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视野就暗了下来。
直播间刷起了【弹幕护体】。
扶婳选择的是一个中式恐怖主题,此刻她正站在一栋宅子外面,眼前是一张血红大门,门上清晰可见几个血手印。
她要在里面找到节目组放置的任务道具——一把钥匙,并找到另一个出口,这样才算通关。
推开大门,在吱呀呀的开门声中,阴森诡异的音乐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很远,又仿佛就在耳边。
扶婳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抬起来一看,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染红了。
她随手拿纸擦了擦,迈过高得出奇的门槛,进入了前院。
镜头推进,荒废的院子里,巨大的枯木上挂着一根红绫,树下是一口井,井边落满了枯叶。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富强文明民主和谐。】
【嵌入式的音响而已,大家不要怕。】
【扶婳连高空项目都不敢做,为什么会敢进鬼屋啊?】
【我靠,我一个人在家,背后凉飕飕的。】
扶婳站在门里四处张望了一圈,朝着树下的井走去。
地上全是枯叶,踏上去后发现嘎吱嘎吱的响声。扶婳在井边蹲下,用手扫开堆成一团的落叶。
一只染血的绣鞋露出来,很短的鞋,看起来像小孩穿的,血迹干涸发黑。
镜头给了个特写,将看直播的人吓了一跳。
【别给特写啊,不打码就算了,你还给特写。】
【吓我一跳,摄像真的坏。】
【不是,扶婳她完全不怕的吗?】
【吓得我赶紧拍了拍我身边的贞子,不对,贞子!!!】
扶婳想了想,把那只鞋捡了起来。弹幕又是满屏问号。
【????】
【她在干嘛呀?】
【以我多年的鬼屋经验来说,这只鞋子可能是重要道具。】
这是个二进宅子,从门屋进去,里头又是一个院子,西南北向各有一间房。
进到二进院之后,音乐变得忽然急切起来,紧密的鼓点,伴随着似有似无的哭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鬼从旁边蹦出来。
弹幕已经被护体刷屏了。
扶婳拎着单只绣花鞋推开了西边屋子的门。这似乎是大堂,正对门口的墙上贴了一张喜字,在它下方,桌上立着两支喜烛。红烛已经燃尽了,烛蜡挂在烛台上,显得格外诡异。
【纸嫁衣啊这是?】
【知道背景之后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OK准备关掉弹幕。】
扶婳走到桌子前,走近了才发现地上落着一件红色的喜服,旁边还有一个红盖头。衣服布料似乎被撕扯过,中间有一道裂缝。
她将绣花鞋放到桌上,拿起喜服看了看,穿在了身上。
【????】
【她要干嘛?】
【吓我一跳,没被鬼吓到,被扶婳吓死了。】
扶婳将喜服穿好,拎起绣花鞋,拿上红盖头,朝南边的屋子走去。
扶婳将盖头盖到自己头上,伸手推开了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画面里出现屋子的全貌。这似乎是新人成亲的房间,桌上摆着饭菜水果,还有一壶酒,两只酒杯一只倒在桌上,一只碎在地面。
红色的床幔垂落下来,隐隐约约能看出床上有个人影。
扶婳走进去,床上的人说话了。
“我的娘子,是你回来了吗?”
男人的声音幽森阴暗,冰冷得仿佛有条蛇在身上爬,让人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床幔被一只干瘦的手撩开,穿着喜服的新郎走下来。
他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从额角贯穿全脸,疤痕处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可怕极了。
“娘子,该洞房了,你要跑到哪里去呢?”
他步伐诡异又僵硬地朝着门口走来,每一步仿佛都不是人能走出来的。
扶婳勾唇一笑,盖头下传来凉飕飕的声音:“我不跑呀,相公。”
似乎是没想到扶婳会这么接话,男人愣了一下,这时候他才看清扶婳的装扮。
趁着他愣神,扶婳抬脚往里走,她拎着那只带血的绣花鞋,语气迷茫地问:“相公,我找不到我的鞋子了,你知道我的鞋在哪儿吗?”
喜服有些长,扶婳穿着垂地了,正好遮住了她的脚。
“找不到鞋子,我怎么走路呢?”扶婳疑惑地问。
她一步一步靠近男人,忽然厉声道:“没有脚我怎么走路呢?相公,你看见我的脚了吗?”
“卧槽。”男人被她突然上前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你是新来的员工吗?什么时候安排的新剧情,领班怎么没跟我说啊?”
扶婳歪头,说话显得有些疯狂:“什么领班啊?那是哪个女人?相公,你就是为了她才砍断我的双脚的吗?”
她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相公,等我把那个女人杀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等我找到另一只脚,我们就洞房,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原本就做了妆造的脸顿时煞白,眼看扶婳越来越近,他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见人跑出去了,扶婳把盖头掀开往桌上一扔:“不经吓。”
【???是我我也会被吓死。】
【吗的我真的以为扶婳被鬼上身了。】
【怀疑扶婳的精神状态。】
【得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想出主意反过来吓工作人员啊???】
【为小哥哥默哀。】
【我承认我之前说扶婳演技不好的声音有点大,是我冒犯了。】
“这下应该就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了。”扶婳将绣花鞋放到椅子上,翻箱倒柜地找节目组放置的钥匙。
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扶婳在枕头里面翻到了钥匙,还顺便在床顶找到了另一只绣花鞋。
她从床顶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还要找出口是吧?”
【她是怎么想到翻床顶的……】
【想过扶婳身手矫健,没想到她能踩着床板直接跳到顶上去。】
【扶婳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正在弹幕讨论得热烈的时候,众人忽然发现,扶婳出了门直奔前院的井。
她用脚划拉开盖在井上的红绸,在满屏的问号中,扒着井口跳了下去。
跟拍pd也跟着下去,随着镜头稳定下来,众人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井口高度并不高,下来后,一条窄窄的道路通向前方。
似乎知道弹幕会说什么,扶婳边往前走边解释:“这不是很容易想到吗,能进人的地方就那几个,衣柜桌子都找过了,我连床顶天花板都翻了,也没见到出口,不就只有这口井了。”
【……原来翻床顶是为了看天花板有没有出口吗?】
【不是,哪家鬼屋会把出口设置在天花板上啊。】
【总感觉跟扶婳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走了一分钟,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扇门。
扶婳推开门出去,连接的正是鬼屋外面。此时一群人围在宅子大门前,扶婳好奇地走过去。
“领班,里面真的有鬼啊。”穿着喜服的男人一脸焦急。
被称作领班的中年男人一脸不信:“这世界上哪有鬼?你是不是扮鬼扮久了精神出问题了?”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鬼,我亲眼看见的。”
领班有点不耐烦了:“那你倒是说说那个鬼长什么样。”
“她穿着喜服,头上盖着盖头,大概这么高。”男人比划了一个高度。
领班指着人群外的扶婳:“像那个样子?”
男人顺着看过来,对上扶婳温和无害的笑颜后,瞳孔瞬间放大:“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扶婳你看看你给人小哥造成多大心理阴影。】
【笑死我了,我去敲会儿木鱼涨涨功德。】
恶意恐吓工作人员,扶婳被抓着严肃教育了一顿。
好好道完歉之后,扶婳拿着新盖好的章走出鬼屋。
弹幕幸灾乐祸,扶婳拉人下水:“你们看戏看得那么欢快,大家都是帮凶。”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自罚一杯。】
【我跟一罐。】
【我也跟一瓶可乐,今天我就要让可乐来结束我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