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聚光灯太过强烈刺眼,女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清透,轻盈瘦弱的一小只,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长得也漂亮,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能一眼记住的长相。
孟松瑄盯着主唱看了两秒,冲周明森扬了扬下巴:“小周周,合着你带我们来这,醉温之意不在酒啊。”
周明森笑,倒也没藏着掖着:“这话说得没错。”
一旁的梁闻序恍若未闻,长腿交叠慵懒坐着,不知在回谁的消息,指骨匀称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俊脸有几分倦怠。
“哥,你看见台下唱歌的那姑娘没?”周明森推开孟松瑄,一屁/股坐在梁闻序边上。
梁闻序收起手机,目光漫不经心落过去,一眼就看见众人视线聚焦的地方。
说的应该就是那个主唱。
梁闻序盯着那女孩的脸看了两秒,幽深的眸光依旧波澜不惊,倒觉得这歌有趣。
主唱的声音像冬日茫茫雪地上生长出的一抹嫩绿春色,又像江南最缠绵的风,拂过袅袅垂柳,洋洋盈耳。
这声音干净灵动,不应该属于这里,像是一朵纯白栀子野蛮生长在溪边砾石杂草中,可又不显违和,纸醉金迷的清吧因她有了点优雅正经的意味。
“哥,你倒是说话呀,这姑娘是不是特漂亮?”周明森眼睛直直的盯着台下的南婳,唇角乐呵呵的扬着笑,孟松瑄都怀疑这哥们魂儿都被漂亮姑娘勾走了。
梁闻序淡淡收回视线,薄唇轻掀:“一般。”
周明森皱眉,半信半疑:“一般?!”
孟松瑄都说主唱好看,周明森强烈怀疑梁闻序出国几年,审美严重降级。
“哥,你该不会喜欢欧美那种大波妹吧?”所以才对这种清纯小白花不感兴趣。
梁闻序轻笑:“不至于。”
周明森不想跟他掰扯审美降级的事儿,见一曲结束,他拿起手机给房经理打了通电话,对方连连应下,表示很快就来。
挂断电话,孟松瑄凑过去:“明森,你是不是也打算在外面养个年轻貌美的逗闷子啊?”
这群人里边,数孟松瑄最会玩,身边女人无数,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简单,周明森虽然也一肚子花花肠子,但相比于孟松瑄还算克制,主要是怕玩疯了得些脏病,所以找的女伴,都还算干净。
周明森翘着二郎腿,眯眼盯着楼下某个位置,似在打量自己志在必得的猎物:“我都打听过了,这姑娘是兼职的学生,平时挺老实,干净着呢。”
“明森眼光不错啊,这妹子可比我那个好看多了。”
一行人嬉笑调侃,坐于主位的男人沉默不语,对这个话题显然不感兴趣,听见周明森胜券在握的那句:“这姑娘我追定了!”
梁闻序细长幽深的眼尾微挑,再次看向舞台,冷白长指慢条斯理地摩/挲过杯壁,黝黑的眼底情绪难辨。
楼下,房经理正跟主唱说话,女孩清凌凌的站在那,薄背清瘦伶仃,五官精致昳丽,有种让人想要摧毁的纤薄感,她认真听着,偶尔点头,神情没有异色,温顺安静的站在那,看着还挺配合。
对于钟爱小白花这类型的周明森而言,这姑娘的的确确戳在他的审美点上。
听说有客人想见她,南婳跟着房经理上楼,可心中有所戒备,右手下意识贴着口袋里的防身喷雾。
脚下的旋梯弯弯绕绕,斑驳变换的光影落在她肩上半明半昧,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南婳总觉得头顶上方有双眼睛正注视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二楼中心位的雅座,坐的都是房经理口中的贵客。
水晶吊灯下,丝丝缕缕的青白烟雾飘溢在空气中,混合着浅淡的酒精味道,以至于气氛都有几分压迫,南婳站在房经理身后,微微垂下眼,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筹光交错间,有道清亮的男声率先开腔,笑着问她叫什么名字,房经理连忙替她回答,对方显然不满意:“让她自己说。”
南婳眼帘轻掀,看见那个说话的男人,对方身着黑T黑裤,长得斯文清秀,跟她像是同龄人,她答得不卑不亢,心里却一时间没底。
周明森默念了一遍南婳的名字,觉得这姑娘名字也好听,而后开门见山问南婳的联系方式。
南婳抿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还未等房经理给她递眼神,南婳对上那人的眼,认真婉拒:“抱歉,不方便给。”
房经理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差点掉下去。
周明森觉得意外又好笑,包厢里的其他人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在SOMAL驻唱一年,今天这种情况却是南婳第一次遇见,以前都有房经理替她挡着。
周明森倒也没有为难她:“既然不方便给,南小姐总该给个面子,喝一杯吧?”
说着,孟松瑄递给南婳一杯红酒,好整以暇盯着眼前这姑娘瞧,似在猜测她到底会不会喝。
南婳:“抱歉,我酒精过敏。”
这句不是借口,她是真的酒精过敏。
周明森轻啧了声,让人换了杯子:“那就喝果汁。”
“果汁总会喝吧?”
“......”
房经理眼睛微微瞪大,额头隐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用眼神疯狂示意南婳赶紧伸手接,然而面前的女孩视若无睹,既不搭腔,也不伸手,就这样僵持着。
似乎在用沉默拒绝。
周明森举着那杯果汁,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这姑娘是欲拒还迎,还是真拒绝他。
南婳很清楚跟这些权贵作对的后果,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服自己去接那杯果汁,而周明森却改变了心意,放下杯子,让她落了空。
或许是她短暂的沉默让这位公子哥丢了面子,南婳看着对方单手插兜,懒散地笑:“喝果汁多没意思,要不这样,你再唱首歌来让我们听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南婳安静地站在原地,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目光汇聚在她身上,带着玩味逗趣的审视。
南婳知道自己就是一卖唱的,她唱歌赚钱,他们听歌消遣,可这样的场合,她却如何也开不了口,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该死的自尊心执拗地不肯低头。
南婳的眼神躲闪,不经意撞上一道自雅座落过来的视线。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于沙发中间,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匿于昏暗光线下,身姿慵懒又笔挺,一双平静深邃的眼似能洞悉人心,一眼便看穿她在想什么。
梁闻序许久未说话,平静淡漠地仿佛局外人。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男人唇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自上而下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眼神赤/裸,让她羞耻得以为,自己像是没穿衣服。
南婳不自觉低下头,心跳轰鸣。
房经理双手紧握,紧张得直冒汗,开始后悔今天没请假,非要得罪这几位头面人物。
短短十几秒,南婳将所有的坏结果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看着房经理鬓角滑落的细汗,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僵持间,沙发中间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腔,沉稳悦耳的声线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冷不丁一出声,打破微妙的低气压,让南婳心头一颤:
“这么好的嗓子,不是让你们来消遣的。”
第2章
男人好听的声线温沉清晰,话音落地,再度让场面静了片刻。
南婳眼睫轻颤,抬眸望向端坐于主位矜贵从容的男人,明白对方这话是在替她解围,可这并没有让她松口气,一种新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脏再次悬了悬。
或许是感觉到女孩的注视。
梁闻序懒懒掀起眼帘,恰好捕捉到南婳来不及避开的视线,以及对方缓缓垂落的眼尾,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句,不过是心血来潮的闲谈。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明森最先反应过来,略显诧异地看向说这话的梁闻序,而坐于主位的男人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浑身上下透着丝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
卧槽,他没幻听吧?
显然,一旁的孟松瑄同样震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梁家这位冷清冷血的笑面狐狸,居然进化成了一尊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活佛?
为了缓解尴尬,孟松瑄笑呵呵打圆场:“序哥说得对,人姑娘不唱就不唱吧。”
“咱刚才又不是没听过。”
面前的女孩神情静默,纤薄的身体却站得笔直,周明森看了眼南婳,兀自点头,一声不吭地将那杯酒喝完。
连他自己都觉得郁闷,明明是想跟这姑娘套近乎,可最后在好胜心的趋势下竟只想看对方低头。
南婳没有去看周明森,全程只听到自己闷雷般的心跳声,在她骨骼包裹的胸腔下,咚咚作响,直到一旁的房经理推了推她的胳膊:“梁先生给你这么大个面子,还不快谢谢梁先生!”
南婳冷静下来说了声谢谢,这一次与男人的眼眸不偏不倚地相撞,像是凛冬冰雪下无意窥见的一处寂静深潭,让人看不透。
可这样不动声色的对视,还是给了南婳不小的冲击力,让她微微蜷起的指尖发麻。
梁闻序都发话了,周明森自然不好再为难对方,房经理见状,顾不得后颈的冷汗,抓住时机连忙给南婳递了个眼神,随即带她离开。
房经理带着人前脚刚走,周明森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他目光灼灼带一丝探究的盯着平静淡漠的梁闻序看了几秒,半是试探半是疑惑:“哥,你该不会对刚才那主唱有意思吧?”
男人俊逸优越的眉骨微抬,似乎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好笑,动了动嘴皮子:“没有。”
自打梁闻序刚才冷不丁冒出的那一句,不止周明森,就连一旁看戏的孟松瑄都坐不住了:“哥,你对人没意思,刚才干嘛替人解围啊。”
梁闻序黑如鸦羽的眼睫低垂,视线扫过楼下舞台,语速不疾不徐:“没办法,我菩萨心肠。”
话音刚落,周明森刚喝到嘴里想压压惊的酒,一口全喷了出来。
哥们可真会说笑,在场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些手段,这几年活阎王的名头都传遍了,跟菩萨可半点不沾边。
孟松瑄憋着笑,顺便瞥了眼楼下舞台的位置,那个叫南婳的主唱已经被换掉了。
“明森,不是我说,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没意思,咱还是算了吧。”
周明森不信,轻哼了声:“今晚人这么多,她不得装得矜持点儿?”
他见惯了这群女人的手段,欲擒故纵虽老套,但确实勾起了他的胜负欲。
周明森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懒懒放话:“哥儿几个等我好消息。”
梁闻序听着,修长指间懒散夹着烟,烟星明灭,缭绕开的白雾模糊了他清绝俊美的眉眼,刚才的插曲仿佛与他无关,又恢复了那副置身事外的淡漠。
最终,周明森还是要到了南婳的联系方式。
搜索到对方后,周明森盯着对方的头像看,也没急着发出好友申请,他眸光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向梁闻序:“哥,你要是喜欢,我就不跟你争了。”
梁闻序淡淡勾唇,轻弹了弹烟灰:“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周明森看他一眼,像在确认,哥们刚才是有意为之,还是心血来潮,基于对梁闻序多年来的了解,这人对男女感情极为淡漠,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若是真有,那也只能是因为利益,所以周明森更偏向后者。
“行,有你这句话,那我可要追了。”
梁闻序眉眼间有几分倦怠,顺手将烟星捻灭在烟灰缸里:“随你。”
......
南婳跟着房经理离开二楼雅座,一路上,房经理克制着声音,心有余悸地在胸前比划十字架:“感谢上帝,感谢耶稣。”
“哦不对,应该感谢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