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折断,雪白的花瓣怼了下去,花蕊压向木板!
零落成泥,破碎不堪,花香再也不浓郁了,混浊的气息,合着冰凉,忽地四散而去。
周子珩扔掉折碎了的花,站起身,连连逼近角落里那道脆弱的身影。
房屋外就是祭奠大堂,灯火缭绕的白色幕布下,就是周子川、阮茉的丈夫、他的亲生堂弟沉睡着的骨灰盒。
他走到阮茉面前,阮茉支撑不住恐惧,一下子瘫倒在地。
扑簌一声,仰着头,目光里全都是男人微笑着的倒影。
周子珩抬起手,轻柔地抚摸上了阮茉的侧脸颊。
帮她,将青丝,捋到耳朵后方。
“……”
“小茉莉,哥哥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如何去爱你这件事。”
“哪怕当年你在我和你订婚前夕、跟我的亲弟弟搞在了一起,那么伤了哥哥的心。”
“哥哥都还是——数十年如一日,那么爱着你。”
“……”
他拍了一下阮茉的脸颊,俯下身,然后嘴唇贴着她的耳畔。
呼吸炽热,厮磨宛转。
轻柔地,细语道,
“脱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直接拽出去,让在场所有来参加你丈夫葬礼的客人,全部、都看到——”
“哥哥是怎么在你老公的灵堂面前,”
“狠狠插/入你!”
……
第2章
窗外是瓢泼的大雪,松叶沙沙,忽然一大团朦胧的积雪,就这么随着摇曳哗啦从雪松上坠落了下去。
啪嗒——
是啊,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初见哥哥的那个冬天。
也是下着这么场大雪。
……
......
......
*
十二年前。
北安市区县办事处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而阻挡了里面人工作快速的步伐。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民政局登记结婚的地点,很多新人牵着手领着小红本满脸幸福地走出来。阮茉一个人背着包,坐在乡民政办的柜台前。
手里拿着六份死亡证明。
屋内很暖和,但阮茉的鼻子却冻的通红。她零丁孤苦坐在空旷的桌台旁,对面办理事务的工作人员正在用电脑打东西,打印机滋滋往外吐着纸,上面一张张框框里写满了“直系亲属身亡”等字眼。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将那六份死亡证明交还给阮茉。
一同推过来的,还有刚刚办理好的孤儿证。
“我看阮小姐你也没有具体的孤儿院收养?”
“……”
阮茉坐在那里,双手垂在膝盖前。
愣愣地看着那工作人员。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沙哑的回声。
“我父亲生前的一个合作家族的家主,说让我住到那边去……”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
收好孤儿证和其余的材料,阮茉站起身,鞠躬谢过办事处的工作人员。
办事处的人员一个个都凑了过来,看着那逐渐向着大门远去的伶仃身影。女孩长得漂亮,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过目不忘的惊艳美女。
对于美人胚子,再联想一下她那稀惨的家庭,就连办事处这种对于人间乱事司空见惯了的工作人员们,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感到惋惜。
“才十五岁啊,身边周围的亲人就全部都没了……”
“是啊,阮茉,阮茉……她父亲是起京科技的老总???”
“嘶——起京科技,那不就是前阵子——”
“嘘,别说了别说了。”
“……”
阮茉将孤儿证和父母的去世证明抱在怀里。
北安区县办事处的大楼坐落于沿海地带,因为常年被海风吹,这里的楼房都是一通到底的玻璃护层建设。
长长的玻璃走道,玻璃地板上全都是被带进来化掉的雪水,风吹得很冷,人来人往。阮茉站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忽然就有些想哭。
想爸爸妈妈了。
这么一想,思念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麻木了的眼眶再一次被泪水填满,阮茉身子摇摇晃晃,总觉得手里的书包实在是太沉了。
那六本逝世证明,那一本孤儿证,坠着她的胳膊,让她堪堪滑落了下去。
“阮小姐——”
突然,对面急促走过来一个人。
阮茉哭得心脏直疼,她用胳膊压着书包在胸口,眼泪接连不断掉落在灰色的长裤上,也没听清楚有人在喊她。
那人走过来,走到阮茉面前时,脚步轻微放平稳。
递过一张黑色绣着暗红卷边的方纸巾。
泪水朦胧了视线,阮茉还是恍了一下。
看着那纸巾上,印下去的花纹。
她愣了愣,终于,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后跟着一排穿同样黑风衣的人。男人俯身,关切地看着阮茉。
“……”
没有任何的言语表达,就是这么平静地望着阮茉。阮茉又看了眼那男主风衣胸口前绣着的和方纸巾上一模一样的森严花纹,她伸出手,接过了纸帕。
压在眼睛上。
“谢谢。”
周雾是周家当家人最信赖的助理,今天过来,就是专程陪阮小姐办理完在北安城最后的一些手续。
然后,接阮小姐前去上京城。
前去周家。
阮茉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跟着周雾出了办事处的大楼。
周家来接她的车辆停靠在VIP停车区,有政府的工作人员专门前来为他们开车门。阮茉上了中间那辆劳斯莱斯,周雾撑着伞送她上了后座,继而跟办事处的领导在车外稍稍说了两句客套的话。
玻璃窗紧闭,这辆车的隔音相当好,所以只能看得到周雾站在晴空了的雪天里,面对着那些谄笑的人,很平静地回应着他们的问候。
周助理亲自开车,跟在前方保驾护航的保镖车队后方。
这架势,就像是有什么很大人物前来访问似的,只是为了来接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去周家。
纵使阮茉从小衣食富足过着富家千金小姐的生活。
还是被周家的阵仗给惊讶到了。
阮茉这阵子几乎都在连轴转,从父亲跳楼自尽那天,她被从正在考试的高一考场上拽出来,被通知了一下子失去了爸爸妈妈那一刻起,她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葬礼,后事交代,父亲的公司破产后的一系列引发问题,全都冲到了她这个瘦弱的小身板肩膀上。伤心也伤心够了,哭也哭累了。坐上车那一瞬间,周雾熟练的开车技术把车开得很平稳。
慢慢的,阮茉倚着车玻璃窗,昏睡了过去。
……
血,一片的血。
全都是血。
凄厉的尖叫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拿着屠刀,霹雳雷电斩落,腥红的血色弥漫了整个世界。
画面倒转——
淅淅沥沥的下雨天,绿油油的天空下。
缠绕满藤蔓的教堂阶梯处,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缓慢睁开了双眼。
伸出手,逐渐靠近了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