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夜间灯带布置得美轮美奂,即便是在浓黑天幕下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温馨。
他的家, 如今也是朱曼玥的。
她回到这里, 不是坐上南瓜马车赴王子宴请的灰姑娘,而是因为娇生惯养与世无争的小公主。
严振青终于知道朱曼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也就不奇怪她初来报到时手忙脚乱的表现了。
分明一身仙骨,非要下凡尘。
她不过是来游戏人间的,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她。
不上班没什么大不了, 不从医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不跟着他学习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自以为的那些制约因素,对她而言都是无效的约束。
他总以为是他在推着她走,可现在看来, 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她身上有许多的“本可以不”。
这下他当真佩服起她来。
她真的和之前那些满口情怀和信仰,却从不付出行动和努力, 说得比唱的好听,只为了给履历上添金才半瓶水晃荡的人不一样。
这些天他一直在默默观察她,试图找出她和那些人一样,言行不一之处。
可是没有。
她吃苦耐劳, 品性坚韧, 执着真诚, 所以尤为珍贵。
也许她真的很适合做他的学生,继承他的衣钵, 把学术和医学的精神都发扬光大。
只不过现在的资质水平太低,不一定能够得到门槛。
他突然有点担心她过不了研究生的初试, 连敲门砖都递不到他这里来。
不像一开始,即便她过了初试,也不想要她。
严振青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对朱曼玥说什么,对着车上强人困意却昏昏欲睡的朱曼玥说:“你到家了。”
朱曼玥“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解开安全带,手抠上门把手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对严振青说:“谢谢严老师。”
就在她即将关上车门时,严振青忽然问她:“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
朱曼玥还以为他那么长时间都没问,今晚不会在问了,没想到猝不及防被过问,显然一懵,半晌才慢悠悠地说:“目前还算顺利。”
天才毕竟是少数,严振青自然不信她一点困难都没遇到:“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不要自己闷头学。闭门造车就是在做无用功,最后只能感动自己。”
朱曼玥惊讶。
她还以为他会冷漠地等着她碰壁,继而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居然愿意教她了!
还是主动提出的。
朱曼玥受宠若惊,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感动了这尊百毒不侵的大佛。
本来她心里很没底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盲目自信,慌得一批。
可他这位医学界首屈一指的大佬都开了金口,她顿时有了搏一搏胜算的把握。
在她深夜迷航时有一座灯塔为她亮起,朱曼玥简直感激涕零。
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心到溢于言表。
“啊啊真的吗?谢谢严老师!我爱你呜呜。”
少女口中的“爱”不过是小年轻们随口挂在嘴边卖乖的话,对着谁都可以轻易说出来,转瞬即逝又草率。
但是在严振青这个三十多岁还没有女人缘的刻板老男人听来,炽烈又大胆。
他的耳根肉眼可见地一红,从鼻腔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明天见。”
“好的拜拜。”朱曼玥在窗外娇俏地冲他挥手。
一人,一车,被在落地窗前等候的萧宗延尽收眼底。
朱曼玥得贵人相助,春风得意,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一开门,还没来得及叫萧宗延的名字,就被他摁在墙上深吻。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她接近窒息,她挣扎着小口喘息,双手反绕扣住他伟岸的肩背,靠着努力迎合换取氧气,真让她找回主动权,把萧宗延给亲得欲罢不能。
萧宗延掀开她的裙子就朝她臀上掴了一掌,捏着隐隐现出红印的臀肉,满手圆滑Q弹的质感。
“不回来吃饭都不说一声,又让我一回来看见个空房,哪里像有家的人?”
朱曼玥被他孔武有力的指掌捏得好痛,跳起来抠他的手,哼唧道:“萧宗延,你现在像个深宅怨夫。什么叫又,我都连轴转了两周了,人家现在才给我补上迎新宴,刚巧被你碰上我不在家而已。你之前天天不回家,我都委屈死了还不是忍着了。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她朋友面前装得那么体贴深情,还给她说情话听,等她一回家,先给她一巴掌,连甜枣都不给一颗,简直道貌岸然!
萧宗延完全不理会她的辩解,自说自话道:“你现在玩得越来越花了。在干什么?跟你的小姐妹共享男人?”
朱曼玥一问就招,不解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看出的屏幕对面的不是我?语气挺正常的,也自证了呀。”
萧宗延不妨让她死个明白:“你突然叫老公,却没有求我为你办任何事,还提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要是这都猜不出来,改天我身边睡着的人换了,我岂不是都不知道?”
朱曼玥当时玩的时候沉浸在萧宗延一反常态的甜蜜配合中,别的也没深想。
现在听他这么多,忽然心惊胆战地意识到:能被人冒充,就能被人替代。
他是在说她在他那里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哪怕她投靠了对面,跟人一唱一和地整蛊她,他还是能够凭借对她的了解认出对面不是她。
原本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通过和人联手试探出了他温柔体贴的另一面,却不知道这份温柔体贴就是给她一个人的。
朱曼玥悔不该把他对她的宠爱跟人分享,讨好地亲亲他的下巴:“还得是你,这么聪明。别生气啦,我以后一定把你藏得好好的,烙上我的专属印记,连炫耀都不了!”
“叫老公。”萧宗延不容置喙地要求。
朱曼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诶?”
这是什么癖好。
萧宗延钳着她的下巴说:“让别人替你叫老公,你自己不叫?给我叫。”
朱曼玥笑得花枝乱颤:“不是吧萧宗延,你好幼稚啊。”
“你叫不叫?”萧宗延的脸色冷冰冰的,眼神不善。
朱曼玥被迫告饶,冲他眨眼:“好老公,你以后要叫我老婆吗?”
萧宗延趁势催婚:“把证领了再说。”
朱曼玥忽然想起,他们确实连证都没领,还不是合法夫妻。
等领了证,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一些夫妻才能做的事情了。
原本她是暗搓搓期待的,但是萧宗延今天的粗暴蛮横吓到她了。
她怕他在床上失去理智,不论她怎么求饶都不停下来。
那她可受不了。
朱曼玥哑巴了。
她这一犹豫,让萧宗延心里起了股邪火,先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她验证一番,然后像审犯人一样审起她来:“今天你参加了两个局,一个是和姐妹,一个是医院团建,两边跑?按你的话说,你一开始是跟着医院的同事去团建,之后跟我联系的时候在姐妹那里,怎么后来又回同事那边了?我看送你回来的,不像是你的姐妹。”
他还真是逻辑严密。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维系两个人关系的关键是信任,朱曼玥没骗他说是坐闺蜜男友的车回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本来是去团建的,恰好和朋友在餐厅遇上了。我吃得差不多就去姐妹那边陪她们玩了。玩到一半,他们要走,敲门进来问我要不要回家。我一看,也到该回家的时间了,就让他们顺路把我送回来了。”
她说的不是假话,但在人数上做了模糊处理。
她不想让萧宗延知道她和严振青孤男寡女坐在一个车厢里。
本来是没什么,她就怕老男人吃飞醋,联想到那些不该想的,把事情搞复杂。
解释起来好麻烦,不解释也很棘手。
光是在餐厅,就有两个不明所以的姐妹误会了。
萧宗延不会例外。
可是她和严振青就是很纯洁的师生关系啊。
不料她没交代这点萧宗延也起了疑心:“你的意思是你在包厢里玩,送你回家的人过去敲门找的你,不是你自己出来医院的局还没散?”
朱曼玥点点头:“对啊。”
萧宗延眉头一紧:“也就是说他看着你进的哪间包厢,你去的时候他跟过去了。”
朱曼玥闻言心下一空,细思极恐。
严老师……不会吧……
朱曼玥摆摆手,忙不迭解释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是我们科室的大领导,是他把我带出来的。可能是怕我在团建中途离开队伍,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和医院都要负责吧。”
“是吗?”萧宗延语气寡淡。
朱曼玥心大,骄傲地笑着说:“谁知道呢?毕竟你的未婚妻这么优秀,一个追求者都没有才不正常好吧。”
萧宗延哂笑:“你给我离他远点,不要让我亲自去你科室一趟。”
朱曼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刻意岔开:“话说回来,萧宗延,你不是说你一般看不到消息吗?怎么今天就正好看到了我的消息?”
萧宗延的面色瞬间缓和了一点:“置顶就可以了。”
朱曼玥假惺惺地说:“哎呀,你有那么多重要的公务要处理,我平白无故占一个置顶位不好吧。”
于是她就如愿以偿听到了萧宗延的情话:“再怎么重要,都没有你重要。”
第49章
严振青送完朱曼玥回家, 车头一转,驶向相反方向。
二十分钟后,他开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 随后停在了深处人工湖旁最宏伟壮观的城堡式别墅里。
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严永诚,传说中那个只手遮天的永诚集团的当家人。
天子脚下, 皇城根上, 自是不敢以首富自居。
但是永诚集团的市值在两千五百亿以上,而且是还是去年年底的数据,今年的势头又涨了不少。
严永诚本人的身价不可估量,反正够他的子子孙孙穿金带银,腰缠万贯, 肆意挥霍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