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前凑,鼻子都快碰鼻子了,伏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乖戾地笑了声。
“汽车站。”伏黎说:“我去汽车站。”
“睁眼。”
伏黎深吸口气,慢慢睁开,祁希予已经拉开了距离,正饶有所思地盯着她,“目的地。”
伏黎老实交代:“安平乡。”
祁希予在脑海里搜刮这个地名,搜刮半天毫无印象,不知道是哪个旮旯。
“去那儿干什么?”
伏黎静了会儿,说:“今天是我爸妈祭日。”
这回换祁希予沉默了。
他沉默地比伏黎还久,久到伏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并接过伏黎手上的东西。
“走吧。”
伏黎一头雾水,一动不动。
祁希予自顾自往前走,没回头。
“搭汽车多麻烦,开车去。”
伏黎想了想,小碎步跟上,书包挂坠跑得叮叮当当地响。
“你不是要去打麻将吗?”
祁希予瞄过来,语气像是在怪她,“三缺一怎么打。”
伏黎悻悻道:“你可以叫陆白。”
“不是——”祁希予停脚,精致眉眼透出明晃晃的烦戾,“你是喜欢他吗?天天陆白陆白的。”
“……”
伏黎着急:“怎么可能!”
他可是陆叔叔的儿子,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他。
祁希予直视她的眼睛。
似乎在确认这四个字的真假,良久,他微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京市到永兴市开车一个半小时,永兴到石桥镇半个小时,石桥镇到安平乡也是半个小时。
一共两个半小时的路程。
祁希予抬腕看表,七点二十。
“先吃早饭。”
“我可以不——”伏黎想到这位少爷或许要吃,随即点头,“就在学校吃吧。”
祁希予显然没听进去,保时捷驶出校园,汇入宽敞的六车道。
最后在一家老旧的面馆前停下。
店内坐满了人,街沿搭出的桌子也没有空位。
味道一定不错。
伏黎看向正在解安全带的男人,打商量:“可不可以换一家?”
祁希予拉开车门,“不可以。”
“……”
伏黎委婉道:“现在有点晚了。”
祁希予手一顿,看过来,伏黎指向对街,“那一家看上去也不错。”
冷冷清清的,店内零星一两个人。煮面师傅叉腰站在马路牙子上望过来,似在羡慕对家兴隆的生意。
两人步行过马路。
走到店门口,伏黎问:“你吃什么?”
他兴致缺缺,“随便。”
伏黎要了两碗豌杂面。
面上来后,伏黎去消毒箱拿筷子。
祁希予没接,反而找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来。
伏黎心想还挺挑剔的。
时间不早了,伏黎搓了搓筷子,大口吃起面来。
吃到一半,忽然发觉对面没动静。
祁希予正襟危坐,面碗端端正正摆在眼前,筷子搁在碗口。
他目视伏黎,眉头微皱,夹杂几分嫌弃之意。
她是不是没有味觉。
这么难吃的面也能大快朵颐。
伏黎抬起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眼睛瞪得有些圆。
“不好吃?”
祁希予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伏黎估摸他是出去抽烟了,继续埋头吃面。
快吃完时,祁希予从外面进来,嘴里叼着袋面包。
他还给伏黎带了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酸奶。
“谢谢。”伏黎擦干净嘴,看他边吃面包边喝速溶咖啡。
动作还挺快,三两下就吃完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饱,一上车伏黎就开始犯困。
等睡醒,居然快到石桥镇了。
伏黎直起身体,扒在车窗向外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手机响了。”
伏黎回头,祁希予目视前方,腾出一只手将手机递过去。
伏黎眨了眨眼睛。
她记得手机是放在腿上的,矿泉也是攥在手里的。
怎么现在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该放的地方。
铃声还在响。
伏黎接通,电话那边听不太清楚,她打开了扬声器。
舅舅说,先回家吃午饭,吃完一起去拜祭。
伏黎婉拒,舅舅又说:“饭都煮上了。”
祁希予看了眼导航,“到石桥镇了。”
这会儿快十一点了。
伏黎在一家纸钱店叫停,她下车买了一些祭拜用品。
祁希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在后面,抢先一步接过老板装好的东西,径直走向车尾。
伏黎跟上去,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随着后备箱砰地关上,她温声道: “镇上有一家饭馆还不错。”
祁希予拍拍手上的灰尘,眼眸微眯,
“怎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
伏黎:“我舅妈做饭不太好吃。”
祁希予紧盯着她。
“那……”他眼里十足危险意味,伏黎改口:“一起去?”
祁希予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他往驾驶座走,被伏黎叫住。
“怎么?”
“买点东西。”
伏黎说完直奔旁边的副食店。
两个人一盒饼干不够,她挑了一箱牛奶,付完钱发现祁希予正在和老板娘交谈什么。
老板娘转身往店内走,没一会儿,抱着瓶酒出来。
上面写着三个字——“毛台酒”。
“三百八十八一瓶,是好酒哩!”老板娘递过来。
伏黎看着和茅台酒长得一样的毛台酒,手在背后扯了扯祁希予衣角。
祁希予看过来一眼,伏黎微微摇头。
他摸了下鼻子,问老板娘:“真的茅台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