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琰扬起一边嘴角的表情有些轻挑,陈幼安不免想岔了。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还在心底暗骂了他一句流氓。
“我走了。”她小脸气鼓鼓,声音微颤,拉起书包肩带就往前走。
江琰笑得肩膀轻微地抖,扯住她的书包带子不让走。
“干嘛,只是想请你吃顿饭,你怎么这么难约啊?”
陈幼安被他拉着走也走不动,也不敢跟他犟,只好停下脚步。
“时间地点任你挑。”江琰笑着说。
陈幼安侧回头,眼睛睁的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
她被他捉弄过好多次,不太敢轻易信他的话。如果真的只是吃顿饭,那不如快刀斩乱麻。
“那就现在吧。”她嗓音软软,“学校门口。”
江琰只盯着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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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路灯照亮少年身影顷长。
陈幼安怕冷地拉高校服领口,步子徐徐跟在江琰身后,不时抬眼去看他修长落拓的背影。
江琰手机铃声响,他接起。
“喂。”
“还早。”
他的声音沉磁冷厉,给人一不容抗拒的气势。
“随便。”他挂了电话。
江琰很高,也很凶。
他恣意嚣张,引得一群人热烈追捧,可他却执着地要请她吃一顿饭。这让她有点想不通。
六点过的时间,正是饭点。
学校门口有一条小吃街。各色小吃花样繁多,人也很多。除了在校外逗留的学生,还有不少刚下班的年轻人来吃晚饭。
陈幼安之前跟蔡小琴来过这条街,知道几家味道不错的小餐馆,但人很多可能还要排队。她现在赶时间,也不想跟江琰去人太多的地方。
小吃街人来人往,有不少女生的视线落在江琰身上。
少年个子高,又是周身凌厉潇洒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陈幼安保持着小半米的距离,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路,她随便指了一家人不太多的面馆,说想吃面。
江琰没异议,从善如流走了进去。
店面略显老旧,估计在学校门口开了好些年了。斑驳的墙面挂着价目表,头顶一座灰绿色的吊扇,桌椅都是塑料的,桌面还残有没擦干净的油渍。
陈幼安感觉自己好像没找对地方。因为江琰在她对面坐下之后,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自己说的地点任她挑,现在就嫌弃上了。
但她敢想不敢言,取下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扯了纸巾开始擦桌子。
擦完自己这一面又伸长了手去擦对面的。江琰双手插在裤袋,长腿敞着,八风不动一副大爷模样。
“不是挺怕我吗,还这么体贴。”他敛眸看她,要笑不笑。
陈幼安简直招架不住。他说话就不能正常点吗。
“习惯而已。”她软声答。
江琰不笑了。
“说说,为什么怕我。”他略微偏头,“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陈幼安抿唇。
她答不上来。第一次看见江琰就跟一群社会混混在一起,还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还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很凶。
但江琰开口提了,或许是一个化解矛盾的好机会。
“我只是觉得同学之间,应该好好相处,相互尊重。”
陈幼安说得很委婉,但她知道他听得懂。
江琰却蹙了眉。同学之间?
这时候,老板走了过来:“同学吃点什么。”
陈幼安眨眨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价目表,“我要一碗小份的排骨面。”
“好嘞。”老板又偏头问,“帅哥你呢?”
江琰明显没什么兴致,价目表都没看:“跟她一样。”
老板楞了一下:“也是...小份?”
江琰冷淡“嗯”了一声。
少年眉眼好看却冷得很,又染了一头栗色的发,更显周身气场凌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就招他了,怪可怜的。
老板没再多嘴,径直去了厨房。
“要怎么好好相处?”江琰忽然问。
陈幼安一愣。
“不是说要好好相处吗,你应该把位置换回来,现在隔得太远了。”
??
一个班级一个教室不够好好相处吗。况且她又没疯,怎么可能换回去。
“我们在一个班,也可以好好...相处...”
她突然觉得这几个字有点烫嘴,支吾着说完侧开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额间碎发微微摆动,耳朵小巧漂亮还有点红。
江琰浅褐色的瞳眸深邃,就这样一直盯她看。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端上桌。陈幼安拿了筷子吃起来。
排骨面的味道一般般,在满是美食的校门口确实没什么竞争力,难怪生意冷清。
她吃了两口,抬起头来。见江琰拧着眉,修长手指使着筷子,正一颗一颗把排骨面里的葱花都给挑出来。
“你…不吃葱么?”
江琰抬了下眼皮:“嗯。”
陈幼安眨了下眼,怪不得他不吃包子。
“你…吃这一点就够了吗?”陈幼安又问。
江琰跟自己一样点了小份。他长得那么高,力气又大。男生不应该饭量都很大吗?
少年挑挑拣拣半天,嗦了口面,“等会儿还有一局。”
今天许之行约了他吃饭,刚才在教学楼等人的时候就一直打电话催。
陈幼安愣了愣:“怎么不早说。”
现在过去都晚了吧。
江琰不以为然:“这么难得才请动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着。”
陈幼安顿住,心脏都跟着漏跳一拍,胸口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
请自己吃顿饭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也不是非得今天吃...
嘴里的排骨味道都淡了,她心跳突突的,越想越复杂。
陈幼安想早点走,埋头“嗖嗖”地几下把面吃完了。
“我得先走了,兼职那边快迟到了。”她擦了嘴背起书包,又郑重道,“谢谢你请我吃面。”
江琰还没吃完,抬头见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又在紧张什么。
“嗯。”他没为难她。
陈幼安冲他挥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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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陈幼安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灯亮着。邓惠正坐在沙发看电视。
她保养得当,长发柔顺披下,暖黄灯光下更显婉约动人。
“我回来了。”陈幼安喊了声。
“嗯。”邓惠侧了下头,“冰箱里有牛奶,等会儿热一杯喝了再睡。”
“好。”
邓惠性子淡,不是刻意讨好的性格。这一点陈幼安一直知道。
“对了。”邓惠把将电视音量调小,“听说你报名了化学竞赛,下周六就要考试了?”
她并不知道邓惠还找老师关心了自己学习情况,轻声回应:“嗯,只是初赛。”
邓惠欣慰点头。
“时间忙的话就别去兼职了,成绩和身体才是关键。”她继续说,“我是说了会养你到十八岁,但只要你愿意读书,难道邓阿姨会真的不管你?”
如果她是这样冷心无情的人,当初就不会把人接到海城来了。
陈幼安抿嘴没接话。
抛开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不说,邓惠供她吃穿供她读书,她是由衷感激的。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她没有底气,也没有安全感。
邓惠到底了解她执拗的闷葫芦性格,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最近有看到你小枫哥哥吗?”
陈幼安摇头:“我很少见到他。”
她早上出门上学齐枫还在睡觉,晚上回来也很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