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弹得很没感情?”
“你说呢。”
“……那我应该怎么做?”
“理解整首曲的情绪,该重的时候重,该慢的时候慢。”
喻忻尔看着陆颂衍,总觉得他的回答十分敷衍。
又问:“听说你很会弹钢琴,要不要过来弹一首?”
陆颂衍想都没想:“没必要。”
“为什么?”喻忻尔问完又知道陆颂衍不会回答,便换了个问法,“Jean说你几乎不在外人面前弹琴,是什么原因?”
得到的回应还是沉默。
喻忻尔扫了他一眼,还是闭嘴了。
她懂了——他们之间还是没到能聊私生活的阶段。
没了继续弹琴的兴致,喻忻尔将琴盖关上,上楼躺床上玩了会手机。
她看见梁俞哲的朋友发给她的消息,是梁俞哲那场车赛的时间地点,问她会不会过去。
喻忻尔不确定陆颂衍还会不会介意她与梁俞哲之间的关系,没敢明着与他往来,只回了句还不确定。
想了想,还是询问:【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对方回答:【别的不知道,但他攒下的仇家多,就怕他们暗中搞什么小动作。】
喻忻尔:【不至于吧?】
对方:【不至于闹出人命,但只要他们想,给他一点教训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喻忻尔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想起梁俞哲跟她提到过的,他正在调查些什么事,那件事也跟陆颂衍有关,他们之间在相互针对。
她怕,梁俞哲的那些仇家中,也有陆颂衍的存在。
门口恰好出现人影,喻忻尔低头退出聊天界面,换了个姿势趴着,撑头注视正换下衬衣露出结实饱满的宽背的男人。
倏地出声问:“我很想知道,你我之前聊天的度能到哪?”
“比如?”陆颂衍的声音淡漠依旧。
喻忻尔继续道:“比如我问你为什么不肯弹琴,你没回答,不就说明这个问题触碰到边界线了么,那你干脆跟我说清楚哪些该聊哪些不该聊,免得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惹你生气了。”
“没什么边界线,都能聊。”陆颂衍回应,上床来到她身边。
喻忻尔也坐起身盘着腿:“可你刚才就没回答。”
陆颂衍给她举了个例子:“我若是问你跟某位关系很好的异性的真实关系,你会回答么?”
——什么都能问,只是不一定能有回应罢了。
喻忻尔语塞,躲进被子里的同时道:“我坦然得很,没什么不好说的。”
陆颂衍只笑,继续反问:“连动心都没有过?”
“……”
喻忻尔翻了个身,背对着陆颂衍。
她确实坦然,自己就那点秘密,早就被陆颂衍窥探了个遍了。
但若说不能与他交心的话题。
这确实是其中之一。
第24章 较劲
喻忻尔以为陆颂衍又要生气, 以至于在晚上做的梦里都在与他冷战,醒来前还在心里将这个人数落了个遍。
但没想到早晨醒来后异常和谐。她大大方方躺在本应该是他睡着的位置上,也把整张被子卷成一圈, 看这阵仗不难猜到自己昨晚又跟陆颂衍抢被子了——并且陆颂衍没抢赢她。
下楼后甚至见到他站在厨房中央,身侧是还在运作的各种早餐机器,而他正手握抹刀往吐司上抹牛油果。
男人随性披着件薄衬衫,有一缕阳光穿过透明布料,让内部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喻忻尔差点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
先在楼梯口观察,确认那人是陆颂衍无误。再往餐桌方向看,火腿片、蔬菜沙拉、黑咖啡全都准备好, 且都是两份。
她更不敢走过去了。
怀揣着莫名其妙的心思,做好了思想斗争过后才有了前去的勇气,目光还在煮着鸡蛋的那锅沸腾的水里停留。
不免出声:“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陆颂衍反问,动作惬意自然。
他将鸡蛋取出, 动作熟练剥壳、加入配料、压泥、再挤入吐司上。
完成后分别放置在餐桌上的两个空盘,随后他坐下, 悠哉游哉端起那杯黑咖啡。
并且示意:“坐。”
他的威慑力还是那么强, 喻忻尔习惯性朝他方向靠近, 但看着桌上如此丰盛的早餐,她动作反倒显得扭捏犹豫。
“这是我的?”她确认一句。
陆颂衍给了她意味深长的眼神, 懒得回应。
她又道:“真的能吃?我的意思是,吃了之后你不会要求我做什么事情吧?”
“我需要先贿赂你再指使你做事?”陆颂衍不动声色, 率先用刀叉切了一小块面包食用。
说来也是。
有事他直接命令, 哪里还需要拐弯抹角。
但喻忻尔还是有点虚:“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给我做早餐?”
陆颂衍只答两个字:“顺手。”
喻忻尔明显不信:“之前也没见你顺手,现在倒是学会这个词了。”
男人没理她的阴阳怪气。
她观察了片刻, 才试探性夹了点沙拉入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颂衍下厨,此前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会。
“味道还行。”她觉着氛围太安静, 令她有些别扭,想着能主动展开些什么话题。
但话仅说到这,陆颂衍没回答,似乎也没有陪她瞎聊的心思,她识相闭嘴,埋头吃自己的。
倒是陆颂衍时常关注着她的动作,在吃饱后示意那头基本没被动过的黑咖啡:“不喝?”
“太苦了,我不喜欢。”喻忻尔端着直接倒入垃圾桶中,“我喝咖啡必须加奶,但你这没有。”
陆颂衍是不喝任何牛奶的,这件事在她刚过来前戴安就跟她交代过。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只能照做,平时也会记着不将奶制品带过来。
她好奇过为什么,但戴安没回答。
至于当下,她知道问了陆颂衍也不会告诉她,干脆什么都不提。
-
陆颂衍这种反常的行为发生的次数不止一次。
几乎每日喻忻尔下楼时都能看见桌上的早餐,有时是陆颂衍亲自做的,就算他没时间也会安排管家送过来,并贴心得将黑咖啡撤下,换成养胃的米糊,或是红糖水——在她经期的时候。
这事若发生在普通男性身上,喻忻尔一定会高呼感慨对方对自己的宠爱。
但发生在陆颂衍身上,她每吃一口饭,都总感觉自己距离死亡又进了一步。
为此她还求助过宋潆凡。
宋潆凡的回答则是:【要是陆总知道他用心准备的东西被你这么怀疑,他肯定会气到再也不会让你吃到他做的任何东西。】
喻忻尔还是觉着别扭:【但这件事有个前提,是在他跟我聊完梁俞哲的事情之后突然有的转变。】
宋潆凡:【那就是他嫉妒心起,想跟梁俞哲比个高下?】
喻忻尔:【这能怎么比?】
宋潆凡:【他不是知道梁俞哲对你好么,那他不得对你更好才能捕获你的心。】
就连远在大半个地球外的常裳也努力倒着时差加入聊天:【陆颂衍从6岁就出国独自生活了,基本的生存技能肯定都很了解。】
喻忻尔:【6岁?那么早。】
常裳:【他没跟你说过?】
喻忻尔:【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还要我表现出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常裳:【?!还好我放弃得早。】
喻忻尔:【?】
从小道消息打听可比企图从陆颂衍身上套话更方便,喻忻尔还好奇陆颂衍跟家里人的关系,多问了几句,但常裳也不是特别清楚,说等她去找别人了解过后再告诉她。
喻忻尔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父母会放任一个6月的小孩独自出国生存,又到底是怎样的成长环境铸造了陆颂衍这样一副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
周六,喻忻尔不用上班,本计划着去宋潆凡那边呆一天,未曾想先被陆颂衍一通电话占领了这日的空期。
说是有个活动要她一起参加。她便将这件事当成是一个任务,又是挑选衣服又是化妆打扮,结果去到才发现,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聚会。
所以当她穿着精致礼服出现在马场,望着原生态又质朴环境的时候,整个人突兀到恨不得立刻找陆颂衍算账。
但陆颂衍声色不动,见到她后也只是朝那头示意:“去换套马术服。”
喻忻尔咬咬牙质问:“活动呢?”
“那边。”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回头望,这边是某个品牌的新品发布会会场,兴许为了创新,专门找了几个模特骑着马绕场一周,谁知现场出现了突发情况,模特牵不住,导致场面失控,乱成一团。
……确实还不如在这边马场玩。
前去将自己挑选了很长时间的礼裙换成一套贴身休闲的服装,回来时陆颂衍已经上了马,从容自如驾驭着马匹从她身边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