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荀行也低声笑了下,“你也很好看的。”
他不好在背后评价别的女生相貌好坏,但是他可以夸赞眼前的这个人。
“我吗?”应碎从嗓子里面发出了薄薄的一笑,“就算真好看,也就是徒有其表。”
她没有完好的家庭,没有优异的成绩,没有为人称道的特长,也没有招人喜欢的性格,只有一张曾经给她惹出祸端的脸。
应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将自己与这个见都没有见过的人做了比较,且将自己置于低位,自贬至一文不值。
不远处在看台一层的陆京尧已经定在原地很久。角度造成了一定的视觉差,他看着温荀行把应碎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又看着他给她理面前碎发。抿紧的唇直成一条线,那双装惯了散漫不经心的眼此刻也烧着冷火。
两个人单独练了几天的歌,关系就好成这样了?
所以这些天他的忙碌算什么?
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
他拿起手机,给陆君逢的助理打电话。
“给这次音乐节的投资不需要了。”
“什么?”陆君逢的助理被这陆家的小少爷的话弄得有点突然,“可是……您不是和陆总商量好了……”
说是商量,其实是陆京尧一个电话给陆君逢打过去,质问他怎么透露消息给他妈,再借此威胁他去投资,作为背后的投资人,对音响设备、场地规划和舞台布置都有着决定权,校方也难得见这么大手笔的投资,自然不会拒绝。
陆京尧看着两个人悠哉散步的样子,烦躁腾升,但是转念又是应碎一个人站在山上的落寞身影,决绝料峭,荡在他脑海。
“没事了。”陆京尧淡定地转圜语气,“我就是打个电话过来逗你玩玩。”
“……大哥,您又逗我!我可是正经要忙工作的人!”陆君逢的这个助理跟着他干了很多年,也和陆京尧比较熟了,说话没那么正式拘谨。
“行了,忙去吧。下次请你吃饭。”
陆京尧挂了电话。单手撑着栏杆起跳,一跃而下。
他走到温荀行和应碎的面前,“呦,这么巧,彩排呢?”
应碎没想到陆京尧会突然出现,毕竟自己刚刚还在想他的事情,转眼人就在面前,愣是心虚没开口。
陆京尧见应碎一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也不主动打招呼,控不住自己内心的小恶魔,“应碎,才和同桌多久没见,就这么生分了?”
温荀行见应碎状态不好,先她一步回答,“应碎她昨晚没睡好,现在可能状态不佳。”
陆京尧的眉横压着,眼尾锋利,挑着凉薄的劲儿,“嗯,这你都知道,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应碎见他语气不善,转移话题,“陆京尧,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只是随便找个问题问他,换到陆京尧这边翻译过来就成了:我和温荀行走得好好的,你突然过来打扰我们干什么?
“散步。”
“又散步?”
“是啊,操场这么大,我不能散步吗?”说完以后,陆京尧又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和应碎擦肩而过。
等应碎回到教室,发现陆京尧还没走。
陈逐今天去体育馆打球了,也是刚上来,正在收拾书包。他收拾书包的时候正好带出了桌子里面的许善睐送的礼盒,转头问陆京尧,“尧哥,许善睐送给你的那个礼盒你要不要啊,不要的话你送给我呗。”
陈逐记得以前许善睐给陆京尧送过不少的东西,不过陆京尧没有一次是收的。
陆京尧余光瞥着应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靠在座椅后背,拿出了桌洞里面那个精致的礼盒,表面还有水彩手写的“To the only one”。
一边的应碎忍不住朝着他手上的那份礼盒看去。
心意独到。
应碎联想到自己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有个女生为了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有一张合照,和班里的所有人都合了一张照。她眼神微暗,是一样的意味吧。
那个许善睐,或许只是想给陆京尧送而已。
陆京尧没有动作,而是突然转头,问应碎,“你觉得我要不要把这份礼物给他?”
第36章
应碎盯着上面的“To the only one”, 软舌抵了抵上颚,不明白陆京尧为什么要问她。
他要收就收,不想收……就别收。
应碎突然又想到陆京尧的那本作文书, 许善睐的落笔又一瞬浮在她的脑海。
“人家送给你的礼物,还是给同桌独一份的,为什么不收?”应碎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你也知道是独一份的?”陆京尧的语气泛着更甚的冷意。知道是独一份的,难道看不出来这份礼物的含义吗?还让他收?
应碎眼皮一跳, 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前同桌看来和你关系挺好, 还专门给你准备的不一样,”应碎那淡勾着的唇落在陆京尧眼里显得没心没肺, 就好像真的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她又加深了笑意, 调侃, “哎, 陆京尧,好福气。”
随后应碎转头看向陈逐,把自己桌洞里的那份拿了出来, “陈逐, 你就别去惦记人家那份了, 我把我这份给你吧。”
她把她那份礼盒递到了陈逐的手里,然后自顾自快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陆京尧看了她一眼, 站了起来,拎起包,又提着自己那份礼盒, 语气冷滞,“那真是谢谢我同桌了, 你这么慷慨替我把自己的给陈逐,我自然也要好好收好我这份珍贵的礼物。”
珍贵两个字被他刻意强调一般加重了音。
说完以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应碎收拾试卷的手停了下来,偏过头看陆京尧离开的背影。他的身形板着,脸上也没什么好的表情,透着些生人勿近的寒意,从窗外走过,最终又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陈逐拿着应碎给的礼盒,看了看,又笑嘻嘻地看向应碎,“应姐,没想到你竟然不要哎。我本来以为尧哥他不要的。”
应碎听了陈逐的话,微怔,“你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吧。尧哥之前就没收过许善睐的东西,有时候推脱不下就会把东西给我啊。”陈逐拆开了礼物里面的糖,拿了一颗放在嘴里面嚼着,“这国外进口的糖,就是好吃啊。”
应碎脑子里突然隐隐跳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说陆京尧刚刚问她是在试探她……
应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教室外跑。
“应碎,正好你还没走。”温荀行从办公室回来,刚好看到应碎把她叫住,“范老师说要找你,让你没走的话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应碎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应碎被范一恒叫去聊了一下音乐节的事情,顺便还提醒她不要花太多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高三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国庆还是要认真准备十五号的考试。
大概五分钟以后,她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温荀行还站在外边等她,但他背上已经背好了书包。
“你要走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我书包还没收拾好,要不你先回去吧。”应碎摇了摇头,回他。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下,正好我还有点关于音乐节的细节想要和你再谈一下,怕到时候在手机上说不清楚,我们可以回去的路上一起说。”温荀行已经知道应碎家住在西街,和他家是一个方向的,他回去的路要经过西街。
“行,那你再等我三分钟。”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教室,却撞见了回来拿东西的陆京尧。他先前走得急,没有拿水杯。
好吧,其实拿不拿水杯没有那么重要。
此时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陆京尧刚刚还看着自己边上空空的位置,哂笑他怎么会因为怕应碎误会,明知道回来可能扑空,还是想要回来走一趟。
结果转头就见到应碎和温荀行两个人并肩走回教室。
陆京尧拿着水杯的手收紧,骨节凸显嶙峋。是啊,她怎么会误会呢,她这几天的心思估计都扑在温荀行身上呢吧。
应碎没想到陆京尧会回来,见到他在拿自己的水杯,估计是刚才忘记拿了。
她想要问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要不要把礼物给陈逐,但现场还有温荀行,再加上她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到时候问了反而尴尬,自讨没趣。
所以应碎一开口,话到嘴边的问题变成了——“陆京尧,你怎么回来了,忘记拿东西了?”
“嗯。”陆京尧淡着眉眼扫视两人,见温荀行已经背好书包了,视线最终落在应碎身上,询问声音轻淡,又似乎力透讥讽,“呦,班长这是等你回家呢?”
应碎听陆京尧的语气不对,从在操场上就开始这样了,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她对上陆京尧的眼,眉眼也染着一些不悦,视线交接处似乎能摩擦出硝烟,“我们还有点关于音乐节的事情要谈,回去的时候顺路谈一下。”
陆京尧点头笑了笑,“行,挺好。那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以后,他就长腿迈着大步往教室外走。
应碎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一样,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陆京尧。”
一旁的温荀行看了应碎一眼。
陆京尧停了下来,但是没有转身,似乎在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应碎觉得自己疯了。
她竟然觉得陆京尧这样子有点像在吃醋。怎么可能。
“国庆假期快乐。”
“假期快乐。”陆京尧没有等到他想要听的话,淡着声回她。停住的脚再次抬起,离开了教室。
温荀行陪着应碎走了一段路,把该聊的细节都聊得差不多了。应碎虽然都应着他的话,但显然状态有点心不在焉。
他们正好路过沙哥烧烤店,岑野一个人坐在外面的一桌,叼着一根烟,正慵懒靠着椅背,一副看好戏姿态看着应碎。
应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她转头对温荀行说,“我看到我朋友了,音乐节的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去找我朋友了。”
温荀行看了一眼远处的岑野,点了点头,“行,不好意思和你讲了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要谢谢你愿意临时改歌曲呢。先走了,拜拜。”应碎挥了挥手,和温荀行道了个别,然后朝着岑野走过去。
她在岑野对面的位置坐下。
岑野还是一副揶揄的模样瞧着应碎,修长指骨夹着烟,在桌上的烟灰缸上捻了捻,丢掉,“行啊,我们应姐这是有新欢了?”
“什么新欢?”
岑野朝着走远的温荀行偏了偏头,“你们班长啊。”
“和他在准备个节目,怎么就成新欢了?”应碎不爽地睨他,“不会说话别乱说。”
岑野叫住一个服务员,给应碎也点了一份烧烤,“许哥,我刚刚点的那些麻烦再来一份。”
“好嘞!”
应碎和岑野不客气,直接拿了盘子里已经烤好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烧烤,都不叫我?”
“还叫你呢?”岑野哧了一声,“我问了陆京尧,他说你最近忙着和你那个班长一起同进同出,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