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傅言商确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怕她是缺氧,凑近了想仔细听,脸颊贴上的那一刻像贴住一只刚出炉的烤苹果,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
路栀大脑的表述系统已经全部拆解,像在高温中被烤到失效,滋啦啦冒着「罢工不干」的白烟,可怜的那点儿语言系统东奔西走,挨家挨户地三顾茅庐。
她忽然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态度。
他忍笑时,那点儿微不可辨的笑音就变得尤为明显,落在冰凉台砖上的手指动也没动:“宝贝的意思是想,帮帮我?”
白烟在这瞬间也停了,一枚精准无虞的导弹把脑内剧场炸得灰飞烟灭、一片空白,怎么能这么直接……为什么有人能这么说话啊……
她耳膜也开始跟着振响。
她从没觉得自己说话能这么快:“我没说的!”
皮肤上覆下温热触感,他说:“心跳得好快。”
路栀:“因为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我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容易,”她点点头,像是自我认可地附和,“嗯,害羞的。”
他跟着笑起来。
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打算来这里的一个小时前,他一定想象不到,世界上也会存在如此简单、迅速,让他觉得愉悦的事情。
这无关于性,也无关于稍后他是否会得到什么。
他轻轻捏一捏她的脸,然后说:“怎么这么可爱。”
“你干嘛啊……”路栀用手肘把他往后推,“说些有的没的……”
他松一松她攥紧的手腕,然后说,“别紧张。”
“喜欢玩过山车,也喜欢窒息?”
话题忽然跳到这个,让人拿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路栀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是想落在哪里呢,怎么又在讲别的事情。
“也不是……就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会觉得兴奋……”
他像是顿悟,简单做了总结:“宝贝喜欢刺激的,是不是?”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懂,因为话题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在绕回来……
他轻轻贴着她,偏头问:“那白天在泳池里用腿,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太羞耻写不出作者有话说的作者,本章系有人盗取我的码字软件所写,请知悉。
骚死你算了傅言商
明天六点一更,八点一更。
依然两百只红包~
第30章 温度
◎玻璃。◎
露天泳池, 江城刺眼的日光,正以一种炙烤的方式灼烧着她。
她来之前,也曾对这里的天气早有耳闻, 但并未预料到, 七月会是这里最热的季节, 哪怕临近傍晚,闷热的温度像是蒸笼, 无处不在, 湿透地贴在人的肌肤上,连一丝风都吝啬。
尤其是他还在……说这种话。
好或不好的询问都像是纯粹走个过场, 脸颊再一次被他贴上, 耳畔之间声音传来:“很烫?”
遮阳棚被烤烫, 落下的日光也跟着升温,池内水纹随他运送而迭起, 一浪交叠一浪地从后方冲刷上她撑在池边的手腕,她眯了眯眼想努力看清光的方位,半晌作罢, 喉咙间的声音也被水纹冲刷得破碎:“是……啊。”
她下意识垂头, 又在瞬间之内飞速抬眼,耳垂实在红到没有再红的余地, 只维持着温度,她说:“你不觉得很晒吗?”
“我不是说这个。”
……
他知道她害怕看到人, 就也不知道是坏心眼还是配合地转到朝外那侧,沙滩在眼底虚化成一片协调的底色,旅客行人三三两两, 她紧紧攥着栏杆怕掉, 但身体为克服恐惧又分泌出更多的愉悦用以压制, 她好想问他,你喜欢极限运动也是因为它吗,但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会被激素控制的人。
有人拍照,偶尔也有人仰头,来看这座城市最高的酒店上方,哪怕明明知道她们看不见,但她还是下意识一个瑟缩,被他握住下巴。
他的掌控感是有分寸的,很早时她就感觉到这点,面前用以保证安全的高透玻璃此刻才被她发现,因为太过清晰,在某些角度能完全倒映出她身后的画面,一望无际的池水,晃动的水面。
他湿掉的发,匀称的胸腹肌肉,和胸膛的起伏。
察觉到她偏头,他在间隙中问:“躲什么?”
她声音含糊,被晒出又或者不止是被晒出一层淋漓的汗意:“能看到啊,这个玻璃。”
“什么,云?”
“……”
“什么能看到,”他像是极有求知欲地问,“我怎么看不到。”
路栀抬头,要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但抬头,影影绰绰的倒影中分明在玻璃中和他对上视线,反光材质终究不如镜子清晰,但空白的地方又给出更多的脑补空间,她没好气:“你瞎的。”
他被骂了也高兴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视力,末了时分就一直追踪她的脸看着她,她下巴被握在虎口,实在躲不了,跟在他视线下,好不容易平息的思绪又一层接着一层沸腾,哪儿都太烫了,光把栏杆也照得滚烫一片,水面都被照得接连不断地升温,腿间涌动的都是暖热的池水,在她掌下,冰冷的瓷砖也拥有温度。
所以她脸也被晒得通红,是……能理解的吧。
路栀磨蹭:“别一直看我啊……”
他鼻尖随着动作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蹭,笑了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反正跟一个月之前,喝醉之后不小心给他设置的那张壁纸差不多,他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似有所思:“原来动态是这样的。”
路栀:“你好烦,壁纸换了没有?”
“没换。私人手机,谁看得到。”
“……”
光在落日时终于全然收敛。
傍晚接替时正好下了场大雨,路栀趴在一边检查他给泳池放完水,这才骂骂咧咧地进去洗澡。
等她磨蹭一两个小时出来时,他已经在另一间洗完,躺在床上睡着了。
好像很忙的样子。
但这么忙,干嘛还要跑来这里一趟。
路栀跪坐在床中央,没意识到已经看他许久,伸出手,鬼迷心窍地学他刚刚那样去捏他脸颊,很快被人用力一拉,她借不住力,咚一声栽倒在他身上。
他没说话,不知是惯性还是醒着。
路栀贴着他胸口,能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有力,沉而钝地响,并没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紊乱。
她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情绪稳定,很难被外物左右,也不会被谁影响。同样,也很难爱人。
不过她想这个干什么,她又不需要他爱她。
不需要被爱的人生才轻松,她很早前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如果想要被爱,就要患得患失,要忍受失落、失望、无尽的漫长的等待,十岁那年的小小路栀已经提前替她经历过了,所以,不要再经历了。
路栀回神,撑着手臂重新坐起身,然后说:“你睡吧,我先过去。”
“去哪?”
“书房。”
“……”
晚餐定在了一家江景法式餐厅。
夜景昳丽,游船缀满华灯来来往往,两岸高楼连成一片,各异却和谐地在楼宇中变换光影,浸在江面里,像倒过来的海市蜃楼。
她没让侍应生加红酒,空荡荡的酒杯倒映出她把玩干花的指尖,路栀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听到他问:“吃不习惯?”
她莫名,低头看了眼餐盘:“这不是还没开始吃吗?”
菜谱在他手中被合拢,黑色压纹的皮面反出颗粒感的肌理,傅言商看着她,似有所感:“怎么忽然变冷淡了?”
“……”
路栀心虚地蹭蹭头顶:“有吗?”
又摇摇头,给他把话推过去,“没有,你太敏感了。”
“……”
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点分明的界限,也许更好。
下午的时候,他出现得太突然,是她有点越界了。
决定并不影响食欲,这家餐厅的菜品味道还不错,她把红酒换成了葡萄汁,从前菜到甜品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饭后应该散步,但江城的街道实在太热,任谁都没耐心在四十度的高温下压马路,在商场里逛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电梯下到一楼,他伸出手。
路栀愣了下:“嗯?”
“怎么了,”他习以为常地说,“结婚了,不能牵手吗。”
“噢。”
她理亏,被冠上冷淡的头衔,只好乖乖让他牵着,一楼总是人多,应该只是为了防止走散。
她强迫自己不去感受他掌心传递过来的触感,因为那实在是很奇怪,她又不是没有牵过手,小学跳交谊舞的时候拉过的。
那时候脸红的还是对面的人。
她以前这时候话总是很多,今晚却难得话少,像只播不出声的唱片机,傅言商觉察到她的反常,于是也再不说话。
很快她想玩一边的AR过山车,等人陆续上座时百无聊赖,又把自己的安全带玩开了,他就站在一边,等着她习惯性地喊自己,但她没有,偏着头,又叫来了工作人员。
比起实地过山车,VR显然要温和许多,除去画面冲击再不能提供更多,只是座椅前后摆动,下来时她仍不觉尽兴,奶茶在手里捏出轻响,听到一旁两个女生情绪激动地聊天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