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分析,以陆煊身体和最近大幅下滑的能力,难以承担中昱那么大的家业,恐怕继承权会另有选择,陆明铂再宠溺长子,也得放弃他。
盛檀心坠下去,陆煊确实在美国,身边必定带着陈良当诱饵,阿燃真能说到做到,不去碰这个炸.弹吗。
她不放心,加快进度整理好出发的必需品,但机票无法提前,她扶着箱子坐在门口硬熬时间,手悬在蒋曼的微信上。
当初盛君和让她加的,后来也没顾上删,蒋曼带儿子出国,手机号作废了,微信应该还在用。
盛檀唇角绷直,挣扎了几秒,按下语音通话。
她从前深恶痛绝又怎样,蒋曼是她目前唯一可以直接联系的知情人,只要能问出一点阿燃经历过的事,对陆家多点了解,后面她才有希望护住他。
蒋曼几乎是秒接,迟疑地问:“……盛小姐?是盛君和出事了吗,我和他断干净了,你不用特意告诉我。”
盛檀挑她最关心的说:“跟他无关,是阿燃和陆煊现在都在美国,我看到新闻已经在公开议论陆煊的继承权堪忧了,你作为了解陆家的人,觉得阿燃安全吗?”
蒋曼吸了口凉气,急着说:“就算陆煊不敢光明正大怎么样,但他会耍阴的!他心最狠,对亲弟弟嫉恨得要命,最怕陆家的产业被抢走,想法设法为难弟弟!当初——”
她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讪讪中断。
盛檀攥着拳,语气格外冷静:“不用咽回去,没什么是不能说的,阿燃都告诉过我了,那年我出车祸,是他赶到我床前,他为我找陆家交涉保护我,过去的事,我全都知情了。”
她故意说得含混,又有重点,还加了一句筹码:“另外,我跟阿燃是恋爱关系,我们在一起了,我想从你的角度多了解陆家人,我想护着他。”
蒋曼一听,卸掉忧虑,憋着的话倾吐而出:“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当初你生命垂危,医生都判了死刑,他准备好工具要给你报仇,他都已经去了,他是去杀人的啊,是你及时醒过来,他才没有做绝,陆家知道了大发雷霆,陆煊当然不可能放过机会……”
她叹息,不忍回忆:“我那天躲起来偷看,看着燃燃挨打,他被一群人摁着,那么粗的棍子打在他背上,嘴角不停渗血,他骨头太硬了,一句软话没有,腿都不弯,他提要求,答应给陆煊做几年背后的透明人,替他工作,当他的工具,换中昱出面保你。”
“陆明铂纵容陆煊的要求,让他跪下给哥哥低头,就答应护着你平安无事,”蒋曼喃喃,难掩哭腔,“燃燃受那么重伤都不动的膝盖,就没有犹豫地折下去了。”
盛檀风化一般握着手机,眼睛不会眨动,蒋曼吸了吸鼻子说:“盛小姐,宠宠他吧,他是九死一生才到你身边的。”
“幸好……幸好他自己顶得住,等到你爱他了,那年你不辞而别以后,他被从京市带走,本来因为你在,控制很好的心理病爆发,休学了半年,出院后陆家就把我找回来照顾他了,”她口吻苦涩,“我以为他会崩溃,但他一个人坚持吃药治疗,看你唯一留下的一张照片发呆,有一次他开口跟我说话,说他想去找你的时候,能做个健康正常的人给你看。”
盛檀太阳穴里长了千万根刺,疼得用手紧紧按住,她一字一句问:“出什么院,吃什么药,他当时都快上高三了,不喜欢被打扰,怎么……需要人专门照顾。”
蒋曼吃惊地“啊”了声,想停下已经晚了:“他离开你后,在关着他的房子里烧炭自.杀过,你不知道吗?”
她伤怀地说:“他是被发现的早,抢救回来的,人在墙角里蜷成一团,几乎就没呼吸了,后来他吃药是为了控制心理病,现在他好了,真的好了,盛小姐,你千万别因为这个介意他。”
半小时后,盛檀坐上去机场的车,跟蒋曼的通话早已结束。
蒋曼又说了多少关于陆家的事,她确认她一一记下了,身体机器一样动作着,意识在听到那些万箭穿心的事实时,就锈住了,再也没有运转过。
她找了个合理借口,让梁原把陆尽燃在洛杉矶的详细地址发过来,没说她要去。
傍晚她准时登机,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天色暗了,深灰云层跌宕翻涌。
她愣愣望着最后一线天光被吞没,把外套的帽子拽低,靠着舱壁弯下背,嘴唇咬到充血,没有哭出声音。
长途飞行,后来她浑浑噩噩睡着,梦里看到少年时孤单料峭的陆尽燃。
他眼睛干净幽深,她笑闹似的问他:“如果真的要经历九死一生才能站到姐姐面前,被疼被爱,有一个家,你也愿意吗。”
苍白清瘦的少年灼灼看她,轻声说:“我愿意,盛檀,出口无悔,我们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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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半,纸醉金迷刚拉帷幕,金发的高大白种男人被一众公司高管簇拥着,弓下背跟刚落笔签完合同的年轻人握手。
男人满脸笑容,视线定在对方脸上就挪不开,太多赞美词要说,但被他沉凛视线压制着,只能收敛,纯正美音讲出各种敬词,强调今晚安排了LA著名的餐厅,请陆先生务必赏光。
梁原对这场面太熟了,客气微笑,挡了太过热情的势头:“抱歉,陆董晚上还有公事。”
陆尽燃多余的话一句都懒得说,签约结束,简单抬手示意一下,就算告别的礼数了,他转身径直走出会议厅,下楼回到车里,在后排仰了仰头,扯开衬衫领口一枚扣子,呼吸有些困难。
梁原在副驾驶回头,不安问:“燃哥,真没事?还是找医生吧。”
陆尽燃闭着眼,面无表情:“只要你把嘴闭严了,别跟她说不该说的话,我就没事。”
梁原委屈扁嘴:“天地良心啊哥,我跟过来这几天还不乖吗,你不让讲的我可一句都没跟檀姐提,天天报平安,说你好得很,结果你看看,病这么厉害。”
“哪厉害了,”陆尽燃挑开眼帘质问他,“一点水土不服至于让你这么慌?我吃药了,回去前就能好,不让她看出来。”
梁原意外的“哎呦”一声:“真吃药了?哥,你不是最烦吃药,说吃够了,以前病再重都扛过去,感冒发烧就没在乎过,这次怎么这么自觉。”
他没敢说,那能叫水土不服吗,人在低烧,嗓子哑的,吃不下东西,再撑几天怕是就崩了。
为了赶进度压缩行程,节省时间,燃哥从到了那天起就没怎么休息过,后来连语音也没法给檀姐发了,怕声音里的病气泄露。
陆尽燃懒散靠着椅背,眼里流进异国城市喧哗的光,他扬起唇角:“你懂什么,你又没女朋友,我恋爱了,我的身体就不是我自己的,我得替我姐姐看好,不然她要心疼。”
他不想生病,是苏打水里的药还有副作用,到了洛杉矶没日没夜忙,加上气候改变,身体负荷有点重了,没病之前,他还能趁她有空跟她说说话,自从嗓音恢复不过来,连这个也不能了。
不能让她担心。
不能太黏人。
不能得意忘形。
她刚接受他,要适度,别贪得无厌,让她烦。
车一路疾驰返回酒店,接近大门时,梁原又忍不住问:“燃哥,这边工作都结束了,明天确定不走吗?我以为你这么赶,就是为了能早两天回国。”
陆尽燃眼睫覆下去,神色难辨:“明天我有额外的事要做,你要留下,就在酒店过假期,当好哑巴,按我说的告诉她,不然趁早回去,我这儿没你位置了。”
梁原一凛,来不及多问,车停在门口廊下,门童恭敬上前,陆尽燃长腿一迈下车,走进旋转门,上电梯到能俯瞰城市的顶层,他踩进走廊地毯,没有声音,一步一步往前走,呼吸滞涩发热,握着手机的指节不自觉用力。
她几个小时没跟他联系了,一句话也不给他发,现在这个时间很忙吗,都没有空想他。
陆尽燃经过墙壁上一幅幅油画,转过拐角,通往他的房间。
想见她,想得心被吊回国内,丢进油锅里泡着,可明知陈良在哪,随时威胁着她安全的这个渣滓触手可及,他怎么能当做不存在。
走廊柔和的光线里,陆尽燃滚烫的眼帘微颤。
今晚他装作手机没声音,跟她视频好不好,看一眼也行,想她,想碰到,想抱住。
他扯扯唇。
够了,她在工作,哪有时间,别太奢侈,如果不能视频,就给他一个梦。
陆尽燃走向走廊深处,视野边缘捕捉到前面一片淡淡的影子,他抬起眼,猛的脚步一停。
他房间正对面,靠墙立着一个熟悉的大号行李箱,有人黑瞳红唇,裹着宽大外套坐在上面,长发高高扎起,纤细双腿轻轻晃着,手里拎一瓶果汁。
盛檀下飞机后,在机场便利店随手拿的一瓶,上面大串法文,她英语好,法语只略知一二,看到果汁的字样就直接喝了,等她按地址找到酒店,坐在这里,才逐渐有了微醺的眩晕感。
她眯起眼,定定望着出现在几步之外的人。
想到发疯是什么感觉,她体会到了。
盛檀唇角一弯,打开手臂,仰了仰醉红的脸,放轻声线跟他说。
“阿燃哥哥,请签收你的跨国礼物。”
第63章 63.
盛檀五官长得美,在女明星环绕中也向来一眼夺目,但总泛着股疏离凉薄的清冷,是孤高不会爱人的长相。
所以眼前这一刻,她脸上的冰层彻底融化,发着热,露出柔软毫无设防,依恋撒娇的表情时,像一场经年大梦成为现实,头顶仰望的月亮甘愿落下来,奔向了他,冲击和杀伤力太要命。
陆尽燃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自己高烧严重,还是想她想得过分了,居然不切实际地在酒店走廊里构建出这种情景。
他眼角红起来,颈上青色的脉络一起一伏跳动,手重重攥着,重新抬起脚步朝她走。
走向他奢侈的幻境。
分开五天了,她连信息都不爱发,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这儿。
她怎么可能叫他哥哥。
陆尽燃一开始还是稳的,两三步就没了镇定,大步冲过去,他抿着唇不说话,怕一出声就会惊扰,让她消失,直到他真切碰到了盛檀的手臂,她暖烘烘的体温烫到他,他眼里的红突然涨高,浑身肌理紧得发硬,把她从行李箱上一把提起来,弓身抱住。
“盛檀?”
他声音极低,本来病着就哑,这句话几乎堵在喉口没发出来。
盛檀手里的瓶子跟着她稀里哗啦摇晃,被他搂得太急了,哪都狠狠勒着,又酸又胀,她合了合眼,享受得勾住他后颈,沉进这种想了五天,想了整整一路的剧烈心跳里。
“盛檀……盛檀,”陆尽燃反复叫她名字来确认,他喜欢喊姐姐,刺激她的背德心,勾她心软,也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就像是跟她没有年龄差距的成年男人,“你刚才叫我什么?”
盛檀怀疑这种果汁里的酒精浓度超标了,她一见到他,醉意越来越重,头脑不清,拖着音调软趴趴说:“哥——哥,不爱听吗?阿燃哥——哥,谁让你随便抱礼物的,犯规,犯规了!你还没——签字盖章,就还不算是你的。”
她推了推他,他纹丝不动,还箍得更蛮力,她要散架了,抬着头勉强透气,红润嘴唇不满地开合,夹着委屈:“不能直接这样,你要走流程,我才可以说——礼物一经接收,就概不退换了。”
陆尽燃胸膛震得快炸开,喉结几次下压,极力控制滚沸的情绪,远处别的房间有人开门,他果断一只手臂托起盛檀,不管她同不同意,扣着腿扛到肩上,另一手拽过她的箱子,回到自己房间前,沙沙说:“乖啊,先进去,房卡在我口袋里。”
盛檀伏在他肩上脸颊充血,手到处乱摸,总算摸到他西装口袋,却只翻出一支细细的口红。
她愣住,恍然认出是她用过,落在他家浴室的。
盛檀挣扎着滑下去,被挤在他身体和房门之间,她贴紧他胸口,随他心率颠簸,又继续摸他的长裤。
她手没章法,也不讲尺度,随便撩拨,来回经过高危区,才探进口袋,找出房卡的同时,也碰到了里面一片绵软的蕾丝。
盛檀慢慢抽出来,蕾丝就一小块,整齐叠着,她迷蒙地放到眼前看,迟缓反应过来,这显然是从她那条内裤腰上裁下来的布料,就紧贴他腿根隐秘地放着。
他在外面工作,西装革履跟合作商会晤,结果没人知道的笔挺裤子里,藏着这个?!
门“滴”的打开,房间里冷香扑面,盛檀后背失去倚靠,往后一跌,被陆尽燃伸臂拦住,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箱子随意在玄关翻倒,她蝴蝶骨撞上柜子,上面器皿哗哗乱动,她什么也没机会说,下巴被抬起,吻吞人似的落下来,酒气被吃进他口中。
盛檀“唔”了声,躲开唇大口呼吸,眼底浮上一层水纹,固执要求:“你要签字盖章——”
具体怎么签怎么盖,她醉晕了,又没概念。
陆尽燃身上的西装已经扯掉,丢到地上,他接过她手里抓着的那支口红,剥开她松散的领口,从耳根一路亲下去,停在边缘。
她为了出行方便,今天的不是蕾丝,是纯棉,搭扣都来不及解,□□脆地往下拉,他拧开口红盖子,用大红膏体在软白的波澜上写字。
笔画稳不了,他手腕在摩擦她,膏体描摹着丘陵,按她肌肤的纹路撒野。
他在那片雪润上无法无天地写下“燃”字,再吻得花掉,碾到她唇上:“签了字,盖了章,礼物能归我了吗?哪有什么退换,我就问你,是不是一辈子不会再收回?”
盛檀眼眶一湿,低软地“嗯”着。
房间里自动开了几盏氛围灯,照得昏黄黏稠,陆尽燃捧起她脸,拇指摩挲她浅浅的泪痕:“什么时候到的,等多久了,冷不冷,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多发信息会吵到你,打电话会太缠人,不像个你满意的男朋友!”陆尽燃烈烈盯住她,后面的话哽着停下,闷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来的。”
盛檀被一整瓶的酒精充上头脑,混着早就过量到容纳不下的情感,涩疼和汹涌的思念这一路都在磋磨她,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