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心之个子小,只能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才能看到。
但这样也阻挡了其他人的观看视线。
当然比【观看视线】更加重要的,是【拍照路径】。
毕竟,那是个自拍杆还没有开始流行的年代。
谁不想亲手拍一张【到此一游】的照片?
身高不够又没有抢到前排的,只能远远地举着手机拍一张。
在门口听爸爸说,卢浮宫住过五十多位国王和王后,梦心之觉得这个才是对的。
丽莎夫人应该生活在宫殿一样的地方。
唱着婉转动听的歌。
歌声嘹亮,响彻四方。
还有达•芬奇的天籁和音。
两相烘托,自带音乐厅的效果。
坦白说,梦心之对真实的《蒙娜丽莎》是有些失望的。
宫殿确实是宫殿。
丽莎夫人的“生活空间”也实在是太狭小了一点吧?
梦心之从宗极的肩膀上下来。
低着头,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赶紧离开。
……
十八岁的聂广义,站在《迦拿的婚礼》前面。
他的身边,偶尔也会有人驻足想要和这幅画合影。
这样的人很少。
因为大部分来卢浮宫的人,都只想远远地给蒙娜丽莎拍一张照。
每到这个时候,聂广义就会自动往后让一让,给要拍照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小小的《蒙娜丽莎》和卢浮宫最大的油画《迦拿的婚礼》都在德农馆的蒙娜丽莎厅。
这在聂广义看来,其实是有些讽刺的。
《蒙娜丽莎》之所以能成为全球最著名的画,和这幅画在1911年被盗之后铺天盖地的新闻,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蒙娜丽莎》从卢浮宫被偷走,直到两年之后才会找回。
偷这幅画的,是意大利人,给出的理由,是要把意大利的国宝带回意大利。
但这个理由,本身是站不住脚的。
卢浮宫馆藏四十万,有四分之三,都是掠夺所得。
偏偏《蒙娜丽莎》不是。
《蒙娜丽莎》和故宫馆藏的外国文物一样来历清楚。
是达•芬奇死后,当时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用了一万二千法国金币,从继承了达•芬奇画作的徒弟手里购买了放到自己的宫殿——卢浮宫里面的。
弗朗索瓦一世不是拿破仑,他没有干过掠夺意大利国宝的事情,他开明而又多情,一生都在庇护文艺……
真要把意大利国宝带回去,也应该带《迦拿的婚礼》,这个确实是拿破仑的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欧洲的很多著名的博物馆,除了记录人类历史,还记录了人类掠夺史。
也就是说,并不是只有卢浮宫一家博物馆是这么起来的。
欧洲人对拿破仑的掠夺行径义愤填膺,是因为拿破仑几乎把欧洲其他国家都掠夺了一个遍,一直掠夺到埃及金字塔。
然而,拿破仑在欧洲人的掠夺史上,还远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拿破仑死后39年,英法联军攻占京师,占据圆明园。
从圆明园掠夺走了超过150万件文物。
从先秦时期的青铜礼器,到历朝历代的书画作品,再到各种奇珍异宝。
能搬走的全搬走,包括至今还有很多没能回国的十二兽首。
搬不走的怎么办呢?
直接烧。
英法联军放火烧了三天三夜。
从1860年10月18日一直烧到1860年10月21日。
圆明园至此,就成了一片废墟。
聂广义在后退让出《迦拿的婚礼》给游客拍照的时候,刚好听到宗极和梦心之说【故宫里的每一件外国文物,都来历清楚。非掠夺、无偷盗。】
聂广义对说这句话的人有点好奇。
他转过身来开始寻找。
游客来到卢浮宫,多半都是带着“打卡任务”的。
以打卡【卢浮宫馆藏杰作】为目的的游客,最好是从陈列古埃及文物的叙利馆进去。
走到台阶前面,就能看到著名的古埃及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
紧接着,再以最短路径,在叙利馆依次打卡《断臂维纳斯》雕像——《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雕像——杰克•路易斯•达维特的《荷拉斯兄弟之誓》和《拿破仑一世与约瑟芬皇后加冕礼》——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大宫女》。
叙利馆的打卡点,到这儿就结束了。
出了叙利馆就能来到下一个展厅德农馆。
德农馆是蒙娜丽莎厅的所在。
从叙利馆进入德农馆,就能跟着人流找到卢浮宫头号镇馆之宝《蒙娜丽莎》的打卡点。
如果是按照最经典的游客路线打卡,在镇馆之宝打卡结束之后,还有席里科的《梅杜萨之筏》和米开朗基罗的《被缚的奴隶》雕塑需要打卡。
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紧凑的行程。
很多游客留给卢浮宫的时间都比较有限。
毕竟,十四年前去法国旅游,最流行的活动,多半不是流连博物馆,而是去买或者帮亲戚朋友们买驴牌。
聂广义已经在卢浮宫逛了好多天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认真探讨博物馆馆藏的普通话。
明明是离得很近的声音,并且小女孩的声音是从高处传过来的。
聂广义转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有哪个小孩子,是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的。
人没有找到,却看到了丢在地上的一张A4大小的纸。
聂广义把这张纸捡了起来。
如果这张画的水准很高,或者这个作品有落款,他还能用周围的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一问。
可惜,他只捡到了一张鬼画符一样的废纸。
十八岁的聂广义,并不知道,根号除了开数字,还能拿来开心。
还是先半章啊,下一个半章写什么呢?
要不然就《再次错过》怎么样?
第58章 再两年前
梦心之和宗极并没有在离开蒙娜丽莎厅之后,又去打卡《梅杜萨之筏》和《被缚的奴隶》雕塑,而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主要是小阿心没有这个心情。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丽莎夫人怎么这么可怜。
丽莎夫人就应该在一个很漂亮的宫殿或者水边的歌剧院一类的地方。
喝着最精致的下午茶,唱着最动听的歌剧。
水边的歌剧院,绝对不是水泄不通的展览厅。
和丽莎夫人离得这么近,却连看一眼,都得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梦心之接受不了提议要走,宗极也没有强行要留在卢浮宫完成经典打卡的意思。
他对欧洲艺术的兴趣本来就不大,要不然也不会从一开始,就选一条与其说最经典,不如说最精简的打卡路线。
在排队的过程中和梦心之说的那些“历史”。
全都是知道要来卢浮宫之前,临时抱的佛脚学的,或者就干脆是看了卢浮宫的简介。
宗极是陪梦心之过来的。
在他看来,重要的不是自己感不感兴趣,而是梦心之感不感兴趣。
这种感觉其实还蛮奇怪的。
宗极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他早就有了宗光,离婚后也一直是他在带。
可谓既当爹又当妈,深知养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宗极自己都没有想过,两年前,梦心之的那句【你能不能做我的爸爸】,会给他带来这么多的【后遗症】。
如果不是梦心之,宗极根本就没有那么快就再婚的打算。
他那时候已经离婚五年了,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从来没有动过再婚的心思,主要是怕儿子会不高兴。
才刚离婚,三岁的宗光就问他:【爸爸,你以后会不会给我找个后妈?】
宗极没有立刻回答。
首先是,刚刚离婚,很多事情都还没办法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