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好心地说,“密码——这大娘子不做也罢。首字母小写。”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晋辰点开邮件,是他申请省级课题的立项申请书,下周就要提交上会。但仍有一个小细节要修改。
他很快改好,再仔细检查一遍,发了回去。
简静则闭着眼睛,静静趴在大红被套上等待她的外卖,她点了一份日料。
周晋辰以为她睡了,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想给她盖上毯子,简静那张标准的小圆脸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他眼前。一双自然开扇的杏眼,睁开时在她白璧一般的底色上点缀天真雀跃,闭拢后又幼态感十足。
以前觉得她身上粉饰劲太浓,更像一份高调包装出的礼物。一种随时随地要去拍时装剧的用力过度。
他们离得太近。简静能感觉到,他呵出的热气就密密匝匝扑在自己脸上。
周晋辰他不是这么性急吧?
一串手机铃声拯救了她。简静见缝插针地醒来,“我下楼去拿一下外卖。”
周晋辰拦下她,“我拿吧,你先去洗个澡。”
简静点头,又后知后觉的问,“洗、洗澡是要做什么?”
周晋辰摘下勒脖子的领结,随手扔在地毯上,“这是新婚头个晚上,你觉得应该做什么?”
简静看得懵了。
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嗬,有斯文败类那感觉了。
简静的脸上弥漫一层薄薄的红雾,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这一块业务我不是很熟悉,你这位技术骨干,待会儿——”
她说不下去。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周晋辰突如其来的笑了,像浮在阳光中的点点晨曦。
他的声音也是温和的,“不要紧,我们一块儿熟悉一下,共同进步。”
“那辛苦你。”
“客气。”
简静心事满怀的,紧张的走进了浴室。
周晋辰却因为窥见她的率真,连下楼时都脚步轻快,跟得了件什么活宝贝似的。
他把食盒里装着的玉子烧、蜜鲷、牡丹虾和味增汤,还有现磨山葵,一样样给摆好,他在国外独居多年,做这些得心应手。
而简静洗完了还在浴室磨蹭,她拿出手机给章伯宁打电话。
她身边的女性朋友分两种,一种是跟班,总围着她从头夸到脚,地位不如她,有事无理站在她这边,都是群酒肉朋友。另一种就是死对头,像陈晼、谭斐妮。
算起来真正能推心置腹的也就是章伯宁。
章伯宁接起来没正经,“今儿新婚还想着我呢?”
“章儿,你上过床的吧?”简静单刀直入地问。
章伯宁哽着一口酒,“把吧字儿去了!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
简静真没心情和他犟这个嘴。她说,“你跟我讲讲步骤。”
章伯宁好笑道,“怎么?周晋辰不给你,你想硬上他啊?”
“......放屁!我是不想太丢人。”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把腿张开你会不会?”
章伯宁翻了个白眼,真他妈绝了,连这也要特意来问。
简静这个人,真就外表一副华丽的空壳子,有事没事的嘴上咋呼两句,花瓶一个。
最后他给简静发了一段视频教学。他还很好心地提醒,“静儿,最后一个姿势你不要学,亲测容易崴着大腿根儿。”
“......”
简静故意刺激他,“你以前崴过是吧?”
“我年轻小伙子肯定不会!”
一生要强的章伯宁狡辩,“周晋辰岁数不小,我担心他受不了。”
她在浴室里待得太久。周晋辰不放心地敲了敲门,“没事吧简静?我能进来吗?”
简静慌忙拿起她的美容仪。开三维提拉模式,装作在皮肤护理,“没事,进来。”
周晋辰顺便洗个手。刚才给她弄日料时手上沾到了酱。
但简静霸在洗手台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直接站到她后面,一双手从她腰际两侧围上去,拧开水,冲干净手。
就在他贴过来的一瞬间,简静感觉到仪器里传出来一簇一簇的电流,明显更强烈了。
她佯装镇静的,手循环往复做着推拉动作,嘴也不闲着,“走,往上拉,哎,对咯,再往上。”
周晋辰听着想笑,“你这是做什么?”
简静解释说,“自创的一种护肤时的咒语,可以让这整个过程更有效。”
“......”
周晋辰用毛巾擦了擦下巴,“对于大部分人,喋喋不休的说话,是应对特定压力源的平静机制,被用来掩盖情绪。”
“什、什么意思?”
简静一听见专业术语就头疼,这是她从读研起落下的病根。
隔着一层薄浴袍,周晋辰的手在她腰上慢慢收拢,“你现在非常紧张。”
他的嘴唇轻擦在她鬓边的发丝上,压低了嗓音说出这句话时,简静难以抑制地打了一个冷颤。
浑身发麻。她低头时,看见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浮起一层细小的脂肪粒。
再一抬起眼,正对上镜子里周晋辰那双含情目,似笑非笑地注视她。
简静强忍着快冲出体内的心跳。她捏着大理石台面的手隐隐泛白。
就来吧,还有什么可躲的啊?他都给你架这儿了!
简静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在心里重温了一下刚才视频里的画面。先抱上去,再接吻,吻到嘴皮子拉丝......然后她就不知道了,由于周晋辰的突然入侵,她没能看完。
周晋辰看着镜子里她辗转苦思的小表情。
“简静。”
周晋辰突然轻声叫她。
简静下意识的,“啊?要开始了吗?”
为什么她有一种快要期末考却没复习完的感觉!
周晋辰笑,原来一直在紧张、冥想、发着愁的是这个。
他取过毛巾擦了擦手,“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这坎儿,觉得太突然,没办法接受,我们等彼此熟悉后再做这一步。”
周晋辰也没有想要强迫一个,在这上头完全不解世事的小姑娘,非走完这个流俗的程序不可。
简静不住点头,他好善解人意。
甩开思想包袱的简静踩着松快的步子走到门口。
她表情一滞,“要是我一直迈不过去,该怎么办?”
话问出来,简静才意识到这一嘴说的,有多让人扫兴。
他应该会生气吧。
简静常懊悔,自己在交谈这件事上永远没有艺术感,不该说的她就偏要说,哪壶不开,她就非得提起来。在父母面前这样,他们也许不会计较,可这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公。
何况人家才体谅过了她。她再说这个话,简直得寸进尺。
简静正忖度着该说点什么把这个场面圆回去。
但周晋辰没有丝毫不快。像看个胡言乱语的学生一样,柔软明亮的眼神覆在她脸上。
他仍旧很温和的,“那我这丈夫,当得可真够失败的,是不是?”
简静怔忪片刻。脑子里闪过谭斐妮说的一句话,“你知道周晋辰有多招女人喜欢?”
周晋辰见她愣在那儿,他用下巴点一点门外,“宵夜给你放好了,去吃。”
“谢谢。”
简静只能想到说这句话,但今晚,她的礼貌用语好像太多。
莫名其妙。她又从来不讲仁义礼智信的。
简静一上桌就架起了脚,她除了在饭局上,会稍微注意体态,其余时候都很我行我素。
她端着纸盒,拇指和食指一圈,蘸上大酱,拈起一枚寿司就往嘴里送,两边腮帮子鼓起来。
活脱一只疯狂啃食坚果的小松鼠。
这是周晋辰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她这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时,自动跳出来的形容。
简静看他朝这边走来,想要放下脚,被周晋辰轻声制止说,“你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但她还是放下了,脸上微微一红,“我也不总这样儿。”
简静推一盒手握过去,“老周,你也吃点,这家味道挺好的。”
老周。听着像哥们儿。
周晋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年与世隔绝地潜心读博,跟着导师做课题,欧洲北美来回飞,别说谈恋爱,就是母系物种他也没见过几个。
哈佛博士是有名的严进严出,读博五年,大概只有录取和毕业那两天是快活的。因为它的不及格是按排名而不按分数算,简单来说,就算是这一门你考了九十分,但如果全班都是九十二分,还是算挂科。周晋辰压力大到每天凌晨两三点才睡,七点就要起来,只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
而他刚新婚的、年轻的、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太太。大喇喇跟他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