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喝点水。”萧扬递过来一杯热水。
陈幼安伸手接过,感激笑了笑:
“谢谢组长。”
她端着水杯,慢慢喝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身体,确实舒服了不少。
但她仍脑袋发晕眼皮发重,没什么精神。
并没发现大厅一侧走过来一个人,望着他们的方向,顿住脚步。
“我一会儿去找服务员拿点药。”萧扬坐到她旁边,侧头看着她,“明天干脆请个假吧,别工作还没正式开始,你就先病倒了。”
陈幼安长发搭在胸前,脸色苍白,眼睛大又黑,有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没关系的,我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感冒几天了,原本都快好了。
今天进山折腾一整天,病情才加重。
“嗯,你别强忍着。一会儿吃点清淡的。”
陈幼安对萧扬殷切的关怀感到有些不自在。
只微抿了下唇,礼貌地回应一声。
这时,她听到徐林的声音--
“小江总。这么巧啊?”
陈幼安笑容一滞,循声抬眼。
莹白冷冽的灯光下,江琰神色冷淡地站在大厅左侧。
深色衬衫西裤,一身商务装却更显身姿挺拔。
身旁是他的秘书,手里还抱着文件。
江琰视线落在陈幼安身上,不过一秒,就平静移开。
“徐主管,你们怎么在这儿。”
徐林刚才垂头丧气,见了江琰表情立刻丰富起来。
“我们下山的时候遇见大雾,出了点意外,车子发动不了了。”
江琰又问:“人没事吧。”
徐林四十来岁的年纪对着江琰十分恭敬。
“没事没事,谢谢小江总关心。”
陈幼安脑子晕乎乎,有些怔愣地看着江琰。
萧扬见她水杯里没水了,柔声说:
“我再给你接一杯吧。”
陈幼安缓神,收回手,“不用,我不喝了。”
说话间,她没注意到江琰绕过徐林,径直走到了自己面前。
绷着下颌,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忽然开口,“陈小姐。”
陈幼安仰着头,缓慢起身。
“上次你给我的资料,有问题。”
江琰凌厉冷漠的脸,领口的流苏领针闪着寒光。
她无措眨了下眼,脑袋发懵。
资料?
不过就是一份会议记录,能有什么问题。
江琰冷着脸,声音也冷,吩咐似地说:
“十分钟后,上来找我。”
陈幼安反应迟钝地看着他。
江琰冷脸的样子很凶,给人十足的人压迫。
周围几人一时不敢说话。
徐林紧抿着嘴。章念西同情地看向面色苍白的陈幼安。
而萧扬知道陈幼安做事最为仔细,一份会议记录不可能出错。
不知道这位小江总为什么总是挑刺。
他于心不忍,鼓起勇气:“小江总,其实陈幼安她…”
话说一半,陈幼安扯住萧扬的衣袖,往后拉了拉。
只是很小一个动作,江琰还是看见了。
浅褐色的眸子压着情绪。视线下移,再一寸一寸收回来。
他嗓音沉冷问:
“有意见?”
气氛转变来得猝不及防。
徐林沉了两下眉赶紧使眼色,萧扬嘴巴动了动,最终把话咽回肚子里。
“没意见。”
陈幼安开口。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琰,嗓音却是平静。
“我很快上来。”
-
陈幼安自然而然跟章念西一间房。
进入室内,她脱掉冲锋衣,里面是一件米色针织衫。
章念西一头倒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
“小安,我不理解。”她望着天花板,“这个小江总为什么特别针对你啊?”
陈幼安把手机揣进裤兜。
“可能是…嫌我没做好吧。”
章念西坐起身来,支招说:“如果一会儿上去他骂你,你就装病。”
“不对,你本来就感冒难受用不着装。小江总再凶也是男人。”她笃定说,“你长得那么漂亮,尽量柔弱可怜一点。我保证,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
陈幼安摇头笑了笑。
如果章念西知道她当年怎样绝情地对待江琰,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收拾好东西,去了躺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
柔软的黑发垂在胸前,鼻尖有点发红,脸色苍白病态,眼尾还有些湿。
陈幼安轻声呼出一口气。
捧起冷水浇在脸上,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十五楼。
陈幼安双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觉得软绵绵的。
她抬手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里面透出暖黄光线。
江琰换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一手插袋,背光站着。
他皮肤冷白,眼底情绪被深藏,只有顷长的眼睫压下一层阴影。
陈幼安手心捏着,心跳有些快。
慵懒,恣意,带着与以身俱来的痞气。
男人的神态和姿势,和六年前的少年一模一样。
她一时恍神,江琰却冷冷睨她一眼,转身进屋。
陈幼安清醒过来。
江琰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少年,而是令人敬畏的小江总。
套房宽敞,装饰奢华。
这是自上次开车送江琰回家之后,两人第二次单独相处。
江琰径直坐到书桌前的转椅上,双手自然垂在椅子把手上,仰头盯着她看。
她站着他坐着,压迫感却半分不减。
陈幼安被他看得不自在。
想起章念西说的话,自己态度好点儿,总不会惹到他。
她知道江琰是故意挑刺,也知道那份资料不会有问题,仍是轻声问:
“小江总,请问会议记录哪里有问题,我可以重新写一份。”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实在不想在工作中被江琰掣肘。
江琰仍一言不发。
陈幼安局促地垂下眼,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