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奕睫毛轻轻眨了眨, 低声道:“没有。”
“回去吧，拍卖要开始了。”
尹轩陌点点头, 应了声好，和她一起并肩朝宴会厅走。
周围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们。
回到座位上，沈诗奕压低声音警告他:“别再做那些幼稚的事。”
尹轩陌轻笑一声, 顺从道:“行, 听你的。”
反正想拍的东西都拍完了, 剩下的时间看热闹就好。
下半场, 沈诗奕以一百八十万的价格拍下一方古砚。
凌叙拍下一套青釉茶具。
唐烨则拍了一个顶级帝王绿翡翠吊坠。
几个人都不虚此行。
后面的拍品没有什么特别，沈诗奕有些兴致缺缺。
直到最后一样拍品出来, 她才突然倏地眼睛一亮。
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副抽象派油画。
画作的颜色丰富艳丽, 却丝毫不显俗气。
线条如星光流动，行云流水, 给人一种凌空超然又身临其境的感觉。
沈诗奕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它。
拍卖师在台上对拍品进行了简单介绍:
“最后一件拍品，来自画家里尔先生的画作, 《恋》。”
“起拍价，八十万。”
沈诗奕知道这个画家。
她曾经在一个画展上见过他的作品，当时就很欣赏他的绘画风格。
只可惜有关他的信息太少，展出的画作也有限。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沈诗奕突然产生一种久违的兴奋。突如其来的缘分，自然不能再错过。
她举起手，声音清脆道:“一百万。”
有其他人跟价:
“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
沈诗奕再次叫价:“一百五十万。”
尹轩陌转头看向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眼睛里闪过细碎的光，轻声问:“喜欢这幅画？”
沈诗奕目不转睛地盯着展示台，敷衍地嗯了声。
见她眼神发亮，尹轩陌挑了挑眉，懒洋洋道:“这幅画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想要，我送你一幅吧，好不好？”
沈诗奕一边听着其他人的叫价，一边意味深长地白他一眼，一副不可理喻的语气道:“你的画能跟里尔先生的比吗？”
“……”
尹轩陌嗤笑一声，自信满满道:“这个水平的话，我也可以。”
沈诗奕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从他回国后，除了之前在家里的画室见过两次，沈诗奕其实并没有见过他的作品。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画是什么水平。
虽然高中的时候他的艺术造诣已经很好，但跟里尔先生比的话，大概还是有些差距的吧。
加价还在继续，已经有人叫到了两百万。
沈诗奕面色坦然地喊:“两百五十万！”
“两百五十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两百七十万！”
沈诗奕:“三百万！”
“三百万，沈总出价到了三百万！还有比三百万更高的吗？”
先前跟价的人没有再叫，笑着摇摇头，看上去是打算放弃了。
“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成交！”
“感谢沈总的捐赠！”
沈诗奕笑着松了一口气，满眼欣喜。
尹轩陌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的样子。
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这幅画，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早知道就该早点送给她的。
整场拍卖共收到善款三千多万，可谓非常成功。
拍卖结束，现场的人还在彼此寒暄。
沈诗奕最先结算完，便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等剩下的几人，打算打声招呼再走。
唐烨不知何时出来，走到她身旁，笑着道:“诗奕，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很喜欢那副画？”
沈诗奕莞尔:“嗯，挺喜欢的。”
唐烨点点头，一副惋惜的语气道:“没能拍下你捐赠的香水，真是可惜了。”
沈诗奕笑着道:“师哥如果喜欢，改天我送你一瓶好了。”
唐烨眼神微闪，沉声道:“我对香水没有研究，只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才感兴趣。”
沈诗奕缓缓垂眸，眼神移向别处。
唐烨停顿一下，语气突然严肃了几分。
“诗奕，本来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场合跟你说的。但是我怕，有些话我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沈诗奕抿了抿唇，大概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有些话一次说开了也好。
唐烨眼神幽深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曾见过她的灵动洒脱，也见过她的冷静端庄。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复杂又神秘的存在，身上永远带着一种疏离感，让他看不明猜不透，却又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他看着她，声音温柔:“诗奕，我……”
“我喜欢你。”
唐烨如释重负般地轻叹一声:“这句话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他轻轻笑道:“其实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有各自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你要留在泽城，而我不得不回京。等我终于可以走向你，你却突然结婚了。”
“造化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郑重地问:“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吗？”
沈诗奕抬起头看他，几乎没有犹豫地缓缓道:“师哥，对不起。”
虽然设想过这个答案，但真听到时，心里还是一阵苦涩。
唐烨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般地问:“你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我还是没有机会吗？”
沈诗奕从鼻腔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紧不慢道:
“师哥，我很欣赏你。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思维方式和处事风格也都很相似。”
“我一直把你当成很重要的朋友，甚至可以算得上知音。”
“可我不想每天和一面镜子在一起。”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明明是明显的拒绝，但却并不让人觉得难堪。
唐烨苦笑一声，自嘲道:“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沈诗奕笑着道。
话已至此，唐烨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希望。
可喜欢了那么久，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那尹轩陌呢，你喜欢他吗？”唐烨问出了心里一直想要问出的话。
沈诗奕睫毛轻垂，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须臾后轻轻道了声:“我不知道。”
喜欢吗？
喜欢的吧，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她承认，直到现在，她的眼里依旧还是看不到其他人。
也许那份喜欢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亦或已经深入骨髓，溶于血液，不是她嘴上说一句放下，心就能真的放下了。
如果感情真的这么容易割舍，那这个世界上大概会少了很多痴男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