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把楚芝的包拎起来在小凤面前晃晃,示意她肯定要回来拿包:“可以,转账吧。”
小凤:……他真是闲得打这个赌。
程岛先回来的,等大东小凤一起围到他身边堵他要他说刚才去哪里了的时候,他淡定地晃晃手机:“去打了个电话,有批椅子出了点问题。”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让那两个八卦的人先自我怀疑起来。
过了一会儿楚芝也回来了,她捂着肚子笑得局促,“晚上可能吃太多肉了,拉肚子。”
大东忙嘘寒问暖,他攒的局,这给人吃出肠胃炎来可还行。
程岛看了眼她裙子后背蹭上的墙灰,把她那件针织小开衫从沙发上捞起来递给她,“多穿点吧,也可能是冻着了。”
楚芝接过去顺手穿上了,客气有礼,“哎,多谢。”
这两人虽然并肩坐着,但并不紧贴,偶尔交谈也都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大东和小凤远远看着,对视一眼,既感慨旧情人还能和平相处挺不容易,又遗憾物是人非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小凤这么一想,立马点了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倾情献唱。他难得地把高音全都飙上去了,歌词里带出一股酸涩伤感。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楚芝抱着靠枕认真听歌的时候,忽然耳畔一热,程岛凑近和她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楚芝:“啊?”
耍她是不是?她还等着散场以后跟他共度良宵呢。
程岛笑笑,捏了捏她的脖子,松开手站了起来,“真有事。”
他说完,嘱咐她也早点回家,就一个人走了。
楚芝傻眼,过十分钟也跟着离开了,人在楼下打车的时候四下望半天,确认他不是埋伏在周围等她出来。
这狗东西,把人家火勾得旺旺的,就这么跑了?
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不得不承认,他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百爪挠心,想趁着ktv小黑屋的余韵和他再战几回合。
她坐上出租车,给程岛打电话:“人在哪儿?”
程岛:“去医院路上。”
楚芝:“啊?怎么了?突然ED了?”
她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他却没接招,告诉她自己去干什么事情,“我爸摔倒了,肋骨断了两根,现在在医院。”
啊……
楚芝莫名升起一丝羞愧和歉疚,“抱歉。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程岛:“还没见到人,应该问题不大,能自己叫救护车去医院,躺病床上了才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
楚芝:“哦哦,那你路上小心。”
楚芝没再给他发信息,怕添乱。
她想起当初她在沪市的时候,她爸妈先后感染了新冠,开始还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后来她也得了,他们积极地出谋划策教她怎么缓解嗓子疼,怎么蒸橙子炖雪梨。
楚芝觉得自己在猝死边缘徘徊,发消息诉苦,她爸妈就在群里每天发元气鸡汤,安慰她“大号感冒”抗抗就过去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不也好好的。
她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爸妈瞒着她的事,同时推测她爸妈以前还不知道这样“报喜不报忧”地瞒过她多少次。
比刀片喇嗓子更疼的是钝刀捅心脏。
她一向自诩是个大孝女,却原来还是个被爸妈用欺骗的方式保护的大龄儿童。
当时她裹着被子和叨叨缩在床上寒战发抖,眼泪不要钱地淌湿了枕头。
她不怕自己死了,她怕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等她的症状缓解以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项,提前交接工作。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妈突然在厕所昏倒,她爸也是等到在医院她妈醒了以后才给她发消息。
楚妈还责怪楚爸大惊小怪,人都没事了告诉楚芝吓唬她干嘛。
楚芝绷不住了,不敢再耽误,没等陈世羽从港市回来交接,甚至没等财务结算完就匆匆搬家回了琴市。
回来了,在身边了,哪怕依旧想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但是这种触手可及的同城距离都让人安心不少。
所以她非常理解此刻程岛的心情。
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长成了需要作家庭顶梁柱的大人。
程岛晚上估摸着时间问了楚芝一次到家没,得到肯定答复以后也回了句他爸没大碍。
只是伤筋动骨都起码要一百天,他爸年纪也不小了,恢复起来需要时间,伤在肋骨上没法动弹,生活起居都离不开人。
程岛在家照看他爸,新店的筹备工作都要暂缓了,更别说去找楚芝消遣了。
大东和小凤倒是因为上次聚会和楚芝再次联络上了,小凤还约楚芝一起去看音乐节,有她喜欢的乐队,他正好有闲置票。
小凤现在做票务代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能开发票的黄牛”。
楚芝做好防晒,顶着大太阳就和小凤碰头去草坪嗨歌了。
她之前的工作经常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也算知道不少明星的奇闻异事,跟小凤聊起八卦来如数家珍。
小凤打小就爱跟她聊天,而且比起大东来也更会说话。
音乐节晚上才散场,他俩一起坐地铁回家,没什么人的车厢里,两个人可以轻声说话。他们之间的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共同好友程岛上。
小凤说起程岛他爸滑倒摔断肋骨的事,“老人家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打个牌,赢了喝两口小酒。”
楚芝:“这个岁数了,这两样可都是容易出事。”
小凤:“嗐,他这已经是收敛了,前些年喝完酒还不听劝骑电瓶车呢,结果撞了草坪围栏上,手臂骨折了。当时狗哥还在部队,托我跟大东给叔叔找个护工看顾。”
楚芝安静听着。
小凤又说起王瑾萱来,“她当时喜欢狗哥来的,每天都去给叔叔送饭,虽说有护工看着,肯定不比亲儿子照顾得上心,王瑾萱去送饭顺便也是监督护工别欺负老人。”
楚芝没想到又听见这个名字,偏偏大东小凤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好像会对程岛的恋情很感兴趣似的,她只好被迫又听了一段善良贤惠的王瑾萱如何靠亲近程爸获取了程岛的芳心的故事。
小凤:“狗哥就很感激王瑾萱嘛,联系得多了,又加上叔叔撮合,也就在一起了。本来是奔着结婚去的,结果……哎,王家人太势利眼了,王瑾萱才考上编,他们就觉得狗哥不配了,非逼她嫁给那个看上她的小科长。”
这已经是楚芝第二次听到“强逼”这个词了,什么年代了,而且那天聚会听其他人说的这位王女士好像生活得挺幸福的啊。
楚芝:“我觉得,如果王瑾萱真不想嫁的话,也不至于被绑了去参加婚礼吧?总归人家现在怀了孕做官太太应该过得挺不错,咱们也就不用替她鸣不平了。”
小凤哪里是替她鸣不平,分明是替程岛不甘心。说到底,他跟大东都觉得程岛千好万好,不该被辜负。
又话说,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辜负过狗哥的负心女啊。
小凤沉默,然后抛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愉快地问楚芝:“你现在要交男朋友吗,我单着呢!”
楚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楚芝:“不是吧你小凤,我以为咱俩是闺蜜来的。”
小凤很受伤:“呜呜,那你下次再想跟我看演唱会可就得买票了!”
楚芝哈哈大笑,应承着“一定加钱”。
下了地铁,往家还要走十分钟的路,她把今天拍的照片修图调色排版。
一路走进小区,终于把美图发到朋友圈,点了发送。
哼着小调穿过一段幽黑没灯的花园过道时,楚芝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跟着。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灵的,她不敢回头看,加快脚步往自己家走。
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也跟着加快。
就在楚芝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那个人说话了,“嗤,现在才发现有人跟,真是坏人早出事了。”
熟悉的声音。
楚芝停下,回头,是程岛。
她松了一口气,随之又恼火得要命,“你神经啊!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他也只是在奶茶店门口刚好看见了她,她当时专注地看手机,把周遭环境里的人全都屏蔽了。
他跟了一路她都没注意。
程岛把手里的温热奶茶递给她,“走路不要玩手机。”
楚芝接过去,“这什么?你来找我送奶茶?”
程岛:“嗯,顺路经过这边。”
顺路经过这边,看到她白天在音乐节现场的朋友圈说“疯狂想喝冰波霸”,于是顺路去买了一杯,又顺路想给她送到家门口。
只是没想到路上遇见了她。
奶茶送到了,人也给她送到了家门口,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楚芝喝着奶茶,从窗口目送他背影离开。
路灯下,她看到他站住,从裤子兜里掏了盒烟出来,拿出一根点上。
离得太远,她看不真切,只感觉他拿手挡了下风,打火机的小火苗微不可见。
却燎到了她指尖一样。
她咬着吸管,一颗弹滑的波霸在吸管里被她上上下下的吸放,就是不吃到嘴里,不给个痛快。
一如她此刻不上不下的心情。
第17章 想她
(怎么有别的狗)
程岛也不是什么圣人, 送她到门口的时候,看她眼神黏黏糊糊地在自己身上,他也想跟进她屋里去。
还是叨叨的叫声把他理智拉回, 他今天确实是去确认店面租赁办正事, 顺道路过楚芝这边, 也不能耽误太久时间, 他爸还自己在家里。
似乎是因为之前跟护工在一起的不愉快经历,程岛他爸死活不要请护工,没办法, 只能程岛自己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