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吟觉得自己指不定有什么问题,都闹得这么僵了,在平安夜那天夜晚竟然还期待着苏祁尧能出现。
因为初雪如期而至,而他们约定过的,要一起看。
但她不知道的是。
苏祁尧此时正因心理治疗而突发昏迷。
作者有话说:
吟吟是因为苏总伤人的话而崩溃。
而苏总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感受,再加上他不懂爱,以为两人就算不交心也可以好好相处。
本质上是想法的分歧,谁都不肯让步。
第41章 知尧
◎“这场雪下得太短。”◎
雪花在橙黄路灯下扑飞, 薄而细腻,与树影糅合,洒向幽静的走廊。
两个人影站在尽头, 由此染上稀疏残影,放大各个感官, 散落在初雪夜中。
“su的病情进展到这个程度,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落雪总增添了些萧飒,James面带愠色,手里握着一叠检查报告。
“事情发生得突然, 我们也未能料及。”张助更像是个挨训的小辈, 回头担忧扫向里边安谧的房间。
在治疗开始前,苏祁尧还专门交代提醒他与乔知吟的约定, 他们俨然备好车,等一结束便立刻赶回家。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当进入催眠之后, 苏祁尧又被困在难以挣脱的思想牢笼中, 导致惊恐发作,才注射镇定剂。
James讲述在发作那几分钟内苏祁尧的状态变化,先是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下,再是引发躯体化症状出现窒息、濒死感,只有在用了镇定药剂后才能解脱。
James判断这几日他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但竟然拖到现在才过来治疗。
“你不知道这件事?”James叹气。
张助摇头:“苏总一向不会主动告知。”
“前段时间他的情况分明控制得很好。”James蹙眉,追问情况。
他才得知黄志忠那件事,一切都能说得通, 黄志忠本就是导致苏祁尧染上精神病的罪魁祸首之一, 每次与他见面对苏祁尧来说都是种负担, 更别说黄志忠再度以此前的视频挑起他的心理阴影。
从那时苏祁尧与那条狗亲密接触开始, 他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得不堪一击,而后还再经过接二连三的冲荡,每件小事于他而言都是重大打击。
“等他醒过来后你同他商量,我的建议是吃药控制。”James继续道,也有所迟疑,“但他耐药性太强,见效缓慢。”
张助较懂苏祁尧的想法:“苏总担心自己会再伤害到那个女孩,打算再做一个疗程电休克,不想再拖。”
“我不建议。”James意味深长,“除非他的记忆能力不想再恢复。”
张助难言。
苏祁尧时常性头疼、记忆力下降这类问题都是电休克治疗的后遗症,因过去半年时间内都在进行相关治疗,需要用很长时间修养才能恢复身体。
可他现在精神病情复发,又有耐药性用药效果不佳,要想在短时间内控制病情便只有电休克一个治疗方法。
他身体负荷已经达到最大,再做治疗怕是容易神经损伤导致永久性记忆力下降,陷入死循环。
James的意思是拉长治疗周期,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但苏祁尧不愿意,他扛住高强度的治疗就是为了尽早治愈,他始终担心自己哪日又在那女孩面前病发,于他们而言都是伤害。
怎样都难万全。
-
苏祁尧醒来的时间是凌晨。
整个房间空无一人,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能捕捉,只有飘荡着的淡淡消毒水味道陪伴他。
侧头望去有一扇窗。
窗外的枝叶还在摇曳,是看得见的风,路灯也在孜孜不倦散发光亮。
但是没有雪。
在昏睡过程所想到的只有初雪的约定,他拼了命的与沉重的大脑抵抗,奋力睁眼,可惜还是错过了。
“苏总。”
张助没想到苏祁尧这么快就醒过来,睨着俨然换好衣服仪表堂堂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但苏祁尧的注意力全然没在他身上。
仅望着窗外,特别是在树枝上残留的白处停顿,眼底无光,尤为晦暗。
“下过雪了?”他问。
张助随着他看向窗外,不由得涌入一股哀。
“是。”
“但雪已经停了。”
苏祁尧的声音轻到像是怕惊扰雪花,与冬日一般空灵,没有半丝希望。
张助不忍,将件厚衣服披到他肩上。
“这场雪下得太短。”
是啊,太短。
为何不能再长一些。
男人的心思永远不会在脸上表现,他依旧淡漠,不肯透露几分对初雪的挽留。
但当步入室外,脚步又变沉重。
分明可见地面的一层薄雪,在光影下清莹秀澈,可惜半空中没能捕捉。
只见到了初雪的影子,却没能见到初雪。
落座行驶在白与万物原本的颜色交接路道的街角,凌晨世界无声无光,连屏幕微弱的光都更为晃眼。
苏祁尧瞥见朋友圈列表里多出来的一条视频。
点开能听见哗哗雪声,雪下得不大,却为城市的夜景添了唯美。
朋友圈的配文是:平安夜的初雪/雪花。
来自乔知吟在四个小时前所发。
没能亲眼所见的初雪,以这种形式捕捉。
视频循环播放,满是初雪的声音,苏祁尧头靠在窗前,眉宇只留下疲惫。
张助闻声稍侧眸,落在苏祁尧身上的情绪倒是染了些心疼。
“这个点,乔小姐估计还没休息。”他提醒。
苏祁尧没应,目光垂落至视频上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他在想,回家后应该如何面对乔知吟。
她应该会很生气,但无所谓,他可以继续哄她,哪怕她又不喝他示好的牛奶,不吃他递过去的糖,都可以,只要她还在身边就行。
而他,只想回去将那个人抱在怀里。
什么都不说,只吮吸她的气息,有她的温度,这就够了。
但回家时,家里空无一人。
棉拖鞋整齐摆放在门口,架子上的外套不见,任何一盏灯都没留,她紧闭的房间内也抓不住任何亮光。
错过了初雪,他也错过了他的温暖。
-
乔知吟等到雪停的时候就没再等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自己,在家里守了整个晚上只为等待一个人,听见任何动静都会期待是开门声,甚至时常跑到窗前寻找想见的人影,也在心里多次排演过见到那人时应该有的反应。
但他没出现。
从满心欢喜到失落退场,乔知吟甚至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期待一个没有感情又闹过矛盾的人过来陪她看这场无聊的雪。
真的无聊。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陪她看雪吧,以至于可以说爽约就爽约。
这件事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如今又经过这么一遭,心里只剩下委屈,回房间没多久后便忍不住哭出声,再后面干脆约了严嘉玥出门喝酒。
她没想喝醉,只是倾诉,严嘉玥见到她这副样子,揪心得拍了拍她的后背。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
“他混账!”乔知吟怒意甚浓,想哭又不想哭,就是心堵。
憋屈努唇,掰着手指控诉:
“我知道他不想提起那件事,我每回在他面前都非常谨慎,就怕哪里说得不对会影响他的心情,我明明都对他那么好了。”
“结果他压根不接受我的好意。”
因喝了酒而昏昏沉沉,她托腮,眼角的泪光闪动。
继续说:“我不想再跟他好了。”
睨着她惨兮兮的样子,严嘉玥心疼归心疼,但反倒在心里偷笑。
印象里乔知吟还是初次为了一个男人心烦成这样。
她替她倒酒,还想说些什么。
当即被乔知吟警告:“不许替他说话。”
“行行,我不说,你们家事我又没法参活。”严嘉玥顺着她的话,“你自己都觉得他那么差了,那别人说什么还有用吗?”
一语点醒似的,乔知吟抿唇低声解释:“也不是觉得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