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燃浑身不舒服，心头烦躁，一屁股坐在书桌面前。
昨晚他一夜无眠，哄睡雪烟之后，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本来就缺觉，又做了个手术。
毕竟是个手术，还是挺难受的，麻醉褪去，伤口处的刺痛越来越明显，这会连带着脑袋都胀痛，针扎似的疼。
陆京燃皱紧眉头，从裤兜摸出口香糖，拆了两条，塞进嘴里，自顾自沉默着。
没多久，李青衡打完游戏，才发现他回来了。
“你昨晚都没回来，干啥去了啊？”李青衡很少见他夜不归宿，诧异道：“大早上也不见你，出去鬼混去了？”
陆京燃神色不耐烦，没搭理他。
李青衡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你脸色好差，不舒服？”
陆京燃咽了咽喉咙，一早上没喝水，觉得嘴唇干涩到极点。
他起身接了杯温水，走姿略显怪异，引起了宋明朗的注意，“阿燃，你走路怪别扭的，腿磕到了？”
陆京燃用纸巾接口香糖，包紧扔垃圾桶里，又灌下一整杯温水，才稍微觉得好受些。
他用指腹蹭了下沾着水珠的嘴角，情绪缓和了些，才懒散地说：“你俩人，想象力可以更丰富点。”
“得，人不稀罕咱们的关心。”李青衡懒得搭理他，低头刷起新闻来，视频功放的声音在室内特别明显，许是内容太令人发指，他破口大骂。
“兄弟们，你们看看这傻逼男大学生，背着女朋友乱搞就算了，还不戴.套，让女朋友怀孕了，又让人堕.胎，让人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去医院，真不是个玩意儿！”
“……”
“哪来的畜.生。”宋明朗皱紧眉头，明显对这种行为很不齿，“都这么大人了，九年义务教育白上了，套不知道好好戴，阿燃，你说是吧？”
“嗯。”陆京燃想起昨晚的事，脸色微沉，“不过套也会破，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宋明朗说：“但这种是小概率事件吧，也不用太担心。”
陆京燃摇头：“还是结扎安全系数更高。”
李青衡惊了，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结扎那不得疼死？”
陆京燃说：“有麻醉，也没多疼。”
李青衡神色顿住：“你怎么知道？”
陆京燃并没有隐瞒：“刚从医院回来。”
“？？？？”
“什么？！！”
像被轰了个重磅炸弹，两人懵住了。
反应了好一会，李青衡差点没跳起来，“啊？你去结扎了？”
不可置信的语气。
“嗯。”
宋明朗张口结舌：“不是，你有病吧？你才多大，孩子都没生，结扎干什么？”
“土鳖，结扎是可逆的，但这个不是重点啊！”李青衡惊得瞪大眼睛，一张脸就差写你丫傻逼四个大字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你结扎什么？”
“……”
他脑海里立刻脑出许多猜测，浮想联翩，“难不成你偷偷在外鬼混，我们面前装得人模人样的，其实背地万花丛中过，游离在许多女人之间，为了图爽图方便，一狠心就把自己噶了？”
“……”
“还是你得靠出卖色相去谈项目啊，完了，该不会阿怀也下海了吧……”
“你少看点洋葱新闻。”陆京燃嗤笑了声：“那玩意儿影响智商。”
“你少拿话挤兑我！”李青衡反问：“那你闲着没事去结扎干什么？”
“你懂个屁。”陆京燃不屑地笑：“我这叫未雨绸缪。”
他不想让雪烟受苦。
结扎对女生来说，伤害更大，男性的风险成本低多了。就算用了套，也不能保证没意外，总怕有个万一。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虽然利欲熏心，但她无价，任何有风险的事，他都不会让她承担。
李青衡很是好奇，眼神忍不住往朝他下身来回打量。
陆京燃凉凉瞟他一眼，语气冰凉，“李青衡，你再乱盯，我会以为你暗恋我。”
“……滚一边去。”李青衡受够了他的厚脸皮，“我长这么一张帅脸，还暗恋你？昨天刚入学的小学妹多香啊，我有空对着她献殷勤，也不想对着你这张死人脸！”
陆京燃听见，喉咙忽然一梗，笑意凝固在唇边。
他这话和伤口上撒盐没区别，感觉那地方更疼了。
宋明朗又问：“阿燃，结扎手术真不疼啊？”
陆京燃语气无波无澜：“不疼。”
虽然是不疼，但愿意结扎的男人还是少，宋明朗还是给他比了个大拇哥，“牛逼，真男人。”
陆京燃没说话，面不改色，低头解锁了手机。
他发了条微博：【谁说结扎术后不疼的。小狗哭泣.jpg】
李青衡又玩起手机来，时不时发出些得逞的笑声，过了会，忽然和他俩说：“诶，兄弟们，明天有个联谊会你们有没有兴趣？”
“……”
“倒也不是想便宜你们。但来得都是些小女生，怕就我一男的会让她们紧张，你们过来凑个数呗。”李青衡说得是兴致勃勃，一张嘴没个完。
“就当为了兄弟，帮忙活跃活跃气氛好了。哥们都大二了，还是个单身狗，这日子过得苦啊。”
宋明朗瞥他一眼，莫名其妙道：“你卖什么惨？我们仨都是光棍啊，你看阿燃，长这么帅还不是条单身狗，轮得到你在这鬼叫？”
陆京燃嗤笑：“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是有主的，不是外面流浪的野狗。
陆京燃低头，看了眼脖子上挂着的金琥珀，冷笑，他连狗链都有，他们有啥。
“得瑟啥啊你，不就女人缘好了些吗？”李青衡翻了个白眼，回呛宋明朗：“再说了，阿燃长着就一张渣男脸，哪个良家妇女敢嫁他，论过日子，还得选我这种阳光开朗的。”
“……”
宋明朗都习惯他满嘴跑火车了，敷衍道：“是是是，你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李青衡意识到话题跑远了，赶紧拉回来，“哥几个来呗，就当帮帮兄弟的忙，多认识认识姑娘，也不是坏事嘛，万一见鬼了呢？”
“……”
“没兴趣。”陆京燃眉眼微耷，一股倦意袭来，低嗓道：“你差不多得了。”
“都不来是吧？”李青衡也没太大情绪，只是看着手机屏幕直乐，开朗道：“也行，反正那个小学妹也会来，这就够了，昨天错失给她拎行李箱的机会，明晚一定得争取送她回宿舍！”
陆京燃猛地抬眼，喉结微滚，面色渐变，漆黑的眼睛盯着床上的李青衡，问：“你加上她微信了？”
“对啊。”李青衡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神色，说：“她有个舍友刚好是我邻居，我拜托她把名片推我的。”
陆京燃正想说话，牙关又咬得死紧，手机忽然收到两条信息。
雪烟发来的：【宝宝，舍友喊我明晚聚会。】
雪烟又发：【我先和你说一声喔。】
陆京燃：“……”
提前报备。
还觉得自己挺乖巧的是吧？
他因为手术忍着疼，她倒好，才开学第二天，就要背着他去联谊。
明明昨晚还在床上和他撒娇，在他怀里贴得那么紧。
陆京燃冷笑，指尖在屏幕上狠狠敲两下，微信里的语气无限温柔：【好的，宝宝，你好好玩。】
他放下手机，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越想越烦躁，摸起桌面的打火机，“嗤”一声，火苗蹿起，映入他冷淡疏离的眼里，两秒后，他猛地吹灭火苗，抬起眼皮，看向李青衡。
最后冷着一张脸问：“明晚几点？”
……
夏元霜和朋友吃完饭，就回宿舍了。
她找了张凳子坐下，习惯性点开了微信，发现陆京燃半天都没回她。
反而是李青衡一分钟前给她发了条信息：【霜霜明晚联谊会要来吗？】
夏元霜皱了皱眉，刚想拒绝。
李青衡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哥和阿燃也会来。】
夏元霜心一跳，盯着那三两个字脸红心跳，半晌，才回复过去：【我去，几点？】
……
隔天晚上，要去聚会的舍友全在化妆。
雪烟就敷了个水乳，安静地等她们。
白桃看了她一眼，问：“你不化妆？”
雪烟“啊”了声：“就聚个会而已，卸妆也好麻烦啊。”
白桃摇了摇头：“姐妹，咱们得为宿舍争光，最好穿上新买的战斗服！”
她指的是新买的裙子。
白桃性格开朗，说得头头是道：“我们此行一出，必然是要炸街，艳压其他人的。”
雪烟：“……”
她抿了下唇：“……太麻烦了。”
白桃刚好完事了，将她拎到镜子面前，笑眯眯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帮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