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煦握紧许茕茕的手:“不如我们真结了吧。”
许茕茕笑得更加灿烂:“好啊,如果结婚对象是沐煦哥的话,那我愿意跳进这座坟墓。”
沐煦轻轻点头:“明天就去领证。”
她没当真。
她知道,他也没当真。
走到家门口时,烟花突然升起。
十指相扣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如此浪漫的场景,倒真像一对情侣似的。
只是,身旁这个男人,并不爱她。
许茕茕视线转向那个点燃烟花的人,赫然发现,对方竟是纪寒灯。
他一身漆黑,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冲她幽幽笑着:“喜欢吗?为你而放的烟花。”
与沐煦相握的那只手忽然僵硬无比。
许茕茕下意识想抽回手,理智又制止了她。
凭什么?
做姐姐的,凭什么要因为被弟弟目睹了她跟别的男人牵手而心虚?
她牵得堂堂正正!
先松开手的是沐煦。
“城里的烟花果然漂亮。”沐煦笑笑,“你们姐弟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一直到沐煦走远,许茕茕都没有出声。
纪寒灯直勾勾盯着她,问:“姐,喜欢吗?”
许茕茕稳了下心神,开口:“怎么想起来买烟花的?浪费钱。”
纪寒灯唇角上扬:“因为开心。”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和沐煦牵手的事。
许茕茕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心理纠葛有点多余,没再言语,推门进屋。
刚踏进门槛,一个有力的胸膛就迅速贴上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掌牢牢箍在她腰间,炙热危险的气息袭上她耳尖:“姐,你还没回答呢,喜欢吗?”
许茕茕根本无法动弹,只好老实回答他的提问:“喜欢,行了吧?”
她以为他问的是烟花。
可他抱得更紧,嗓音幽冷:“喜欢谁?”
坐了一天车回到家,见许茕茕不在,纪寒灯拿出从城里买的烟花,守在家门口等她。
然后,他亲眼目睹许茕茕和沐煦十指相扣着慢慢走来,两人在谈笑间对视,看上去亲密至极。
冲过去拽走许茕茕。
扑上去一拳挥向沐煦。
冲她发火,嘶吼,哭泣。
纪寒灯心ɖʀ中闪过无数冲动,最终,他选择点燃烟花,在绽开的斑斓光色中,望向那对般配的璧人,缓慢绞碎自己的心脏。
冷静。
要冷静。
许茕茕试着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愈发紧密的禁锢,冬天的棉服阻碍了他们的相贴,无法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这让纪寒灯压抑又烦闷,他嗅着许茕茕颈间的肥皂气味,呼吸沿着她的下巴缓慢往唇间转移,想去汲取她口腔里的温度。
“纪寒灯,你给我适可而止。”
许茕茕扭头躲开他的逼近,沉下脸。
她似乎被他惹生气了。
可纪寒灯舍不得放开她。
他轻吻她的头发,低哑道:“你就那么喜欢沐煦?”
许茕茕恼羞成怒:“我喜欢你爹!”
纪寒灯一愣:“嗯?”
趁他困惑发愣的间隙,许茕茕顺势脱离他的怀抱,随手抄起一把扫帚,朝着纪寒灯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大逆不道的吻,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许茕茕下手毫不留情。
她从来没这么打过纪寒灯,小时候这孩子是那般乖巧,懂事,惹人心疼,可长大后他好像忽然就疯魔了。明明从不犯错的人,如今却处处都错得离谱,错得惊心动魄。
纪寒灯一点儿都没有躲。
原本清爽蓬松的发型被扫帚挠成了鸡窝。
黑色羽绒服被扯开了线,飘出大把羽绒。
直到他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许茕茕才放下手里的扫帚,慢慢平复心情。
纪寒灯俯身靠近她,笑容无辜:“消气了吗?”
许茕茕拽着这个小疯子坐下,翻出酒精棉签,给他脸上的口子消毒,鼻子发酸:“乖一点,别再犯浑,别吓我了好不好?”
犯浑。
指的是抱她,还是亲她?
纪寒灯垂眸,轻声说:“可我忍不住。”
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会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已经与她那般紧密相贴过,已经细细品尝过她唇舌的柔软,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呢?
无法自控,不愿自控。
许茕茕又手痒了。
她转过身,想重新抄起扫帚,手机却响了一下。
点开一看,是入账信息,纪寒灯刚给她转了两万七千八。
她看向纪寒灯,他晃了下手里的手机,扬起嘴角:“我这几个月的实习工资,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许茕茕盯着这串数字,这是他三个多月的工资,作为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来说,这个数目相当可观。
纪寒灯拉过许茕茕的手,唇瓣温柔地贴上她的手背,手指,掌心,每一寸都没放过。
那是刚刚与沐煦十指相扣过的手。
现在被他洗干净了。
纪寒灯坐在椅子上,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然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她,软声撒娇:“姐,明天陪我去看电影吧?”
明明刚才还在因为纪寒灯的犯浑而怒火中烧,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他一番,此刻许茕茕却忽然没了开口的底气。
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从高中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定期给她转账,从几百,几千,到几万,一年接着一年地丰富她的账户余额,从不间断。而她对此照单全收。
现在,只因为他待她亲昵了点,她就抄起扫帚划破了他的脸。
她会不会对他太严苛了?
如果,只是如果,纪寒灯只是抱一抱她,贴一贴她,不再随随便便地亲吻她,或许,她可以对他的越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只是个孩子。
她大概也疯了。许茕茕心想。
晚上,许茕茕躺在床上,神经高度紧绷。
尽管内心在努力说服自己妥协,可她还是很担心纪寒灯会突然掀开蚊帐,爬上她的床。
想到夏天时他把她按压在床上,裹在怀里,黏黏糊糊地紧密相缠,许茕茕顿感头皮发麻。
她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更可怕的是,即便现在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不对,可如果纪寒灯再次提出想跟她一起睡,毋庸置疑,她还是无法拒绝。
当她收下他的转账时,便没了拒绝他的底气。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弟弟可以自觉主动地老实一点,乖顺一点,别再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与纪寒灯同一屋檐下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生出戒备和隔阂。
哪怕是误以为他杀了人的那阵子,她也从没想过在夜里睡觉时去提防他。
许茕茕觉得自己格外悲哀,把头蒙在被子里,滑动手机查看起了账户余额,想到她或许过几年就能攒够下一笔四十万,心情又慢慢好了些。
金钱啊,真是可以治愈一切烦恼。
所幸那晚纪寒灯很安分,道了晚安后,便在他自己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许茕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纪寒灯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米粥的香气溢满屋子。
她在被窝里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纪寒灯走到她床头坐下,手里攥着红手套,笑容雀跃:“姐,我刚发现你给我织了新手套!”
许茕茕点点头:“尺寸合适吗?”
纪寒灯立刻戴给她看:“正正好!”
“那就好。”
许茕茕继续在被窝里穿衣服,纪寒灯低头定定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看什么呢?”许茕茕疑惑。
“姐,”纪寒灯眸底染上落寞,指尖轻拂她的被角,语气低沉,“你隔着被子换衣服,是因为不想被我看见吗?你在防着我?”
许茕茕心头一紧,纪寒灯的敏感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居然连这么点细微小事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探究琢磨。
“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怕冷而已。”许茕茕穿好毛衣,从床上坐起。
“原来是这样。”秀气的眉眼立刻舒展开来,纪寒灯嘴边重新泛起笑容。
他倾身靠向许茕茕,将她圈进怀里,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那我以后每晚都抱着姐姐睡好不好?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