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
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又不说话了,似乎在等着季荞往下说,可是季荞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逗他的机会,她也不在开口,坐在桌边看书。
凌霁:她今天看书的模样倒是格外认真。
两人足足撑了一个小时,季荞没喝水,没上厕所,安静的很,倒要看看凌霁什么时候开口。
季荞的反常让他终于忍不住,话音温和地说:“荞荞,那你们都聊些什么呢。”
季荞转过头来,她忍着笑,说:“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当然是谈理想谈人生,我发现跟同龄人很有共同话题。”
凌霁下颌线紧绷,眼眸如深潭黑不见底,心脏在这一瞬间都感觉紧缩起来。
他这个人可真能克制隐忍,季荞没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绷不住笑,握住他的大手说:“我逗你呢,其实我跟他聊凌朵的事儿,凌朵谈对象了,我怕凌朵吃亏,想知道那男生的情况,陈竟成在学生会,又爱管闲事,他手里掌握的信息最多,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就告诉我。说白了陈竟成特别八卦,我才去找他问。”
她还多解释几句,说凌朵那对象很有才气,她担心文人多情。
凌霁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你很关心凌朵。”
季荞点头:“当然啦,凌朵那么可爱,我希望她找个好对象。”
“凌朵有你这样的嫂子是她的福气。”凌霁说。
他媳妇有时候不讲理,但她聪明,热情有爱心,关心家人,好多优点。
既然这样,即便她依旧对夫妻生活不怎么感兴趣,他也无需顾虑。
——
周六傍晚从外面回来,凌朵发现季荞手里多了两朵绸花,她问:“你这是?”
季荞说:“你二哥那场篮球赛我要当啦啦队,你二哥水平不行,气氛得有。气氛搞起来,他水平差就无所谓了。”
在实验室呆了一天刚进门的凌霁:“……”
小媳妇还真是青春热情洋溢,又很体贴。
“你还会跳啦啦队操啊。”凌朵问。
季荞点头:“我去问了陈竟成,咱们学校没有啦啦队,他已经跟学生会申请,由我来组织,我以后就是啦啦队队长,会挑选一些女生加入,你也参加吧,凌朵。”
“二嫂你不是都不参加学校活动吗,为了我二哥可真拼,那我也参加,我是看在你是啦啦队队长的份上才参加,要不我不可能去。”
季荞点头:“很好,那你就是第二名啦啦队员。”
凌霁:很好,他媳妇跟妹妹会听他上课,还会给他当啦啦队。
很难想象操场边媳妇带着一队人拿着绸花红火喜庆的场面。
会不会影响他发挥?
“二嫂,你先跳个我看看。”凌朵说。
季荞朝凌霁看了一眼,说:“你看你二哥那一言难尽的眼神,他真的有点古板,跟咱们有代沟。”
凌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跳。”
季荞抓着两朵绸花,拒绝说:“现在没气氛,我要是跳了就跟凌跃进一样傻,等咱排练你就看到了。”
刚进门的凌跃进:我又惹谁了我?
凌霁其实有点想看,但没看到。
他说:“我考虑过了,要在篮球比赛来看的学生多,我就说我已婚,篮球比赛不像上课场合那么正式。”
季荞马上兴致高涨,连凌朵跟凌跃进都赶紧凑过来听,季荞问:“我也在现场,是不是大家也会知道凌教授的对象是我。”
凌霁点头:“嗯。”
季荞非常感兴趣:“你打算怎么说?”
“对啊,二哥你跟我们说说。”凌朵迫不及待想知道。
凌霁还是一贯的沉稳风格,说:“看情况。”
凌跃进揶揄道:“盲目崇拜,以后二哥这个已婚男就没什么魅力了。”
季荞回怼:“有的人未婚也没什么魅力。”
凌跃进:“……你说的肯定不是我。”
季荞有点担心,说:“毕竟是篮球比赛,你突然宣布你已婚,会不会显得突兀,会不会有点傻,别让大家关注我,我会不好意思,不想成为焦点。”
况且她还是啦啦队队长,注定会是显眼包,拿着大红绸花的显眼包,那画面好美。
凌朵说:“二嫂,你太低估自己了,你会不好意思才怪呢。”
凌霁伸手拈起季荞的发辫,用修长的手指理顺,沉声说:“我不会让人觉得你傻。”
凌跃进赶紧拽凌朵,说:“快走,一会儿他们俩又要腻歪起来了。”
——
第二天早上田慧芳从垃圾桶里拿出一条牛仔裤,吃早饭的时候问:“老三,牛仔裤不是新的吗,咋在垃圾桶。”
凌跃进闷声说:“扔了,不要了。”
田慧芳说:“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裤子?不是花了三四十买的吗,上面的破洞不还是你用刀很费劲刮出来的?咋不要了。”
凌跃进没精打采地说:“昨天我说我二哥已婚男没有魅力,我二嫂就瞪我裤子,我以后不穿破洞裤子。”
季荞:“……”
她转向凌霁:“你三弟特别能找茬刷存在感。”
宋义兰笑出声:“那你就把这个破洞的裤子扔了?看你那破裤子,我血压都上来了,你可穿点正常裤子吧,现在终于不用穿补丁衣裳了你非得把裤子戳上洞,季荞你哪儿看不惯他,多瞪他几眼。”
凌霁说:“那你二嫂瞪你,你把自己也扔了吧。”
凌跃进:“……”
“二哥,你能不能管管二嫂,她瞪我的时候给我压力特别大。”
凌霁说:“你还能有压力?挺好,荞荞你多瞪他几眼,他就变正常了。”
凌跃进:“二哥,二嫂还说我傻。”
凌霁:“她说的是事实。”
季荞已经开始着手组织啦啦队,她发现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其实都很积极活跃,学校组织的舞会季荞一次都没去过,但听说乐意参加的学生很多。还有面对大一新生组织的扫舞盲活动,像季荞这样不去参加的学生算少数。
季荞招啦啦队也有好多人报名,她从其中挑了十六个一上来就能跳得不错的学生参加。
——
宋义兰不愧是富有经验的街道办大妈,她很轻松就发现了凌朵每天都很开心。
在饭桌上,她说:“凌朵每天都风风火火的,现在咋安静下来了,脸上成天笑得跟朵花似的,是咋回事?”
见凌朵扒拉饭不说话,又问季荞说:“她咋回事?”
季荞心说街道办大妈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但她不想代替回答,就说:“妈,你还是问凌朵吧。”
田慧芳说:“还能有啥事儿,肯定谈对象了呗,凌朵,说说对方是啥样人。”
凌跃进说:“凌朵啊,你这么小谈啥对象,你三哥还没对象呢。”
凌朵终于扭扭捏捏说:“让我二嫂说。”
季荞只好开口:“凌朵跟他们班的一个学生走得近,那个男生长得白净斯文,很有才华,会写诗,给凌朵写的诗在报刊上发表过,还在学校广播里朗诵过,学生都称呼他诗人,他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
“诗人?”田慧芳跟宋义兰几乎同时问。
季荞说:“是啊,哪个女生不愿意爱慕者给自己写诗呢,学校很多女生都羡慕凌朵呢。”
在八十年代,大家崇拜知识,崇拜文凭,到九十年代,差不多就只羡慕大款。
凌霁深深看了季荞一眼,说:“听你这语气,对诗人评价很高,你想让人给你写诗吗?”
季荞似乎感觉到一股毫无根据的醋味儿扑面而来,逗他说:“我想让人给我做物理实验。”
这段时间的主题是吃醋。
我们家不用买醋,我们家有人生产醋。
凌志国对闺女找这样的对象不满意,说:“会写诗有啥好的,我真怕那些思想特别丰富的文人,你找学理科的不行吗,向你二哥这样的,他也读了很多书,他这样的就很专一对家庭也忠诚。文人感情太丰富我担心会搞好多次对象,你看民国时候的文人,好多……”
凌朵才不想让老爸把施俊跟民国文人比呢,插嘴说:“爸,都改革开放了,你还提民国的事儿。”
凌跃进对这事儿格外上心,终于可以将老爹的火力引到凌朵身上,他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朵朵啊,我觉得咱爸说得有道理,诗人就是花花肠子多,不靠谱,今天爱一个,明天爱一个的,今天能给你写诗,明天就能给别人写诗,爸,你真得好好管管你闺女,咱们家不是我最该管教,明明是朵朵。”
“三哥,你也来凑份子。”凌朵用撒娇的语气说,“你们为啥都对诗人有偏见,你们不要因为他有才华而否定他,他明明挺好的,是吧,二嫂。”
“嗯,是。”季荞说。
她还能说不是吗,她还没弄清施俊是不是书里的德鲁施呢,只能说随口说是。
宋义兰绝对不能不发表意见,说:“你爸说的对啊,你别找诗人啊,可别被诗人的才华蒙蔽,我也觉得不踏实……”
凌朵舌战群儒失败,加速扒拉完碗里的饭,跑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这还没说施俊是施向东的堂弟呢,家人对施向东印象都不太好,要是知道这层关系就更不乐意了。
回到房间,凌霁马上说:“季荞,我问你一个问题。”
季荞点头:“直接问吧。”
他问:“如果让你在诗人跟团长里面选一个,你选哪个?”
季荞笑得合不拢嘴,原来沉稳有度的凌教授也会问这种幼稚的死亡问题!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凌霁眸光沉沉:……
她为什么不说选凌教授!
第30章
傍晚一回家, 季荞就闻到厨房飘出来一股浓郁香味,田慧芳招呼大家:“晚饭有红烧羊排跟萝卜羊肉汤,一会儿就开饭。”
季荞跑进厨房去帮忙端饭, 田慧芳把她推了出来,说:“不用,烫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