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荞想要给凌父凌母报喜。
现在安装电话很贵,怎么也得千把来块钱,他们的一居室原先也没有电话线,他们住的这栋楼楼道就有公共电话,打电话很方便,他们就没有装电话。
在楼道里打这种电话难免被人听到,肯定不能在楼道里打,不过凌霁提拔成教授后马上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原来是两人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去你办公室给爸妈打电话。”季荞说。
陈秀英说:“快去吧,你爸妈肯定特别高兴。”
凌霁觉得没必要去,但他不想打击季荞的积极性。
出发前,凌霁说:“你信不信,爸妈不会有强烈的反应。”
季荞啊了一声说,不会吧,他们儿子这么棒,他们应该夸你才对。
季荞还要顺便参观凌霁的办公室,不过凌霁刚把门打开,伸手拉灯绳时,季荞眼疾手快地阻止他,推着他进门,顺手把门关牢,双手勾住凌霁的脖颈,在黑暗中找到他的嘴唇,亲他。
凌霁觉得媳妇的动作可真是快,明明是他正要去拉灯绳,黑暗中,媳妇温软的身体已经贴上来,俩人已经亲到一块。
他微微低头,伸出长臂环住她的腰,热烈地回应她。
他觉得现在媳妇的身体更软。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凌霁伸手拉灯绳,屋里亮堂起来。
办公室在二层,朝南向,很大,但陈设简单,半新不旧的桌椅书架等,还有张简易木板床可供休息。
“有独立办公室,以后我来找你就方便了。”季荞说。
凌霁点头:“嗯。”
拨通电话,季荞马上说:“爸,妈,凌霁现在是教授,不是副教授了,他提拔成教授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凌霁弯着唇角,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宋义兰说:“大晚上打电话我还以为有啥事儿呢,凌霁早晚都会是教授。”
凌志国说:“就是,早晚的事儿。”
季荞:“……”
她说:“他是破格提拔成教授,别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他很优秀。”
凌志国说:“嗯,知道了。”
季荞跟凌霁对视一眼……
她想起凌霁之前说过他爸妈认为他优秀是理所当然,从来没夸过他。
季荞说:“爸,妈,你们为啥不夸他?我还以为你们会夸他。”
凌霁唇角扬起,真是她一惯的说话风格,她这是在要夸奖。
电话那头可能是想象不到他会这样说,宋义兰把话筒捂住了,说:“老凌,凌霁都这个岁数了还用的着夸他?”
“那可不,他长这么大咱们就没夸过他。”
好一会儿都没声,宋义兰才热情洋溢地说:“凌霁真是太棒了,啥时候你们回家,让你嫂子做好吃的给你庆祝。”
凌志国虽然完全不会夸奖几个子女,但毕竟是当厂长的,夸奖人的说辞套路说得特别溜,他说:“凌霁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勤恳工作,团结同事,爱岗奉献,他是个称职的能够起模范带头作用的好老师……”
凌霁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可季荞听着有些尴尬。
等放下电话,凌霁问,教授跟副教授差别大吗,为什么你那么兴奋。
他提拔成教授,季荞是最开心的人。
他也是为了季荞那个凌教授的称呼,想要早点当上教授。
季荞说:“你是教授或者是副教授都不重要,主要是我觉得你很优秀。”
凌霁很满意,在这个世界上,季荞是最欣赏他的人。
他不需要别人的欣赏,但需要季荞的。
“走吧,回去吧。”凌霁说。
季荞点头:“嗯。”
回到家后,陈秀英问:“怎么样,凌霁爸妈特别高兴吧。”
季荞只能说:“嗯,特别高兴。”
——
凌霁跟那位物理学副教授又在办公楼内碰面并寒暄。
“恭喜你破格聘任教授。”对方恭喜他。
凌霁点头:“多谢。”
在对方眼里,凌霁就是以照顾媳妇为借口,卸任院长助理,实际上潜心去搞科研,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成果来。
哪个男人不是以事业为重,哪有把重心放在照顾媳妇孩子身上的,再说凌霁那个媳妇不管是怀孕还是产后都是生龙活虎的。
“现在凌教授获得提拔,也有了儿子,真是双喜临门。”
凌霁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再次点头:“对。”
聊天终结者。
凌霁已经破格提拔成教授,他还要再等一两年才有资格评教授,还不一定能评得上,不得不承认对方很优秀。
凌霁跟他跑的不是同一条赛道,也挺好,要不有这么个实力强劲的对手,五选一的话选上的人肯定不是他。
——
橙橙外出第二站,是去秦争鸣家。
周六,一家三口出行要坐公交车,他们九点多钟出发,已经过了早高峰,这时候公交车上人并不多。
橙橙依旧是干净的香喷喷的崽崽。
季荞背包,凌霁抱娃,宝宝贴在他身上显得很小,不仔细看都找不到。
凌霁身高腿长腰背挺直,衣着干净整洁让人感觉他能游刃有余,他又长得俊,配上怀里那张漂亮的小脸,再加上走在旁边的季荞,一家三口格外养眼。
季荞觉得走在路上,很多人都朝她投来羡慕的眼神,这个年代跟后世不太一样,大男子主义盛行,愿意抱小孩的男人少。
她想可能只有男人特别有能力才有多余的精力心思关注媳妇孩子,要是每天为生计劳累奔波焦头烂额累得半死可能就会忽视家人。
“已婚有娃抱娃的凌教授更有魅力。”等下公交车后季荞说。
凌霁唇角扬起,说:“你不夸我我也会抱橙橙。”
到秦争鸣家后,季荞说:“师父,这段时间不方便,就没来看你。”
她手里拎了两包点心跟卤肉放到桌上。
没想到秦争鸣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会说:“你跟你对象感情那么好,把人生大事先完成了很好。”
难得他还有兴趣看宝宝几眼,夸宝宝长得俊,真是让季荞太意外了。
原来秦大佬也会正常说话,他还从旮旯找出几枚铜钱说是送给孩子的见面礼,大佬送的见面礼都与众不同,季荞没客气,收下致谢装在自己口袋。
可是橙橙却不给面子,可能感知到周围环境阴暗,张开小嘴哇地哭了。
凌霁只好抱着他退出屋子,他说:“你们再聊会儿,我带着他到别处转转。”
秦争鸣说:“回去吧,等孩子大点再来。”
可季荞刚收了礼物,再说也不能来了马上就走,她就留下再呆几分钟。
没聊几分钟,秦争鸣便催着季荞回去,季荞刚往门口走了两步,见有两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这俩人也看见她,问道:“请问秦老师住这吗?”
季荞打量来人几眼,两人一高一矮,穿蓝色劳动布工服,相貌普普通通,其中一人手里拎了个大麻袋,一人手里拎着网兜,里面是烟酒点心。
季荞点头,又朝屋里喊:“师父,有人找你。”
大概是秦争鸣接待贸然来访的客人多了,坐在座椅上不动,只口中说:“让他们进来。”
来人也在打量季荞,季荞能感觉出这两人有很重的警惕心,知道她是秦争鸣的徒弟后,才放下戒心。
季荞把他们引进屋,介绍说:“这位就是秦老师。”
两人第一次来,大概是惊诧于屋内陈设的简陋寒酸,他们先是把带来的烟酒点心放在桌上,又是一阵寒暄,说是经人介绍慕名而来,有件老物件想给秦老师看看。
两人的语气一直非常恭敬,秦争鸣大概听这套说辞听太多遍了,只说:“嗯。”
其中一人很谨慎地站到门口,大概是守着别有其他人来,另外一人解开麻袋,麻袋里还套着两个蛇皮袋,再打开,里面是一件青铜鼎。
季荞一看见那件青铜鼎,双眼发亮,只是不知来人身份,才没过去细看。
现在季荞能很轻松地判断出青铜器真品,真品不管表面铜锈跟锈蚀情况如何,都能有一种穿越千年的难以形容的独特气质。
要让她说到底怎么分辨,很难说清楚,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那人站着,微微弓着背,毕恭毕敬地说:“秦老师,能不能帮我们复制一下这个。”
“不做。”秦争鸣只随意看了一眼,言简意赅。
对方并没放弃,动用钞能力,伸出两根手指:“给秦老师这个数。”
季荞猜两根手指的意思一定不是两千,是两万。
秦争鸣摇头。
对方又开出三万的价格,四万,五万……
秦争鸣依旧气定神闲地摇头:“你们还是走吧,我不想做。”
可能对秦争鸣的作风有所耳闻,对面两人互换了下眼色,没再坚持,其中一人说:“那好,秦老师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两人麻利地把青铜鼎依旧装入麻袋中,秦争鸣给了季荞一个眼色,季荞立刻把他们带来的烟酒塞到空手的那人手上。
两人态度依旧很恭敬,毕恭毕敬地告辞走人。
季荞热情地把他们送到路口,说是送,其实是带着他们走了好一段路,看着他们离开这片平房区。
“师父,为什么不给他们复制?”返回来后季荞问。
像季荞这样没怎么接触过文物,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几眼的人其实很想拿到文物进行复制,毕竟只拿数据复制会有偏差。
更何况这件文物器型完整品相好,可能以后她接触的文物不是碎片就是各种缺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