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
殷酥酥脑门上升起一个硕大的问号,迈着疑惑而纠结的步伐走过去,拉开车门一瞧。
驾驶室里坐着的那位衣冠楚楚清矜似玉,不是她家金主爸爸是谁。
“……”殷酥酥手握住门把,短短几秒钟功夫,她思想在“不想理这个色狼扔下他走了算了!”和“毕竟是金主直接甩脸子走人是不是太作死还是坐进去和好算了”之间反复横跳。
须臾,理智战胜情感取得胜利。
殷酥酥弯弯唇,露出一个保准而职业的甜美微笑,淑女姿态弯腰上车,于副驾驶席落座。
费疑舟坐在驾驶席,侧着眸慵懒自若地盯着殷酥酥看。见她笑容甜美,很乖巧地关上车门,又很乖巧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不由很轻地挑了下眉,懒漫道:“还以为你准备跟我冷战一星期。”
“我倒是想不理你,对你甩脸色,可惜我没这胆子。”昨晚吃了大亏,今天拍戏又不在状态,殷酥酥心情郁闷,嘟囔着说。
费疑舟发动引擎,将帕加尼开上了大路。
殷酥酥拿眼风飘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突然亲自来接我?”
“阿生今天请假,我正好下午有点空,就过来了。”费疑舟开着车,淡淡地说。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提前收工?阿生跟你说的?”殷酥酥猜测着,但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之初,“不对呀。阿生下午不在,他应该也不知道我今天会提前收工。”
“我不知道。”费疑舟回答,“只是提前过来,想着在附近转悠几圈。”
殷酥酥迷茫:“转悠几圈干什么?”
“了解一下你平时工作的环境,看看有没有需要帮你改善的地方。”费疑舟的语气平静,相当的自然而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场廉价的牌局,“刚才看了一下,这附近你买东西好像不太方便。”
殷酥酥:“……”
殷酥酥被口水给呛到,哭笑不得地说:“拜托。这里只是个片场,我就在这儿待一个来月,你该不会看准了旁边哪块地,想买来新建一个费氏百货吧?”
费疑舟闻声静了静,继而摇头:“只待一个月就算了,几年还能考虑。一个百货从修建到招商到投入运营需要时间。”
“……”你还真的在盘算在考虑?
殷酥酥又一次被金主爸爸的钞能力震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时,费疑舟又出声,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随便,你定吧。”殷酥酥不走心地说着,拿出手机看朋友圈。
不料随手一翻,就翻到导演新发的纯文字吐槽:【一场戏NG12次,难。】
“……”殷酥酥羞愧得红了脸,熄灭屏幕,长叹气。
费疑舟注意到她的一系列微动作和微表情,静默两秒,绅士地提议:“看你口味似乎偏清淡,不然回家吃。家里新来了一个厨师,很擅长粤菜。”
殷酥酥还在思索着今天那场NG12次的戏,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回:“都行吧。”
帕加尼又行驶了几分钟,在接近前方某个十字路口时,靠了边,熄了火。
殷酥酥见车停下,心生古怪,扭头正要问费疑舟为什么停车,却忽然听见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紧接着,感觉到腰侧一紧,被两只大手给掌住。
没等殷酥酥回神,费疑舟已经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儿从副驾驶席给提起来,被迫分开两条匀称纤细的腿,跨坐进他怀里。与他紧密相贴,所有线条,仅隔着两层衣物亲昵地吻合。
这个姿势暧昧又情热,直令殷酥酥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她睁大眼睛问:“你做什么?”
“你心情不好。”他黑睫掩垂,直勾勾地注视着她,一张小巧白皙的脸,不足他巴掌大,被他裹住小巧的下颔给抬起来,乖得娇憨,“是因为昨晚我用手欺负了你?”
第48章 Chapter 48
*
面对面拥抱, 他在车上,她在他腿上。这个姿势太亲密,亲密得让殷酥酥窘促失语, 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费疑舟这句话。
她颊温蹿升, 睁着一双晶亮的眸瞪他,面红如火地低声说:“我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得好好的,你问问题可以直接问,为什么突然把我抱过来?”
费疑舟垂眸直视着殷酥酥,指掌好整以暇游走过她纤薄的脊背和腰窝, 摩挲把玩似的,不答她这句话,只是平静道:“回答我。”
殷酥酥人要燃着了。
时值秋季,她身上原本穿得厚实, 但上车以后车厢内有暖气, 她已第一时间将风衣外套脱去, 随手扔在了后排。如今只着一件衬衫裙, 桑蚕丝轻薄如蝶翼, 他指掌覆上来, 只隔着一片薄薄的布, 热温源源不断从掌心传递, 渗透进她体内,像在各处肆意地点火。
“不全是。”她呼吸稍乱, 重重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吐出,稳住轻微发颤的声线,回答他, “昨晚的事我的确很尴尬,但这只占一部分原因。”
费疑舟低垂眼眸听她说着, 轻淡“嗯”一声,漫不经心。手在她后腰背部好整以暇地摩,隔着层蚕丝布料,往上寸许,触及到一处衣带,形状长而窄,从她背部横穿而过。
因为感兴趣,爱探索,婚后不过几日,他对她的各处都已经十分熟悉,加之天资聪慧天赋使然,情也调得无师自通。
甚至无需直接触碰,隔着一层衣物,指尖随意旋两下,连接两侧的枢纽便轻而易举地瓦解。
束缚感消失的瞬间,殷酥酥眼底突地跃出一丝惊惧,既慌又乱,出于本能地抬起双手,交错着护在心前。
可下一秒便被他单手捏住两只腕,反到自己背后。什么都遮掩不了,反而还要被迫打直了腰往前送。
“这里是大街上。”她脸红得几乎要溢出来,手腕被箍住,挣不开逃不掉,嗓音细弱,软得像被拿住后颈随意戏玩的猫崽,近乎哀求了,“外面车来车往还有好多人,不行。”
“我知道。”
这嗓音是平稳的清冷的,透着些毫不紧绷的松弛与懒漫,任谁听到这声音,都无法想象他此时竟在做这种荒诞事。
桑蚕丝下是骨节分明的指掌轮廓,慢条斯理地起伏。
他说:“放松,不要这么害怕。这台车的窗户都是隔音单视玻璃,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她试着蠕动手腕,但他五指太修长也太有力,锁得她纹丝无法动,只能又一次无措地求他:“手腕。你先松开我的手腕,我这样有点不舒服……”
他一只手置于她腰后,捏着她两条纤细脆弱的腕骨,另一只勾起她的脸蛋,要她抬眼看他。
她这模样娇弱旖旎得无法形容,脸色润红,唇瓣微张,眼睛里蒙着两团雾,与他对视也欠缺勇气,眼睫毛颤动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眨出泪来。
费疑舟食指不受控地跳了两下,眸色霎时沉如深海,指尖挑过莓果,在她耳畔轻声说:“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要乖乖地听话,好么。”
殷酥酥咬紧嘴唇,连忙红着脸冲他点头。
他淡声下达命令:“抱我。”
这个节骨眼儿,生死攸关,殷酥酥哪里敢违抗,等他五指松开便立马收拢双臂贴紧他,两只纤细的胳膊环住他脖子,抱得牢牢的,人也依偎进他怀里。
他唇轻轻蹭过她的耳垂,以柔软徐徐碾过柔软,又道:“吻我。”
殷酥酥咬了咬嘴唇,脖子后仰同他拉开小段距离。
费疑舟的眼瞳内满片暮霭沉沉,眼皮微垂着,俯视怀中的殷酥酥。看得出来她有点委屈,毫无防备,被他在大街上在车里欺负成这样,不知是羞是闷,鼻头泛起薄薄的粉,眼睛也湿漉漉的,将要哭。
或许应该收手,但是他偏偏不想。
甚至恶劣地,想要真的看她哭,看她被他的欲色玷染,因他而沉迷沦陷,然后再吃去她眼角所有的因他而流的泪。
费疑舟安静地看着她,不催促也不言语,只是执着等待一个吻。
殷酥酥一颗心脏在胸腔里乱七八糟地跳着,吸了吸鼻子,暗自深呼吸,终于还是用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闭眼,仰头,吻了上去。
唇与唇触在一起,蜻蜓点水地柔碰,持续了好几秒。
费疑舟抱着殷酥酥,一只手懒耷耷隔着衣服抚她腰窝,另一只手在她脸颊耳廓上流连,玩似的,爱不释手,把她当成他最新收藏的精美艺术品。
唇吻片刻,殷酥酥暗自咬了咬牙,不得不调用出她生涩的技巧,试着以舌做敲门砖,打开他微阖着的双唇。
软软的小舌毫无阻碍地滑行入内,连带着她甜腻的香味也灌入了口。
费疑舟眸色一紧,握住殷酥酥腰肢的五指,无意识又收拢几分,反客为主,卷了她的舌深吻她。
一场吻结束。
殷酥酥所有皮肤都是麻的,全身燥得发烫,靠在他肩上小口呼气,眼睛迷离得无法聚焦。
费疑舟侧头亲她的耳朵,指侧沿着她的轮廓脖颈来回描摹,须臾才道:“继续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殷酥酥这会儿难受得要命,他吻技越来越好,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一个吻就让她濡润,目眩神迷。
待他话音落地,她闭着眼缓了好一阵儿才有力气答话,闷闷地说:“今天拍戏不顺利,一场戏我NG了十二次,到最后收工都没过关。”
说完,怕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概念,无法深切感受到自己的郁结,她便又抬起脖子巴巴地望他,脸蛋皱成个白皮包子:“十二次,十二次啊。我从业这么多年,真的很少有NG这么多次的情况。因为我一个人,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太愧疚太沮丧了。”
费疑舟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心中难免不忍,因而又低头在她唇瓣上啄吻两下,浅笑着劝慰:“工作上遇到难题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会,我也会,所有人都会。不值得这么伤脑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当我心高气傲自视不凡吧,我总觉得自己我能力和水平不应该这么局限。”
也许是今天的苦恼着实烦心,又或是别的什么更特殊、更深层的原因,殷酥酥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很自然地便朝他敞开了心扉,一点一滴、认认真真讲述起自己的心里话,“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表演抱有很大兴趣,以前看《还珠格格》和《西游记》,我还会模仿里面的角色演戏,那个时候我才几岁,裹着被单在床上演格格,一人分饰两角,一会儿演紫薇,一会演小燕子。”
费疑舟仔细地听仔细地回忆,片刻后,朝她轻微颔首,道:“《还珠格格》这部戏九十年代时曾风靡全国。我知道。”
“这部电视剧算是我的演艺生涯启蒙。”殷酥酥手臂环在他脖子上,也忘了松开,望着他有些诧异地说,“你也看过?”
她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原来两种云泥之别的人生,也会有相同的交汇点。
“看过少许,不完整。”费疑舟指腹在她炙手的脸蛋上轻滑,眉眼间神色平和,“我小时候要学的课程很多,没有太多时间娱乐或者休闲。”
殷酥酥陡然感到好奇:“你要学哪些课程?”
费疑舟说:“礼仪,国学,全球史中国史家族史,各类小语种,骑射,还有很多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内容。”
殷酥酥愕然瞠目:“你不是从小生活在欧洲那边吗?外国的小学这么卷,学得这么多这么杂?不可能吧。”
可她明明记得,网上都说欧洲是躺平圣地。
“不是在学校学,是在家里学。”费疑舟莞尔,解释道,“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在家里要上的课。”
殷酥酥呆了,不可置信道:“也就是说,你从记事开始,就是上两个学?学校学了还不止,到家里还要接着学?”
费疑舟想了想,点头:“差不多。”
殷酥酥又问:“那费闻梵和费雯曼他们呢?你们家里的所有小孩,都跟你接受的一样的教育体系?”
“不。”费疑舟摇了摇头,淡声说,“我是长子,出生起就是继承人,所以接受的教育会更严苛一些,学的内容也会更多。我的弟弟妹妹们只需要正常读书,平安长大,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听到这里,殷酥酥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头莫名便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她望着他皱了下眉,怔怔道:“难怪我看老四和小六小七,他们的性格都跟你不一样,原来你们从小到大的教养方式就是不同的。”
之前还觉得奇怪。
为什么同一个家族的孩子,费疑舟沉稳持重端方内敛,而费闻梵费雯曼费云琅却都是既张扬又活泼的性子,欢乐多多。
想来,身为长子和继承人,这个男人生来肩负重任,是真的为家族承担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
想到这里,殷酥酥心底生出丝丝异样,叹了口气,道:“但是这样,你不觉得有点不公平吗。弟弟妹妹们可以恣意张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玩转娱乐圈开马场开度假村,即使离经叛道点,也不会有人责怪。你就不行。你永远都必须用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统揽大局,一辈子禁锢在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