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车窗上有雾气,徐临越开了冷风,怕陶婷着凉,他伸手把吹风口拨到另一边,“哪个医院?我直接送你过去吧,现在这路况哪里都不好打车。”
“在中山。”
“不远,我送你过去。”
陶婷把潮湿的纸巾攥在手心,轻声说:“谢谢。”
徐临越看着前方,重新踩下油门:“小事。”
狭窄的车厢隔绝外界的雨和噪杂,陶婷偏头看着窗外,和他一样沉默,又禁不住心潮涌动。
快到附近时,徐临越出声说:“我估计医院现在不好停车,我们就停这儿吧,等会走过去。”
陶婷点头:“好,我正好买点水果。”
雨渐渐大了起来,下车前徐临越对陶婷说:“你等等。”
他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拿了把长柄伞,撑开后再走到副驾驶门边去接陶婷。
“你也一起上去吗?”陶婷问。
“来都来了,去看看他吧。”徐临越换了一只手撑伞,雨天路滑,陶婷穿着高跟鞋,他有意放慢了步速。
“还是我上去不太方便啊?”
“没有没有。”陶婷说,“Liam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真的吗?”
“真的,他可崇拜你了,估计看到你一下子就不疼了。”
徐临越弯唇笑了笑。
风清清凉凉的,陶婷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说:“就前面那家吧。”
她小跑两步到屋檐下,问水果店的老板:“这果篮怎么卖啊?”
徐临越收了伞,站在台阶下等她。
“小的88,大的108。”
陶婷弯腰看了看,那里头不过是苹果橙子这些寻常水果,她摇头说:“我还是称点散的吧。”
她挑了几样交给老板称重,问:“多少钱?”
老板说:“六十一块三,就六十吧。”
陶婷刚拿出手机,徐临越已经付完钱了。
外头夜色已深,借着店铺门口的昏黄灯光,陶婷飞快看了男人一眼。
嘴唇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血痂,他接过塑料袋,撑开伞对陶婷说:“走吧。”
“我来拿吧。”陶婷伸出手。
“没事,不重。”
两个人的胳膊时不时地擦碰到一起,徐临越忽然出声说:“好久没看到你戴眼镜了。”
“哦。”陶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不舒服,今天就没戴隐形。”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陶婷拿到耳边,“喂”了一声。
徐淮彬问她:“我马上到了,你打到车没?”
“我也快到了,刚买好水果。”
“买什么水果呀,他现在又吃不了,我给他打包了粥。”
“现在吃不了过两天不能吃呀?难道我送他束花吗?又贵又不实用。”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手机漏音,听筒里的对话徐临越听得很清楚,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
有开着电瓶车的外卖骑手经过,溅起一片水花,徐临越侧身挡了一下。
“三楼306对吧?我知道了,马上就到。”陶婷从耳边拿下手机,问身边的人,“前面是正门吧?”
“嗯,好像是吧。”
显然他们对这里都不熟悉,绕了些路才找到住院部,进去的时候徐淮彬已经到了。
看到陶婷身后跟着的男人,徐淮彬眼里闪过惊讶,病床上那个直接呆住了。
“我天呐。”李解微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Leon?”
“好久不见。”徐临越把手里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说,“路上给你买了点水果。”
李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他:“你怎么来了呀?”
陶婷站到徐淮彬旁边,回答说:“Leon送我来的,听说你住院了,特地来看看你。”
李解不好意思地笑笑:“小病而已,还劳烦您跑一趟。”
察觉到徐淮彬的目光,陶婷偏头迎上他的视线,对方眨了下眼,又看向别处,嘴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病房里有三张床位,现在是晚饭时间,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在。
徐淮彬问李解:“你在这住的还舒服吧?”
“还行,就是隔壁大爷打呼真的太响了,晚上根本睡不着,白天护士又进进出出的。”
陶婷问:“没单人病房吗?没钱姐们可以赞助你一点。”
“有钱,但排不上。”
“我出去打个电话。”徐临越说。
陶婷点点头:“好。”
等他出了病房,徐淮彬问陶婷:“他送你来的?”
“嗯,正好在公司门口碰上了。”
“你老板还真体恤下属哈。”
“还行吧。”
徐淮彬压低声音,问:“他嘴上那伤不会你弄的吧?”
陶婷瞪大眼睛否认:“当然不是。”
但好像也脱不了干系。
“诶,你俩谁来喂喂我,我挂一天水了,手抬不起来。”
陶婷用胳膊碰了碰徐淮彬:“你去。”
“我不去。”徐淮彬伸出手,“石头剪刀布。”
“行。”陶婷举起拳头。
床上的人没被疼死,现在快被气死了:“我求求哥姐们了,我要饿死了。”
徐临越在走廊上打完电话,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头的说笑打闹声。
徐淮彬站在床尾举着手机自拍,陶婷笑着比耶,只有床上的李解一脸幽怨。
他收回手,决定不去打扰。
陶婷从病房里出来,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看见徐临越坐在塑料椅上。
走廊里灯光昏暗,他安静坐在那儿,低着头在看手机,配上窗外细细密密的雨,显得有些落寞。
陶婷走过去,问他:“是有工作要忙吗?”
徐临越抬起头:“没。”
徐淮彬也跟了出来,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他问:“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吃夜宵,徐总要一起吗?”
徐临越站起身让彼此视线持平,点头答应说:“好啊。”
“咱们走过去吧,离这差不多一公里,开车我怕又堵路上。”
陶婷说:“好。”
徐临越问她:“你能走吗?”
“能走。”
徐淮彬笑了起来,对徐临越说:“你不知道她上次在长乐路,穿着高跟鞋从街头喝到街尾,人摇摇晃晃但脚一下没崴,可有水平了。”
陶婷瞪了他一眼,徐临越笑笑,说:“是吗。”
走出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徐淮彬带他们去的小酒馆藏在居民巷里,新开没多久,听说老板很酷很有个性。
一开门就看见墙上的一副毛笔字,字迹潇洒,写的是“酒到万事除”五个字。
三个人见了都会心一笑,徐临越拿出手机说:“这话我喜欢。”
屋里温暖热闹,服务员拿来菜单,徐淮彬一边翻看,一边对徐临越说:“你以前在德国,那边的精酿好喝吧?”
徐临越点头:“德国人在做啤酒上还是有一套的。”
他俩各点了扎黑啤,陶婷点了杯水蜜桃味的精酿果啤,还配了些下酒菜。
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陶婷插不进男人们的话题,默默喝酒吃菜。
这果啤度数不高,没想到还挺容易上头。
半杯下去陶婷就有些醺醺然了,她手撑着下巴,脸颊通红,一个劲地就想笑。
“今天酒量这么差啊?”徐淮彬看着她说。
陶婷摆摆手:“没醉,就觉得这画面好诡异,你俩居然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徐淮彬对徐临越说:“她喝多了就这样,又要开始‘吐真言’了,你别放心上。”
徐临越笑了笑:“见识过。”
陶婷这样肯定是没法一个人回去,两个男人在收银台边上抢着结账,一回来她已经趴桌上了。
“走了,陶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