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距离那事过去都一个月了,他老早忘了,于是掏出手机就拨打电话,过了一会没人接,蒋域也不是那种死活打好几次的人,怕打扰人家,正打算放弃,忽然从那边传出一声。
“怎么了?”
声音有些沙哑跟温柔,蒋森目光微沉。
她的确是喜欢蒋域的。
至少有几分疼爱。
他看得出来。
“姐,我跟我妈妈吵架了,我想找个地方住一下,您能收留一下下吗?”
奚凉那边本以为是游戏的事,正躺在床上的她有点清醒了,手掌拂过额头,摸到了些许滚烫,微微迟钝后才发现对方没开玩笑。
“啊,蒋域。”
“诶?姐姐....”
“你喊我姐姐,我理论上也大了你好多岁,但又没到女性长辈那个份上,你是不是应该介意下男女授受不亲?”
蒋域这才醒悟过来,再看自家哥哥犀利的目光,一时尴尬,“奥,也好吧,对不起啊姐姐,是我冒犯了,那我去跟老刀住可以不?”
“老刀他未婚未育,你跟他一起,我没意见。”
“......”
姐姐你真的好毒啊,跟我哥一样。
蒋域有点苦逼,怎么还敢去找老刀。
万一老刀有那个意思呢?
他这么貌美如花......
纠结时,那边的奚凉听到一句。
“我让你住下来。”
“真的,哥你真好!”
“手机给我。”
奚凉这边手微微松,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声音。
“感冒还是发烧了?”
嗯?
他这又知道了?
就这么了解她吗?
奚凉抚着额头的手,手指一根根抚住眼角,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淡道:“没,刚午睡睡醒,蒋先生还有事吗?”
“没事了,不打扰你。”
电话挂断了。
奚凉顿了一会,把手机扔在一边,摸着滚烫的脸颊,侧过身子对着窗外,被子滑到了腰腹,她似困非困,也懒得找药跟温水。
反正只是感冒而已,烧着烧着就退了。
不过家里有药吗?
不清楚了.....
也不知多久.....
她看到手机里弹出蒋二的信息——姐姐,我联系人给您送药了,您等下给个权限上楼行不?如果您不愿意,那就算啦,但身体要紧,放心,去的人是女孩子,没什么威胁的。
蒋二?
他没这么细致谨慎,是另一个人。
那他会安排谁过来呢?
可能是跟她认识,且跟蒋域也认识,又是他那边能安排,又不显于人前,不会引起非议的人。
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奚凉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来回摩挲了两遍,恍惚中才意识到这只手,这几根手指隔着布料抚摸过那人的腹部跟腰骨。
她垂眸,眼底微涩,最终回了一个好字。
——————
门铃响了。
奚凉睁开眼,通过监控看到屋外是个年轻女性。
果然是齐溪。
那人细致入微到让她觉得恐怖。
“我正好快下班了,蒋二公子通过Linda联系我,让我帮忙来看看,毕竟他是男性,不方便嘛,姐,你烧得好厉害啊。”
“Linda?”
“对啊。”
“......”
奚凉的吊带睡裙外披着薄款的开衫毛衣,看着齐溪忙前忙后的,闷闷问:“这会给你加工资吗?”
“我争取跟他要。”
“.....”
奚凉轻笑,被测出快三十九度的她实在懒散趴在导台上有一下没一下跟齐溪说着话。
半个小时后,奚凉让小区的管家给后者安排个司机送回去,看着窗外的大雨,给蒋域发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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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域那边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大屏幕打游戏,地雷嫌弃他,躲得远远的,正在打盹。
不过,蒋域的手机在蒋森身边。
叮咚,消息传来。
蒋森放下切水果的手指,点开屏幕。
——人已至,已吃药,谢谢。
蒋森拧着的眉头松开些许,又默算了下时间,暗道这人果然对齐溪也是特别的,也允许后者接近她。
允许后者在她那边那么久。
可不只是吃药照顾那么简单。
还会聊天谈笑吗?
他随手把一盘水果放在蒋域身边的架子上,然后把打盹的胖地雷捞了起来。
地雷喵呜喵呜在强健的手臂跟掌上扭动了身子,但还是被拖到了大玻璃窗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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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凉重新回到卧室,吃了药,困意就上来了,她脱下外套,慵懒倒在床上.....手机发过来照片的时候,她眉眼微松,瞥见了一团黑,手指不自觉把盖在手机上一侧的发丝拨开,看到了那团黑。
可爱到爆炸的胖地雷趴在某人单手上,任由他的手指抚摸它漆黑茂密且松软的毛发,瑰丽的猫眼显出了娇俏的不耐烦又舒适倦怠的神态。
猫爪爪开花。
但托着它的人是坐着的。
阳台靠椅,双腿叠放跟面向的地方....是对面小区。
是她这个小区。
看角度,也许正对着她这栋楼。
此前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瓢泼大雨。
奚凉知道那人的意思是让她看看地雷。
看她多可爱,多让人疼。
他不仅知道她喜欢蒋域这样的人,还知道她喜欢地雷。
他知道那么多。
那知不知道别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固然从小受到来自老家那边粗鄙□□的冲击产生厌憎之心,又因为陈念娣连带着她自己的遭遇而意识到身为女性尤其是有一些美貌资源的女性所受到的觊觎,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人性本质的欲望。
但她有时候很少会意识到原来她也有这方面的、难以控制的、关于它不可抗拒的臆想。
人心是一片汪洋,表面平静,深下如冰,不可窥探。
奚凉垂眸,摁了下手机锁屏,黑了屏幕后,黑漆漆的胖地雷就不见了。
一边面无表情把蹭掉的吊带拉上光裸的肩头,掩住无人时随意盛放的雪色,再盖上被子。
睡觉。
那边蒋森等了很久,等到地雷都睡得舒服翻了三次身,手机那边都没有信息来。
他取下眼镜,擦拭着,嘴唇紧抿着。
他觉得很奇怪,这个人的心思总是那么难猜,远比年少时更不可捉摸,至少那会比赛的时候,他每次都期待一期一会的同个赛场相见,想着若是再同桌,她会不会接受自己故作随意递过去的笔或者橡皮擦或者糖果。
当时,她的表现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是不好拒绝的接受,远不似现在,动辄用那种难以琢磨的思维来揣测自己。
就好像隔着他以为的所谓门第,或者真心实意对他的非喜,她另有抗拒他的缘由。
迫使他们远隔天端,永不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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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周日休息,蒋森带着胖地雷早起晨跑,她懒,不愿意动,牵引绳子拴着跑跑停停,但蒋森有耐心,她不动了,就用手里的逗猫棒摇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