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南城米粉◎
附中校门口有一条美食街。
吃的东西很多,快餐火锅,西餐泰国菜应有尽有,生意还特别好。
放学都一个多小时了,街上到处是流连的食客,甚至有几家店还人满为患。
街边喧哗热闹,陈幼安仰起头去看江琰。
少年校服领口敞开一截,露出好看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
江琰今天等了她很久,帮自己出头还没讨着好。
他实在是帮过她太多次,她都没有请他吃过一顿像样的。
“江琰,你想吃什么呀。”陈幼安神情认真,“我请你。”
她的眼睛不染杂质,想法简单又纯粹。
想请他吃顿好一点的,让他开心点。
江琰睨她一眼,收回视线,散漫地走在她身边。
“好啊,那我挑地方。”
“嗯。”陈幼安一本正经地点头。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冰冰凉凉的寒意,连鼻尖都是冷的。
她以为江琰会在附近找一家餐馆,没想到他径直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江琰拉着陈幼安的衣袖,让她先坐进去。
“去哪啊?”陈幼安问,一脸惊诧地上了车。
江琰跟着坐到她身侧,帮她把书包取下来,放到旁边。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幼安黑睫颤了下,乖乖坐好。
又想起江琰带她吃的那顿日料,心里一阵发慌。
江琰和李烁几个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二世祖,可能并不认为一顿一两千的饭有什么所谓。
但是她没什么钱。现在小超市又没时间去,赚不到零花钱。
她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存款余额,手心捏紧。
实在是要吃一顿贵也不是不行,就是会肉疼很久。
出租车平稳行驶,她这样想了一通,没好意思多问。
双手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忐忑。
江琰不知道她脑补了一出戏。
看她坐得周正的样子,有些可爱。
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怎么这么严肃,怕我把你卖了啊?”
陈幼安还在算账,“啊”了一声,错愕抬头。
反应过来小声说:“我又不值钱。”
江琰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离。
“嗯,卖不起价。”
陈幼安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瞬间羞耻得脖子红到耳朵根。
-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倒退。
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陈幼安跟着江琰下车,看着路灯下陌生的街道。
她没来过这一区,又是茫茫夜色一片,她几乎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是说要请我吃东西,走吧。”
“嗯…好。”
陈幼安迷蒙眨眨眼,江琰已经拐弯进了一家小店。
店面很旧很小,位置还很不起眼。招牌上白底红字写着四个字:南城米粉。
她眼神停滞一瞬,忽地亮了。看了看江琰的背影,快步跟进去。
快晚上八点,小店里面没什么,他们挑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位置坐下。
陈幼安取下书包,闻到一股熟悉的牛肉汤底的味道。
她唇角弯起,嗓音透着雀跃。
“你怎么想到吃米粉呀?”
南城人爱吃米粉。
早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米粉是开启一天忙碌生活的最好方式。
陈幼安在南城呆了十六年,也很爱吃南城米粉。
只是来海城这么久,还没有看到有卖南城米粉的店面。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浅黄的光线打下来。
江琰敛眸,眼睫压下一道阴影。
“之前在网上搜的。”
他坐在窄小的塑料凳子上,长腿无处安放地敞着。
“看评论说跟你们那边的口味很接近,想带你来试一试。”
少年嗓音干净又沉磁,极为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幼安愣着看他好一会儿,心头泛起一股热流。
她很小的时候,也曾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宠爱。
可是这样的时间十分短暂,短暂到她几乎能清晰记住每一个难以复刻的珍贵画面。
她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被人无微不至记挂的感觉。
少年的喜爱纯粹而热烈。无坚不摧,又无尽包容。
陈幼安的鼻子有点酸。
但是现在这样哭出来,也太难看了。她用力眨眨眼,缓解翻涌倾泻的情绪。
这时候,老板走到后台的窗口,伸长脖子问。
“两位同学,吃点什么。”
老板一口夹杂着南城口音的普通话,让陈幼安倍感亲切,
她弯唇,用南城方言说:“一碗牛肉米粉。”
老板嘿嘿地笑着应:“小姑娘,还是咱们老乡啊。”
陈幼安乖巧地笑着点头。
又问江琰:“你吃什么?”
江琰饶有兴致地看她:“跟你一样。”
“老板,再来一碗牛肉米粉,不加葱。”
南城米粉偏辣,也不知道江琰吃不吃得惯。
她抽了纸巾,伸长手臂帮江琰擦桌面。
“其实我是想请你吃顿好的...”
江琰只是看她,淡声:“你觉得好就是好的,我吃什么都一样。”
陈幼安抬眼望向他,黑溜溜的眼睛很亮。
“江琰,谢谢你。”
谢谢你这样喜欢我。
熟悉的方言,怀念的味道,最好的少年。
没有什么,比今晚这顿南城米粉更让她温暖和窝心。
直到多年以后,当陈幼安回到南城过着平淡日子,轻松就能吃到一碗南城米粉的时候。
却总是想起江琰--
那个一头栗色头发,冷厉又炙热的少年。
-
陈幼安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这天上午第二节数学课,她听着闹心的线性代数直打哈欠。
同桌冯倩问:“安安,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最近晚上看竞赛题看得有点晚,没睡够。”
最近虽然不用去兼职,但是要花时间给江琰补课,偶尔还要跟他一起吃晚饭。
所以她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把竞赛的题多练习几遍,时常会学到半夜一点过。
冯倩轻声说:“准备竞赛好辛苦,你看你都瘦了。”
陈幼安摇摇头,“没关系,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高二下学期课业更重了,她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