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他低哑地笑,“那你教教我。”
话落掰她的下巴,撬开防线,用舌尖卷了下她的舌。
顾意弦狠狠咬住,血腥味在唇齿之间漫溢,江枭肄霍然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压向她的上半身,哐地声,她的脊背贴住发热引擎盖。
两人拉扯动静不小,手机滑到地面扬起灰尘。
他眼睛微眯,警告意味很浓,指腹碾磨按压她的唇,“有没有人说你胆子很大?”
审时度势,适可而止,顾意弦飞快地啄了下江枭肄的指节,攥住他夹克的衣摆拉了拉,缓慢眨睫,嗓音软绵,“四哥,我困了。”
他不说话,她声音又柔了几分,“好晚了,回榆宁睡觉好不好?”
火气全消,江枭肄低谑,她现在倒会拿捏,偏偏他吃这套,他抑下空虚感,起身将她拉起来,“要接吻的人是你,说困得也是你。”
“我体力不好啊,”她可怜兮兮,眼睛雾蒙蒙,“只能撑到这么晚了。”
“抱歉,我考虑不周,”他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口吻温和:“但你这样不行,以后每天早晨与我一起去纵横训练。”
顾意弦脸瞬间垮下来,真不是个东西,装作喜欢却想方设法折磨人。
她捡起地面的手机递过去,“四哥,我这样的弱女子去纵横会被一拳打死的!你真的忍心让你的未婚妻命丧擂台吗?”
“不忍心,”他怜惜地看着她,“所以我亲自训练你。”
“......”
NMD,伪装就够累了,还要装菜鸡。
“我们只是合作,四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没事,热心市民路上看见流浪汉都要捡回家,”江枭肄揉顾意弦的脑袋,她没躲,他忍住笑意,“况且我们之间还有坚不可摧的合作关系,对你好应该的。”
“四哥——”她猫腰,不让他碰了。
“体力看起来不错,再呆会儿?”
江枭肄懒散揣兜,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意弦憋火的表情。
她无意识碰耳坠,手指扒拉几下,扭头朝向副驾驶。
他低头弯了弯唇。
·
书房寂然无声,只有挂钟滴答击响。
江枭肄洗去长途跋涉的疲惫,陷在沙发打开手机。
他先看了许久照片,意外之喜,想起好友对待妻子的操作,将两人亲密合照设置成壁纸与屏保。聊天背景图也不能漏,他喝了口酒点进微信,唇角上扬的弧度坍塌,平直绷紧。
微信延迟,点进去四条消息蹦出来。
弦:【[对方向你转账100000]】
弦:【[对方向你转账100000]】
弦:【四哥,今天的接吻费用。】
弦:【够吗?】
江枭肄抬杯,面无表情地将酒一饮而尽。
起身又坐下,缄默半响,他扶着额低笑,无奈地收下这两笔所谓的接吻费用。
搜索栏敲下“顾”,点开“顾没品”的聊天框,点击发送照片。
对方正在输入映入幽暗的深绿瞳膜,他点击撤回,快速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江枭肄:【抱歉,发错了。】
顾没品:【。】
江枭肄:【顾先生,人到中年得注意保养身体,以后少去风月场合。】
江枭肄:【对了,我的未婚妻是不是很漂亮?】
第040章
深夜三点半, 一辆紫色911冲出麓湖山庄。
十六年前的车祸后,顾檠再也没碰过跑车,出行永远是商务车速度不会超过80码, 而现在仪表盘第二位刻度达到中轴250km/h。
然飙升的速度还是无法平息愤怒与俞烧俞旺的妒火, 在逸悦会所他就知道江家两兄弟是江枭肄派来监视顾意弦, 看到江侑安的耳机他便故意那么说,没想到江枭肄不止把逸悦砸了, 还把小弦弄不见了, 更可气的是......
红灯禁止通行。
啪!
滴——
顾檠一掌拍到方向盘, 那张照片像扫描到视网膜,他只要闭眼就是顾意弦坐在引擎盖仰头被吻的样子, 两人穿的情侣装, 她像晚霞一样被熏红的脸颊与脖颈, 在风里扬起的卷发与丝带, 还有江枭肄那贱男人的侧脸。
她的唇型用眼神描绘过多次, 丰满的唇珠,两侧窿起,唇角微微上扬,像樱桃一样的红色。他几乎能想象含住会有多甜美, 咬一咬是怎样的汁水充沛。
可他从未尝过,他的妹妹, 他心爱的人的唇被别人捷足先登。
顾檠双目通红,一脚踩下油门,低骂:“贱男。”
911朝南楚知名墓场芜绥山飞驰, 守墓员吓了一大跳, 哪个疯子深夜跑到坟场。
驾驶位车窗降下,他惊讶道:“大先生, 您......”
“香烛、纸钱,包袱,越多越好,”顾檠的声音嘶冷,“还有铜炉。”
守墓员感受到刺骨凉意,“您稍等,我去仓库取。”
芜绥山坟场有专业的焚帛炉,不允许在墓前燃火明烛。
然而在一座独立坟墓,大量的祭奠之物燃烧在铜炉,照亮一隅,灰屑漫天飞舞。
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女孩笑的甜美青涩,一对酒窝挂在唇角。
顾檠闭目,原来酒窝与梨涡一点也不像。
膝盖弯折直直跪下去,撞到地面发出沉闷咚的声。
“对不起。”
他的头磕向坚硬大理石。
“对不起。”继续。
他机械执行,每说一句对不起,磕一下头,一次又一次,二十次,五十次......
血从额角疤痕溢出,模糊视线,顺着原本清逸的五官往下流,浸染了白色棉麻衫。
天微亮,顾沭起床锻炼,听到家仆说大先生昨晚三点多将车库那辆跑车开出去,他知道顾檠为顾意弦扮女装那会精神就失常了。
他想也没想直奔芜绥山坟场,赶到时场面狰狞疯狂,坟前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灰屑,火还在燃烧,而跪在坟前的人满身污秽,干涸与新鲜的血,像失去了意识磕着头。
“阿檠!”顾沭不敢想象再晚来一时半刻顾檠会怎样,跑过去组织他自残的行为,“够了!”
顾檠抬头,睫被血污黏在一起,看不清漆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
“天亮了么。”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天亮了,可以了。”
跪了一夜,被火烤一夜,加上失血过多,顾檠瘫坐到地上,将最后的香火扔进铜炉。
他注视着火焰,淡淡地说:“顾二,我活了两个十六年。”
“第一个十六年,我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开那辆车,第二件,没在车祸中死掉,第三件,没在重症室拔掉氧气。”
“第二个十六年,我又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立下誓言以为可以赎罪,第二件,违背誓言再次爱上一个人,第三件,因为誓言把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阿檠。”顾沭心里发酸。
“有烟吗?”
他掏出烟递过去。
顾檠单手把额前的发往后捋,就焚烧的火点烟,他深吸一口,自嘲地笑,“用血破誓,不得好死我也认了。”
寂静,只有劈里啪啦的声音,当一切归泯。
“阿檠你昨晚是不是又买了几个明清的瓷器?”
“找人联系江坚秉那边,江枭肄那个贱男的资料这两天我要看到结果。”
“......”
“破坏小弦的游戏她肯定会生气,你说我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她弄出来?”
“......”
·
顾意弦一大早被薅起来,江枭肄叫尚娴和家仆帮她洗漱,换衣服,空腹出了主楼,死男人不知廉耻非要牵手,她本来挺抗拒,但实在受不住困意,靠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昏昏欲睡。
“有那么困吗?”
顾意弦敷衍地嗯了声。
江枭肄觉得有点好笑,弯腰,想将人横抱起来。
她不耐地踢他伸出的手,娇气地说:“走开,我就这样。”
“行,”他挺直腰,“那你继续挂着。”
顾意弦的发顶到江枭肄的下巴,步长只有他的三分之二,她的手只能包住一半他鼓囊的大臂,熨帖的布料被扯皱,她整个人贴在他大臂后方,恨不得把脸埋进他的袖子。
江枭肄拖了个“累赘”步伐奇慢,上了游览车,她像某种动物寻找窝乖巧地靠向他的肩,但又坚持原则非常有骨气,死活不让他搂。
晨光微曦,江枭肄侧目,心里塌陷了一块,锐利硬质的棱角与眼神柔绵。
顾意弦浓密乌黑的头发泛淡金,发顶小小一个旋,如同手工精心勾编的针脚。
大概因为不安分,细小的短绒毛更明显了,他实在喜欢她的头发,又觉得可爱,伸出手轻轻戳了戳直立的发尖。
过了会儿,游览车下坡刹车降速,顾意弦的脑袋往前磕,江枭肄托住她的额,顺便掐了把她的腮颊,未着粉黛的皮肤手感极好,光滑细腻,他没忍住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