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窗子倒映出了她的身影,忽然,余光中,她的影子动了一下。
谢棠一怔,低头看去,不是她的影子动了,是她身后的人动了。
那个人离开沙发,慢慢走向她,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头放在了她的左肩。
在外面炸开的烟花与身后吵闹的电视音中,秦宴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说——
“棠棠,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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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这一次,他会一直都在
谢棠人都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傻了, 总之就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心中某个柔软又封闭的地方好像被那一句轻飘飘的话用爆裂的烟花炸开了一样,噼里啪啦,猛烈动荡, 不管不顾, 放不下也收不住。
谢棠呆愣愣的回头看秦宴,秦宴也在看着她。
霎时,什么吵闹的烟花爆竹全都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响个不停的电视背景音也消失不见了,世界只剩下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失控的心脏不停的跳动,在她的身体中掀起了一阵猛烈的海啸,海啸翻卷着所有理智, 剥夺了所有感官,抽成一个真空的漩涡, 将她肺里的空气也全部抽了个干净。
谢棠捂着心口,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让她想起了他们两个人一起沉眠那一天, 他的呼吸就像现在一样, 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脸上。
秦宴的眸子越来越深,拢在她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就在双唇相碰的那一瞬间, 谢棠条件反射式的推开了身后的人。
秦宴看着她。
谢棠抖着唇:“秦宴, 你害怕疯子吗?”
秦宴努力分辨着她唇中的话,那该死的烟花还在不停的炸响, 他听不见。
他只看见谢棠说了一句话, 然后转身, 一点没有犹豫的朝楼上的方向跑去。
秦宴皱了皱眉, 想要追上去。
却很不巧的, 在这个时候, 口袋中的电话响了。
谢棠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当她的大脑重新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那双眼睛反而慢慢变得呆滞了起来。
她的心中欣喜未退,但是却还有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张了张嘴,却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狠狠□□手中的抱枕。
过了零点,韩家那一大家子也终于散了,韩梦芝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快睡着的时候被谢棠用电话给震醒了。
韩梦芝非常幽怨地说:“你一个结了婚的人,为什么这点还能骚扰别人,你没有X生活吗?”
谢棠捧着手机,很认真的说:“如果我跟你说,我都没跟秦宴接吻过你信吗?”
韩梦芝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秦总不行?”
谢棠:“……”
谢棠说:“我刚才把他推开了。”
韩梦芝翻了个身,终于把手机给举起来了。
她问:“不是试试吗?后悔了?”
“不是后悔了,”谢棠有些懊恼,“怎么办呀芝芝,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欢他。”
韩梦芝:“喜欢他你还等什么,你是他老婆,你上啊。”
谢棠:“……”
谢棠把手下的小猫抱枕□□得面目扭曲,活像是成了精且形状奇怪的妖精。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没办法分心考虑她与秦宴之间的事情。
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在走向正轨,她正站在人生的路口,她找到了自己的新方向,她已经准备好向新的征途出发了。
可这好像解决不了她心中深埋的恐惧,那恐惧像是已经溃烂并且永远不会痊愈的脓疮,脓疮鼓着毒汁,一碰就疼,看见太阳就扭曲着野蛮生长。
韩梦芝说:“你把他推开了?你说什么没有?”
谢棠:“我说你害不害怕疯子。”
韩梦芝叹气:“秦总是个好人,别杀他。”
谢棠:“……”
韩梦芝说:“谢棠,这不是你,你冷静一下,你想想,谢明祥丢下你跑了,他背叛了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可以找到他,你会怎么做。”
谢棠仔细思考后说:“杀了他。”
韩梦芝:“……杀人犯法。”
谢棠退而求其次:“我一定会送他去坐牢。”
韩梦芝说:“是的,所以你怕什么呢,你跟……你的母亲不一样,她会毁灭自我,而你是要毁灭别人。”
谢棠:“……”
谢棠很认真的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韩梦芝打了个哈欠:“你说是就是吧。”
她真快要睡着了。
但是她还是说:“你不要怕,无论如何,你都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你还要做谢导,你将来还要拿数不清的大奖,让所有人都仰望,爱情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只是一部分,蜘蛛八条腿,你见哪只蜘蛛失去一条腿就不会走路了吗?”
谢棠:“你说我是蜘蛛?”
韩梦芝:“我真的要困死了。”
谢棠抱着被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外面隐约的鞭炮声已经停止,不知何时重归于夜的寂静。
窗帘没拉,外面的天空从黑转蓝,从蓝转成了鱼肚白。
晨光从透明的窗纱外面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谢棠睁开眼睛,直觉异常疲惫,这一晚上,她在脑子里面想了很多事情,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
她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所以她早早就爬了起来。
只不过秦宴似乎比她更早,他的卧室门敞开着,书房的门也敞开着,他坐在一楼的沙发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张照片。
谢棠不解的走下楼去。
听见动静,秦宴抬起头来。
谢棠憋在喉咙中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无他,秦宴的眼中全都是红血丝,他似乎同样一夜没睡。
看见谢棠下来,秦宴收起了桌子上的照片,他看向她,在她为开口之前,说:“谢棠,过来。”
谢棠不解,但是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忽然变得沉重,连往前迈一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秦宴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自己旁边的位置,看着她缓慢走来,并没有开口催促。
谢棠慢慢在秦宴的旁边坐下,秦宴看着她,没有再提昨天的事情。
他的眼中压着很沉的情绪,他在担忧谢棠。
谢棠看着他,等他讲话。
秦宴将手中收拢起来的照片塞到她的手上。
他说:“原本这个事情,我是可以叫人直接处理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有知晓的权利。”
这原本就是谢棠的事情,是谢家的事情,他无权为她做决定,哪怕他是她的丈夫。
谢棠低头看向照片,照片中是一张熟悉的脸,因为拍摄得非常隐秘,所以镜头有点糊,即便是这样,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那人的轮廓与她有几分相像。
谢棠握着那些照片,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她的大脑完全空掉,一种压制不住的情绪在心中喷薄,恨意与更多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手脚瞬间冰凉,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的指尖不停的抖着,甚至拿不出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从她松散的指间掉落下去,扑簌簌的滑过大腿,掉在地上。
那一瞬滑落的触感,像是她的身体上长了可以吸血吃肉的蛆虫,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腐烂。
秦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重新从地上捡起那些照片,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谢棠茫然的抬起头来,双眼对不上焦距,但是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就像是溺水的人,迫切想要抓住一块浮木。
秦宴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他什么都没说,现在,不管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恐怕都是多余的。
谢棠被抱在一个极有温度的怀抱之中,慢慢想起自己现在还活着。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将嫩红的唇咬得发白,冒出血珠。
铁锈的腥甜伴随着卡在喉咙中的那几个字一起从嘴中吐出。
她问:“找到他了?”
秦宴“嗯”了一声。
她又问:“他在哪?”
秦宴缓慢的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谢棠转动自己木讷的大脑,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这个名字,那是一座遥远的边城,接近边境线,不同于繁华的海市,异常的混乱,有不少逃犯,都是在那里被抓起来的。
这是昨晚律师打电话过来告知秦宴的信息,谢明祥给自己弄了假身份,辗转了几个地方,他已经在那座边城小镇住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