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朵说:“是不是我也得有一份?”
凌霁:“……”
他伸手点季荞鼻尖:“别想了,没门。走吧,上楼看书。”
两人一块往楼上走,季荞笑笑说:“凌教授肯定不会得逞,开卷考照书抄我还能不会吗?不过你好像挺乐意看到我不及格。”
凌霁唇角抬起:“你要是不及格的话,我会得到很多乐趣。”
他也不想,但他预感到事实就是这样。
季荞:“……”
她事先跟他声明,等到临近期中考试,也不能让她关闭打金铺。
她的打金铺还真接到了文物修复的活儿。
周六下午一个顾客到店里来,拿出四片又黑又黄的金属片说:“你看是不是银的,这个能改成两对镯子吧。”
季荞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个看着像个银碗,只是压扁了,是老物件吧,我会做修复,修好了先留着,说不定有价值呢,做成镯子就不值钱了。”
顾客问:“都压成这样了还能修复?”
季荞把四个银片逐一看了一遍,很有把握:“看起来很完整,修复不好不收钱。”
以前顾客会因为她太年轻质疑她的水平,现在门口大字上分明地写着店主是大学生,质疑声少了,季荞也省了很多话。
她觉得自己分辨古董的水平还差了点,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东西,估摸着是清朝的。
顾客说:“我老妈也说这些玩意是清朝传下来的”。
既然是有点年头的老物件那就多收点,每只银碗二十五块,一共收一百块钱,顾客痛快地说只要能复原好,这个价格就没问题。
季荞也没多耽搁,直接锁了门,拿着银片去找秦争鸣。
去之前她先去买了点鸭货,两人坐在小平房门前,秦争鸣坐在大石头上,季荞坐在小马扎上,边晒太阳边啃鸭脖子。
季荞发现秦争鸣很爱吃这些卤味,卖老鸭汤那家店平时卤的鸭货并不多,跟店主熟了之后季荞总是让提前留货,他们这才能吃得上。
季荞边啃喷香入味的鸭脖边说:“师父你啥时候教我手艺?”
秦争鸣吃得倒香,可嘴上说:“我也没说要当你师父啊。”
季荞说:“那你也没说不当我师父啊。”
她把四个银片从挎包里拿出来,说:“这是我打金铺接的修复活儿,你看是不是银碗?”
秦争鸣说她眼力不错,确实是四只碗,清朝中期的。
“好,那既然师父有空,我们就修复吧。”季荞说。
秦争鸣又挑了块鸭脚啃,说:“你还真会给我找活儿。”
季荞觉得自己就得主动,要不秦争鸣可能不会主动教,刚好拿老物件练手。
“你弄,我看着呢。”秦争鸣说。
“不行啊,给顾客弄坏了咋办,师父你得给我做个示范。”季荞说。
秦争鸣只好自己上手把银片撑圆,不过他能动口绝不动手,能光看着连话都懒得说,四只银碗基本上都是季荞做的,除了需要恢复原来的形状,被压平的花纹也按原样补上。
修复银碗是细致活,小半天时间不可能忙完,第二个周六下午季荞还忙了半天,周日顾客来取货。
顾客觉得惊奇又很激动,这不起眼的金属片子竟然真是银碗,完好如初,一点都没有损害痕迹。
谁能想到之前都被压成废品了呢。
“银碗氧化发黑,变白很容易,老物件保持这个样子就挺好。”季荞说。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手艺好水平高,多亏来你这儿,要不我现在拿到的就是银镯子。”顾客庆幸地说。
当然这家打金铺的店主人品也非常好。
他觉得这一百块钱花得太值了,相当于他一个多月工资,但现在他手里有了四只完好银碗。
银碗是古董,可银镯子基本没啥价值。
他太幸运了,多亏了来这家店铺。
“我一定给你多做宣传。”顾客走的时候说。
季荞也很满意,她之前就没接触过古董,这算是一个开端。
周六从学校吃完午饭就直接去了秦争鸣家,告诉他顾客对银碗修复很满意。
“这是工费一百块钱。”季荞把工费如数奉上,她的店铺需要交税,但她觉得无所谓。
秦争鸣瞥了那叠钱一眼,说:“你觉得我很穷。”
季荞毫不掩饰,说:“对,这钱给师父当生活费。以后我打金店店接的老物件修理活的工费都给师父当生活费。”
秦争鸣说:“我可能比你有钱,还是你拿着吧,给你买工具跟材料用。”
季荞见他确实不想要,就把钱重新装回钱包,说:“师父视金钱如粪土,绝对的大佬气质,可我不一样,我觉得钱多多益善,那我就拿着了,以后多买点好吃的孝敬师父。”
她先回打金铺,忙到快下班时间去找陈桃,去广播室闲聊的工友多,她让陈桃帮忙淘换点棉花票跟布票。她花了点钱,周五傍晚等陈桃播音完再去找她,很轻松就拿到了这两种票。
看到陈桃桌上的高中课本,季荞顺便还跟陈桃八卦了一下:“你真想参加高考?在广播站倒是有时间看书。”
陈桃点头:“我想试试,考个大专就行,高职也行,要不夜大也行。”
“那个公安咋样啊?”季荞问。
陈桃脸色微红:“挺好的,就是我学历比不上人家。”
季荞倒觉得学历差距问题不算大,说:“你是大家公认的厂花,在大厂上班,要对自己有信心。”
陈桃笑道:“我要像你学习,能提升学历最好。”
——
第二天中午下课,季荞在教学楼门口等凌朵,两人要先去食堂吃饭再回家。
等了没一分钟,季荞远远地看到她跟一名男生一块儿走过来,看到她时还欲盖弥彰地分开,男生换了条路,只有凌朵往她这边走。
季荞知道这男生,军训的时候凌朵晕倒,就是他把凌朵背回宿舍。男生又高又瘦像竹竿,长得白净有书卷气,当时季荞对他还挺有好感。
看到凌朵手上还拿着两本文学名著,季荞说:“那男生借给你的啊。”
凌朵脸上有两朵红晕,点头:“嗯。”
一边往食堂走,季荞笑问:“凌朵,你是不是在跟那个男生谈对象啊,我看见你们一块儿去过图书馆,那个男生打篮球时,你也在场。”
凌朵有点害羞,脸马上变得通红,她很想跟人谈谈这个男生,就说:“二嫂,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都在学校里见过他好几次了,听说是个才子?”季荞说。
凌朵点头,虽然那人不在眼前,可是她满眼都是欣赏:“嗯,他很有才气,会写诗,我们系所有老师都叫得出他的名字,在课堂上念他的诗,他的诗还发表了呢。”
季荞说:“那挺好的,怪不得他看着就有点文人气质,刚好之前你就说过你喜欢诗人。”
听季荞这样说,凌朵情绪明显高涨,开心地说:“二嫂,你也觉得施俊不错啊。”
“他叫施俊吗?”季荞问。
“嗯,这个名字好听吧。”凌朵说。
季荞说:“他姓施啊,这个姓很少见,施向东也姓施,他们有关系吗?是亲戚吗?”
凌朵说:“二嫂,我还以为你会优先问他的学问人品呢,哪里知道你先关注他的姓氏,你怎么一下就想到施向东了,施向东确实很自私,你对施向东印象不好,不会连带对他印象不好吧。”
季荞说:“这个姓氏少见,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觉得他人好就行。”
凌朵说:“他人是挺好的,当初我军训的时候晕倒,就他跑得最快,把我背回宿舍。”
季荞只能顺着她说:“谈对象当然是人品最重要,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不过她想着小说里的内容,像凌朵这样的小人物相关剧情很少,只有寥寥几句,写的内容只有她对象在米国,她在国内养孩子,这个孩子还不是她生的,孩子养到十几岁对象也没回国,反倒孩子跟国外的亲爸更亲,被亲爸接到国外去了。
季荞觉得书里的凌朵绝对是个大冤种,跟老妈子似的给人带娃,最后娃还跟白眼狼似的跑了。
现在的凌朵活泼外向,家人娇养长大没受过什么挫折,跟书里那个含辛茹苦给人养娃的大冤种完全不一样。
书里没写那个男人的中文名字,他的英文名字叫德鲁施。
所以一听到那男人姓施,季荞立刻就想起书里的名字,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同一个人。
可惜文里没写。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多留心施俊。
“二嫂,你想啥呢。”凌朵问。
说话间已经到了食堂门口,季荞说:“一会儿我还得去我师父那一趟,天冷了给他买床棉被再回打金铺。”
吃完午饭季荞去供销社买了床棉被,然后直接去了秦争鸣家。
“被子是用修复银碗的钱买的。”季荞说。
“你的意思是我的被子脏?我的被子干净的很。”秦争鸣瞥了眼放在床上的被子说。
被子又大又厚实,被面是深蓝格子的,看着很素净。
秦争鸣觉得有个女徒弟也不错,嘴甜心细,但他嘴硬。
季荞看对方眉眼柔和,知道他很满意,笑道:“这不是马上冬天了吗,我挑最厚的买的,八斤棉花被,省着冷。”
她看外屋角落里戳着几截烟囱,又问:“冬天该买蜂窝煤了,你啥时候买?现在去?”
“这两天煤站人多,我过几天再去。”秦争鸣说。
季荞说:“行,那下周我来你要是没买煤,我就拉着你去。”
“行了,你不用操心,我买。”秦争鸣说。
季荞又出主意说:“要不师父去我打金店上班吧,以师父的手艺肯定能接到不少文物修复的活儿,平时没修复活儿的时候你就打金。”
秦争鸣差点被逗笑:“你还真会给我找活,你是担心我没钱?还是担心我没事干?”
从文教授那儿,季荞得知平时会有一些文物单位来找秦争鸣修文物,这人极其随心所欲,他想接活就接,分文不收,不想接活就直接拒绝。
帮不帮忙全看他心情。
季荞如实回答:“担心你没钱。”
“行了,你赶紧去打金吧,我不缺钱花。”秦争鸣摆摆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