邀请林寻舟过来住的。
母亲这就是引狼入室的当代版。
无意间撞到林寻舟月下这样弯弓射箭,次次命中靶心,谁能不心动呢?
她是知道林寻舟有这类竞技天赋的,高中时无意间见过他打气/枪,那时晏柠橙还跟莫莫是好朋友,春游定在海洋公园,园区里有经典的打气球换娃娃。
莫莫说自己恐高,拒绝玩游乐设置,晏柠橙就陪着她各个摊位前乱转,被打气/枪摊位里的大号美乐蒂吸引了目光,交了两百块钱,势要拿下。
然良好的视力并不能发挥在打中气球上,补交钱到第二次,刚刚握起气/枪,就听见身后莫莫爽朗地搭话,“班长能帮我们打一下娃娃吗?桃桃再拿不到的话,可能就要亏死了!”
“……”晏柠橙机械性地扭头,看到林寻舟单手抄兜,目光半空相撞,她微微颔首,匆忙地挪开来。
林寻舟走近,冲她伸出手,“给我?”
晏柠橙乖巧地双手递到他手里。
下个瞬间气球破裂的声音频繁响起,晏柠橙后知后觉的把视线抬高,林寻舟气定神闲,从举枪瞄准到开枪,不过须臾间而已。
很快三个竖排的气球都被打爆,林寻舟抬下巴,淡漠问一脸吃惊的老板,“够了吗?”
“够、够了。”老板拍大腿,抱下奖品格那只巨大的美乐蒂,递到晏柠橙面前,粤语夸赞说,“小同学,你男朋友真不错啊。”
晏柠橙那时的粤语水平仅限于能听懂,原本就说不顺溜,在林寻舟这儿更甚了些。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林寻舟替她开脱,转向她温润问,“你还有想要的吗?”
晏柠橙受宠若惊地摇头,小小声答,“没有了,谢谢你。”
林寻舟手指勾着板机环潇洒的转了圈,反向朝自己,交还给老板。
后来莫莫跟晏柠橙科普道,“林寻舟以前做过一阵子气/枪运动员,是IPSC(世界实用射击联合会)成员,拿过港城气/枪一级赛金盘。”
晏柠橙认真的记下,也有特地去了解过气/枪这门运动,还曾经试图入门。
实在太难了,她不得不放弃。
那只巨型美乐蒂现在还摆在父母家晏柠橙的卧室床上,枕枕头盖被子,在她不住父母家的日子里,美乐蒂就仿佛是替代她的存在。
近十年前的记忆,历久弥新。
晏柠橙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伸手搂住了林寻舟劲窄精瘦的腰,嗅到清冽的木质调和浓重的荷尔蒙,脸贴着隆起的背脊轻蹭,发出小动物般的呢喃,“唔。”
“唔?”林寻舟回眸低笑。
晏柠橙抬眼,就着清凌凌的月色,坠进深邃含情的黑眸眸底,踮着脚把自己送上去给他亲。
风骤停,长弓落地。
温热的鼻息纠缠悱恻,唇舌被搅弄得一团乱,只顾着抱紧、再抱紧。
晏柠橙依偎在赤裸的胸膛前,指腹不安分的顺着肌里画圈圈,被捏住制止。
林寻舟喉结滚动,“别乱摸。”
“坏人。”晏柠橙哼唧着吐槽,“你都不给我摸。”
林寻舟哂笑,“啧。”
晏柠橙不太费力的挣脱钳制,被纵容着继续自己的小动作,她环着林寻舟的脖颈吹气,细语绵软夸,“哥哥好厉害呀。”
“桃桃。”林寻舟无可奈何地喊他,咬耳低吟,“告诉我,道家需要禁欲戒色吗?”
晏柠橙哑然失笑,“……”
过了小半分钟才磕磕巴巴地回,“需、需要吧?”
林寻舟狭长眼尾噙着抹痞气邪恣的笑,慢条斯理讲,“可我不信教,不必遵循,我心澄明,不用证道,所以纵欲无度也无所谓。”
仗着晏柠橙无力反驳,歪理邪说很有一套。
“要学吗?”林寻舟弯腰拾起落地的长弓,扬了扬手臂。
晏柠橙眨眼睛,“容易学吗?”
林寻舟轻笑,“看老师好不好。”
他从背后圈住晏柠橙,香水的尾调麝香侵略性十足,后背靠着结实精壮的胸膛,夜风都绕过她,心跳如战鼓鸣擂。
母亲就住在身后的房间里,客堂的大门没有关。
道馆、家长、露天。
多重的buff叠加起来,催得晏柠橙既害怕又觉刺激,可能她生性就追求某些极限。
修长漂亮的手指勾着弓在悠悠讲解,“腿要叉开来、腰在挺直些……宝宝乖。”
正经人是不是这样教学晏柠橙不知道,反正她的心思很少落在长弓上,林寻舟还在耐心的教学,“看准箭靶,平心静气,弓道讲究聚精会神。”
“那你心静吗?”晏柠橙歪头凝视林寻舟的脸。
林寻舟低笑,“你在我怀里,我怎么静?”
“哦。”晏柠橙若有所思,提及曾经,“你还记得以前帮我打气球拿过玩偶吗?”
林寻舟不假思索,“记得。”
晏柠橙追问,“你打得很熟练,经常?”
“我只打过一次气球,为我未来的妻子,拿她喜欢的玩偶。”夜风中林寻舟的嗓音清冽含笑,神色张狂恣意。
晏柠橙望着他发怔,须臾后莞尔,“我替十六岁的自己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只美乐蒂,甚至现在还留在父母家的床上,回头抱回来给你看。”
“乖。”林寻舟揉她脑袋,宠溺夸。
晏柠橙又认真的听了会儿教学,被从怀里放出后开始练习。
她静立,夜风擦蹭过脸颊,目光如炬,望着远处的箭靶,“好的老师。”
话音落下,长箭脱弓,直中靶心。
晏柠橙潇洒回头,对他敬礼,“我会成为你最出色的学生。”
没有任何男性能抵挡心爱的女孩子说这种话,林寻舟也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他揽着晏柠橙的腰把人拽回怀里,薄唇点着鼻尖,喑哑问,“可以亲吗?我忍不住了。”
晏柠橙主动把自己献上去,缠绵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比上次更凶,力道大的仿佛快把她揉进骨血里。
夏夜晚间衣衫单薄,亲吻时林寻舟的手沿着后颈往下,仔细摩挲着,换气间隙舔着圆润耳垂念,“没穿?”
“……”谁会在只有自己和母亲的房间里特地穿好内衣呢?倒是方便了他。
丰盈的弧度被大掌拿捏,晏柠橙呜咽嘤咛着提醒,“我没关门。”
“没关门怎么了?”林寻舟逗她,“我看岳母大人还挺喜欢我的呢。”
晏柠橙噎住,没敢说她的确挺喜欢你的,因为你没戴婚戒,她以为我和别人结婚,准备把你规划进我二婚名单里,你醒醒,她是把你当女婿看了,但不是头牌啊!
“放开。”晏柠橙软音嗔他。
林寻舟从善如流地松开手,没过多的纠缠,留了只手扣着腰扶她站稳后也收回。
晏柠橙揉着脸颊,顾盼生辉,小声支吾,“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拿个行李,回家、或者我搬去你房间住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林寻舟饶有兴趣的逗她说没听清,被粉拳锤胸口,涨红的脸愤然骂,“混球!”
晏柠橙给母亲写了封信,大意是自己深夜忽然来了作画的灵感,就先回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突然离去的荒唐行径,母亲对此十分的体谅,表示想画的时候当然要回去画了,不必多有顾忌。
今天倒是有些心理负担的,毕竟是欺骗。
道馆里行事总是禁忌而背德,拖着行李箱被捧着脸颊亲吻,林寻舟有认真征求晏柠橙的意见,“是睡我房间?还是我们回去?”
晏柠橙选了后者。
实际上在车库里就开始了,迈凯轮的前座放倒后足够大,可以覆过来出入,黑夜里车库无人,顶灯眼前摇晃不停。
小别胜新婚,今夜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才开荤后素了几天的林寻舟根本没有做人。
车里、玄关、沙发和卧室里都留下了透明的水痕。
晏柠橙的嗓子彻底哑掉,喊不住半个音节的轻和慢,人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
清早趴在枕边指使着林寻舟帮忙回母亲的消息,“你就说我画到现在。”
实际上与他欢好一夜,直到天明。
晏柠橙再睡醒时已是午后,游弋的日光洒落在红木地板上,林寻舟正在厨房忙碌。
有本带去道馆翻阅的散文集被摊开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简媜的《四月裂帛》,晏柠橙读书时习惯在扉页记录下日期。
这本散文是她顶喜欢的,少女时代常翻阅,能从中得到不少启发,后来每年清修时都带着重读。
大开的那页有在年少时做了标注。
“我知道,我是无法成为你的伴侣,与你同行。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上帝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1】
——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2010年5月20日
小楷娟丽,曾经暗恋未果的少年拿来安慰自己,只是这两天心不静,还没翻书读到这里,没能有新的批注,比如说“诸事圆满”。
而现在自己的批注下面多了行锋利遒劲的行楷。
——我没答应,2018年6月20日,林寻舟。
55四十一只桃办公室内。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它操纵着人做不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