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终于不用加班了,”
“听说那家自助不便宜,赵总这回真大方。”
“奇怪,赵总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以前年终最多请大家吃个火锅,这次转性了?”
陈幼安抿了下嘴唇,坐回座位继续改图。
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赵宇成要怎样安排,轮不到她发表意见。
只要不涉及到生活隐私,她都应该保持安分。太过抵触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有一段距离,一行人分头打车过去。
陈幼安和章念西坐在后排,面前坐着另一位男同事。
章念西手肘拐了拐她,“小安,萧扬最近沉默得很,话都少了。平时都围着你转,今天坐车都不肯跟我们一起了。”
陈幼安侧头,如实回答,“是么,我都没注意到。”
“哎,你和…”章念西压低了声音,“小江总的事肯定让他伤心了。”
陈幼安垂下眼睫,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正好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她摸出来看,是江琰给她发消息。
y:几点下班?
陈幼安唇角弯了下。
安安:已经下班了。但是今天部门聚餐,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怎么了吗?
y:没怎么。
y:地址发给我,晚点来接你。
陈幼安手指顿了顿,回了个“好”,又发了个地址过去。
海鲜自助在市中心的一家商圈旁边,位置好找。招牌上有一只立体的螃蟹,十分醒目。
此时正是饭点,餐厅里顾客不少,
一行人走进去,落座。说笑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去餐区拿菜。
这家店的食材新鲜,菜品丰富,刺身和龙虾口感很好。
一群人难得放松,吃了一阵便开始喝酒敬酒。
徐林站起身:“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敬大家一杯。”
一群同事欢呼开来,端起酒杯干了。
陈幼安偶尔跟同事聚餐会喝一点。
她平时都是温和的性子,经不起人劝。工作之后,便也学着能喝一点酒。
出于礼节,陈幼安端着酒杯,敬了徐林一回。
绕回座位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陈幼安一滞,没来得及反应,被萧扬扯着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其余人喝的正高兴,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陈幼安愕然两秒,挣开他的手。
“小安,恭喜你。”
萧扬脸上带了几丝醉意,“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调到海城总公司上班。”
陈幼安感觉出他的意有所指,心里有些不安。
萧扬或许是真的受到刺激,不然以他温驯的性格,不会做出这样唐突的举动。
她抿了下唇,把酒倒满。
“谢谢组长照顾我这么久。”她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萧扬倒了一杯酒,仰头干了。然后神情暗淡,一言不发地着看她。
陈幼安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抱歉一笑,准备起身走人。
这一刻,萧扬终于开口。
“小安,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吧。”
他叹了口气,像是挣扎很久,终于放弃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跟他在一起。”
酒精作祟,萧扬说话都有点不过脑子。
他觉得江琰身居高位,又是一个冷漠无情,杀伐果决的人。
他和陈幼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跟他在一起会吃亏。
萧扬直直看着她:“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人适合你?”
陈幼安听出萧扬话里的意思。
在萧扬眼中,江琰只是个骄傲嚣张的纨绔子弟。这样的男人在感情上靠不住,她跟他在一起会受伤。
她知道萧扬是关心她的,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组长,你喝多了。”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陈幼安站起身,又回头补充一句,“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他。”
萧扬目光沉沉,看着她的背影,嘴巴抿成一条线。
陈幼安表面上是一个温婉柔和的人。
实际上的性子却很淡漠,让人难以接近。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真正放在心上。
可她刚才的眼神确信又笃定,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包厢内都是嘈杂的人声。
陈幼安连喝几杯酒,脑袋有点昏沉。
她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冷水浸在皮肤上,凉爽又让人清醒。
洗手间外是一处吸烟区。
她刚走出来,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传闻说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那位江氏的太子爷多了不起,还不是个普通男人,习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另一个男人讥笑道:“郑老师你可说得太对了。这些只顾玩乐的富二代能担得起什么啊。也就仗着他老子有钱,把价值数百亿的项目当儿戏。”
陈幼安脸色一滞,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隔壁分明是郑伟峰的声音。
原来他为江琰更换设计师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
“呵,就他那个什么别墅带温泉系统,造价几乎翻倍。”郑伟峰坐在沙发上吐着烟圈,满不在乎说,“到时候卖不出去,资金链再一断,鸿业就等着退市重组吧。”
旁边穿西装的男人笑得谄媚。
“正好您落得清闲,我们公司那边的项目就交给您把关了,如果你们赵总察觉到什么,一切交给我来解决,不用您操心。”
陈幼安听懂了。
郑伟峰这是接了私单。
想来也不奇怪,郑伟峰这种资历深厚的设计师,还是她们公司的金字招牌,肯定会有不少人找他做私单。
这种行为在行业里比比皆是。承包方能减少支出成本,甚至还能帮助对方逃税。
但这在他们公司是明令禁止的。
陈幼安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
她才不管郑伟峰私底下是多么低劣的作风,但他刚才说的话,那些侮辱江琰的字眼...
她不想让他痛快。
陈幼安狠狠闭了闭眼,走出洗手间。
“郑老师,这么巧?”
或许是酒壮人胆。她眉眼带上笑,语气却轻慢鄙夷。
明面儿上是礼貌问好,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挑衅。
郑伟峰站起身,皱眉。
也不知道陈幼安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他吐出一口烟,沉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部门聚餐。”陈幼安说得轻描淡写,绕过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了,郑老师。”
“以后像接私单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二位最好是换个没人的地方说。”
她性子温和惯了,少有像现在这样外露的言语冲动。
郑伟峰脸一黑,走近两步咬着牙说:“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幼安丝毫不露怯,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镇静又淡定。
“我不是什么东西,或许在你眼里赵总也不是什么东西,但是税务局可不是吃闲饭的。”她声音清柔,吐出的字句却充满力量。
“像你这样的大设计师,查起来的话一定会是一项大工程。”
“你!”
郑伟峰瞪着她,气得满脸通红。
西装男人走过来,面色严肃:“这位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郑老师就随便闲聊几句...”
“先生,您不必担心,我不会向税务机关检举。”陈幼安看向他,不带一丝温度,“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闲情在背后搞小动作,说别人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