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手机,门口响起一阵急促门铃,闻依去开门,看见出差回国的乔恩。
乔恩行李都来不及放,摇上闻依肩膀,“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闻依被她摇得想吐,“乔小姐,我现在是孕妇!”
乔恩这才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像扶娘娘一样搀扶着人去沙发,又追问一遍。
这件事没什么好瞒,闻依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当然,省去房间内细节。
偏偏刚接受几个月外国文化熏陶的乔小姐就好奇这个,“不是闻依,你怎么对他下得去手?”
“他怎么了?不说话还是很帅的好吧,身材也不错,一夜情对象不就看这两点?”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闻依头疼,乔恩不是赵灵,一点不好糊弄。
最近总觉得口里没味,她弯腰拿了颗话梅塞进嘴里,边含边想,吐完核,煞有介事说:“Brainy is the new sexy,你懂不懂?”
乔恩诚恳摇头:“我不懂。”
“你不懂就对了。”闻依也没搞太懂,那会各种因素交织,外因是严赋设的计,给错的房卡,男人诱惑的身体,内因嘛......
网络上关于智性恋的解释完全符合她当时状态,智商与头脑是吸引她的致命特征,甚至产生性.欲,闻依觉得她应该是智性恋,没错,因为她最喜欢的影视角色是《神探夏洛克》里的卷福。
秦南山和她后来遇见的许多男人都不同,大概征服一个现实意义的天才会比较让人有成就感,智商加成,她对他的脑子自带滤镜,以至于冲动犯下错误。
乔恩:“但我觉得长得帅的,又聪明的,才能说Brainy is the new sexy。”
闻依给她比大拇指。
“你们打算怎么办?”
闻依躺上沙发,把腿搭她膝盖上,答不对题:“你看看我腿是不是水肿了?”
乔恩捏了捏:“没有啊。”
闻依心里还是有点小介意,衣装可改,但人改不了啊,“我觉得它肿了,脸和胸、肚子都肿了,乔恩,我是不是好丑?”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是......”
“不丑不丑,你永远是咱们班班花,漂亮着呢。”
“我只是班花?”
乔恩觉得再跟她讨论下去天都要亮,强行转移话题:“你是生下来还是打掉?”
“打不掉,生呗。”
闻依语气像在过家家,指着个布娃娃就说这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我们一起养,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乔恩试探:“那秦南山那边?”
“明天去见家长。”
“你妈呢?”
乔恩不止是她高中同学,还是小学初中同学,俩人之间革命感情纯洁无暇,闻依家庭情况她知道,也见过她妈妈,知道这一关应该不好过。
闻依语气颓靡:“不知道,还在哄。”
中午发完那一句闻女士再也没有回复,闻依心想,她妈心真硬啊,当初也是,说不用她钱就不用,病刚好不久去工作,再累也不说一句苦。
闻依轻声笑,不愧是母女,她心也不软,即便闻女士跟她闹脾气也没妥协,没办法,当初医药代表是她一个市场营销专业本科生毕业后来钱最快的工作,她需要钱。
眼下也是,她倔强地要留下这个孩子,再一次违背闻女士意愿。
乔恩担心:“阿姨要是真不同意怎么办?”
“没事,我慢慢哄。”
闻依盯着自己这位亲如姐妹的好友,心思渐起,抱着她肩膀讨好撒娇:“乔恩,你帮帮我呗。”
“怎么做?”
“让我妈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就成。”
什么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都是虚招,闻女士只是不想自己走她的老路,希望她找个真心相爱的人过日子,闻依全都明白。
她没有办法和秦南山短时间内相爱,只能用老招数。
“阿姨到时候发现怎么办?”
“不会,秦南山这人没什么优点,但还挺配合。”
“你真想好了啊?”
闻依抬眼,问她:“你呢,当初为什么和陈嘉瑞分手?”
乔恩静下来。
陈嘉瑞同样是她们高中同学,不过俩人上大学后才在一起,好了六年,最后只一个分手结局,乔恩这两年常常国内国外跑不外乎为治情伤。
为什么分闻依自然知道,谈了这么久没能走到结婚这一步,现实原因家庭原因,两个人步调不一致,就再也走不到结局。
闻依头靠在她肩上,“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结婚,对婚姻也没什么期待,现在阴沟里翻船谁也没办法,比起别人,秦南山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不是吗?”
这人虽然平时闷了点,但几天接触下来该承担的责任从没推卸,尊重她的意愿,办事还算靠谱,事业家庭平稳,看着应当也没什么花花心肠,这样的人不是做老公的最佳人选?
跟各种医生闲谈时总会讨论到家庭婚姻孩子,他们说结婚几年,爱情都会沦为亲情,只剩一堆鸡毛蒜皮事,所以说爱情这东西可有可无,等孩子长大些,能过就过,不能过离婚。
乔恩说:“依依,不要将就。”
闻依晃了会神,嘴角一抹浅笑,“不算将就。”
乔恩用自己手机给闻红毓打电话,闻女士接了,知道她是闻依说客但没好意思挂,于是乔恩落实闻依编的秦南山高中暗恋爱而不得的故事。
以及自己添油加醋:闻依同样心动,单向暗恋变双向箭头,俩人再遇时干柴烈火,缠绵悱恻。
不知闻女士有没有信,但聊到最后请乔恩空了去吃饭,算是让步。
乔恩走后闻依自己发了半小时呆,准备洗澡时忽然想起来件事,开车回家,等几分钟,闻红毓出来开门,脸依然很臭。
进门后闻依先把玄关上钥匙塞进包,再对闻女士倔强背影说饿,闻女士嘴硬心软,瞪她一眼,下面条去了。
面煮好,闻依也在积了好几层灰的日记本里找到张发黄纸条,拿出来给她看。
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秦南山。
高一开学时上心理健康课,老师带他们做心理活动,叫做“守护天使”,现在看来老得掉牙的设定在十年前火热,抽中纸条即意味着你是这个人的守护天使,未来三年需要守护他帮助他,也可以送些小礼物,等三年后高中毕业再揭开各自的守护天使面纱。
很不巧,闻依三年需要守护的人是秦南山,她当时看见这个名字都懵了,不忍看第二眼,直接夹进书里。
活动倒是正正经经搞了一学期,可后来学业繁忙大家抢着时间多做一套题,谁还记得曾经的守护天使,毕业后更是无人想起。
如今这张纸条、这个故事为乔恩嘴里的谎话增添不少真实性,再加上闻依栩栩如生的描绘,闻女士严峻的眼神渐渐松动。
闻依从背后抱住人,软下声:“妈妈,对不起。”
闻红毓深深叹息:“依依,你需要说服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闻女士其实好哄得很。
闻依轻声说:“妈,我想好了。”
第9章
周六下午,闻依按照秦南山给的地址去他家,导航地址越近,她越纳闷。
这里是别墅区,且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别墅区,在闻依印象里,教师确实不是什么发大财的职业,她以为他们家能在市中心全款买一套四房已经到底。
闻依给他打电话确认:“你家真住里面啊?”
秦南山以为她迷路:“进小区后得拐两道弯,你注意看标志,我家是25栋。”
“......”闻依咽咽口水,在路边停下,“秦南山,你实话跟我说,你家到底做什么的?”
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掉钱眼里,找补:“不然等会你妈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容易露馅。”之前在闻女士面前就露过一次,让她好一阵哄。
秦南山也觉得她这么思考十分有道理,交代道:“我爸妈就只是退了休的教授,不过爷爷和大伯开有公司,爷爷去世时给我们分了点资产。”
“什么公司?”
“唯一家具。”
这下反应迟钝的人变成闻依,她呆在原地。
她知道唯一家具不是因为它有多出名,而是今年年初唯一在招标会上打败数家竞争对手拿下全市公立医院的家具供应商名额,包括但不限于办公桌椅,病房建设以及各项基础设备,数十亿标的额。
当时田佳还和她侃,这唯一有点东西,一下吃这么多,谁能想到呢,现在跟她还沾上点关系了。
顾不得还在通话,闻依拍拍小肚子,“宝宝,恭喜你,出生即是富二代。”
秦南山听见,不由好笑:“没多少,而且公司股份在我爸妈手里,跟我没关系。”
“跟我女儿有关系就成。”闻依振振有词:“你别误会啊,没贪图你家钱,但我女儿得靠你养,法律规定的。”
他捕捉到关键词:“确定是女儿?产检不是没告诉性别吗?”
“没,但我觉得是女儿。”闻依换到D档,重新上路。
“为什么?”
“因为我妈生了女儿,我肯定也生女儿。”
“......”秦南山向来理解不了她歪理,“你快来吧。”
闻依做足心理准备,在进到他家时姿态从容,处变不惊。
家里只有宣英和秦恒,妹妹秦西外出旅游不在,宣英拉着闻依上下打量,闻依丝毫不惧,这眼神比那些个看不起医药代表的医生们好太多。
未来婆婆和电话里一样,热情善良、和蔼可亲,一双眼睛永远笑眯眯,秦恒虽然话不多,但看起来也好相处,木头一样的秦南山真不像他们儿子。
闻依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多少有点社交方面的优良品质,招呼过后把宣英当成亲妈处,问她专业,宣英说自己研究生物,闻依便绞劲脑汁拉扯出自己不多的生物常识,顺带谦虚求教,退休的宣教授找回上课干劲,这一聊直聊上一个小时。
秦恒父子俩识趣,饭点才来叫。
一上桌,秦恒拉了拉妻子,轻咳两声,拿回自己当家人地位:“南山,你找个时间,咱们双方父母见一面,把彩礼婚期什么的定下来。”
“好。”
又温柔朝闻依说:“有什么条件尽管跟南山提,往后都是一家人,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