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同样没想到,自己不过小小走神了下,身体就突然失了平衡,骤然倒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双手顾得把相机护在怀里,没了手肘减力支撑,她这下摔得不轻。
“操。你护着它干什么?”
封铎略显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虽然离得最远,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疾奔到花月身边来扶她的。
花月觉得臀部和脚踝钝钝发麻,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出声:“这镜头不便宜。”
这牌子的广角定焦单反镜头,保守估价也要三万,即便不是自己的,摔一下也挺心疼。
“还用得着你赔?”封铎冷着脸,语气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说完,他伸手从她怀里把相机拿了出来,像对待垃圾似的,随后丢给一旁的姜睿哲,后者好生接住,这相机他才新买来没多久,正是稀罕的时候,但花月因为护它伤着脚,他也确实挺愧疚。
封铃也凑头过来,忧心关询:“花月姐,你要不试试看还能不能站起来?”
不等花月回答,封铎率先横眉替她说了:“不能动,她现在正是疼得厉害的时候。”
众目睽睽下,封铎半蹲下轩然身躯,伸手格外小心地把花月脚上的黑靴脱了,露出里面萌萌的,略显反差感的粉色五指袜,袜背上还带着萌宠兔子的图案。
“……”
花月有些猝不及的窘迫,下意识想往回缩。
“别动。”封铎语气强硬,毫无温柔可讲。
他将花月脚尖虚搭在他膝盖上,低头在她脚腕处仔细检查,又用食指轻轻按压,手法娴熟,看样子似乎是经常处理这类轻微扭伤。
脚踝上的阵阵刺痛本该叫花月暂时忽略因封铎触碰而产生的丝丝怪异与不自在,可肌肤被粗粝指腹反复摩挲,那股奇异不可言的触电异感,分明比当下的痛觉更引人心波颤漾。
姜睿哲和封铃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封铎顶着张冷脸,半跪到花月身边,还亲手帮人家揉脚,目睹完整个过程,两人同时瞠目结舌,愣是一句话没敢多说。
作为兄弟,更是同车队队友,姜睿哲最是了解封铎,这位可从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
赛场上多少女粉丝千里迢迢奔赴,只为看一眼大名鼎鼎“封神”的炫技风采,她们眉飞色舞极度热情献殷勤时,铎哥可一向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真正的眼高于顶,不可接近。
可眼下呢,再硬的汉不也甘愿在女人的裙角下屈了膝。
“估计要养两周。”封铎起身,下定论,无视自己身后两道猎奇的探究目光。
“有那么严重嘛……”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目光,花月语气渐弱了下来,最后只好垂头闷声接受现实,“知道了。”
封铎扭头朝后吩咐:“阿哲,你先带铃铃回去热车,等花月缓缓劲,我再带她过去跟你们汇合。”
姜睿哲正要点头,封铃却一脸不放心道:“哥,你一个人行吗,我看花月姐伤得蛮严重的,要是需要扶着往回走,不如我留下来,正好给你多加个帮手。”
封铎没有回话。
倒是姜睿哲一把拉住小姑娘的卫衣后领,边往后拽着走,边说:“你那点小力气,不添乱就不错了,听你哥的话,跟我走。”
封铃双手挣扎,无果,急忙开口再关询花月伤势两句,这才放心离开。
人都走了,封铎视线回拢,垂眸俯视着坐在自己脚边,小心翼翼穿鞋子的女人,心想她现在的模样可比刚才在林间时乖柔多了。
花月硬着头皮穿鞋,自然能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移不开的目光,她蹙眉,语气不耐烦地问:“还干嘛?”
封铎冲她从容吐出两个字:“抱你。”
沉声一落,他倾身长臂一挥,轻而易举把人拦腰捞进怀里,花月惊诧瞪眼,见男人似乎勾唇浅笑了下,但仅仅只有一秒的痕迹,叫她恍惚以为那是错觉。
“你又犯什么病?”花月伸手推拒。
“你现在还能走?”
“我……”
花月只得闭上嘴,认命环上他的脖子,依他腿长的海拔高度,要是再摔下来,恐怕就不是只需休养两周的事了。
来时十五分钟的路,回程却显得格外漫长,封铎大概是为了平稳不颠,一路走得缓慢,步子也没有完全迈开,如此,花月伤处得了照顾,心里却实在煎熬。
封铎的外套是虚敞的,花月靠在他怀里,左侧脸颊隔着层薄薄的里衣布料实贴在他胸肌上,男人健康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磨进她的耳廓,叫她心绪难平。
花月指尖微蜷,同时感应到封铎呼吸加重,花月以为他是抱累了,于是自我怀疑地问了句:“我有点重?”
“不重。”封铎垂眸落在她眼睫上,语气不见起伏地补充了句,“是太软了。”
浑身哪哪都娇贵,软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使力气。
“那你还太硬了呢。”花月随口一驳,原本只是想抱怨一下他胸肌硌得人不舒服,可这话一脱口,她便瞬间意识到了所言歧义。
果然,封铎没有轻易放过她。
“你指哪?”他语气深深意味。
且开口同时,他原本正经拖在她腰上的手突然压重了几分力道,那一带是花月的敏感区,他猛地来这么一下,花月只觉一股难以疏缓的战栗酥麻感瞬间从骨脊蔓延至头皮。
她抖颤了下,更忍不住哼出声来。
嘤咛的,虚怯的,甚至拖着长长的尾音,花月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能发出来的声音。
靠。
她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
封铎更有反应,他停下脚步,手臂收紧,嗓音沉厉又带着几分笃定:“方才,你是故意激恼我。”
花月不明所以,抬眼,见封铎目光如灼,滚烫欲望穿至她眸底。
她莫名的不安,回:“什么?”
封铎盯紧她道:“这种程度都能叫出声的话,身边不像是有男人的。”
“……”歪理!
第1章 第十二轮月
回去路上,依旧姜睿哲开车,封铃坐在副驾,两人无法聚神专注,时不时你一眼我一眼地透过后视镜去偷瞄后排,并作一脸的吃瓜相。
花月身心俱疲,歪身倚着车窗,没有精神再去留意别人。
封铎淡淡往前瞥过一眼,沉默未语,但见两人视线不知收敛的越来越肆意,他兀自启齿,示警一声:“好好开车。”
他的话自然含威慑,话音刚落,前面果然立刻安分。
花月被声音唤回思绪,也知铃铃他们眼下的眼神有多暧昧,因职业素养所致,她一向不在意外界目光的打量与探究,只是眼下,本该她应对自如的场面,却少有的心绪难宁。
乡间小路畅通无阻,吉普车一路穿梭,很快回到客栈。
封铎率先下车,从后绕过半圈来帮花月开门,然后自然伸手,再次作势要拦腰抱她。
“不用了……”花月推说。
现在已经没有刚才疼得那么厉害,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尝试着落地走一走。
但封铎霸道,根本没给她自行选择的余地,听清她的拒绝之词,仍是面不改色地伸过手来,把她抱紧在怀:“逞什么强?”
封铎臂力远强常人,花月不到九十斤的体重,托在他臂上费的那点力气,还不够他平时健身的量。
他抱着人轻松抬步往里走,鼻尖浅淡闻到一股幽香气,是女人的香水味,从她脖颈间飘来,他有意忽略,可这味道不安分地时时刺激着他的感官,于是忍不住的,他沉吸了一口。
花月僵住,不可置信地抬眼乜他。
余光更匆急略扫过后面的姜睿哲和封铃,确认他们没有看到,这才稍松了口气。
她蹙起眉,低声质问:“你干嘛?”
“没什么。”
听他否认,花月狐疑,心里再次回忆了遍刚才的异样感受,明明有察觉,他像在闻她。
到了客栈大门,封铎腾不出手,正准备让后面的姜睿哲开门,这时,玻璃门内突然冒出三个高大人影,双方相觑两眼,眼神里俱是闪过默契的温笑。
门从里被打开,三个面容俊朗,体态高硕的男人从内里走出。
没等封铎先开口,封铃已经惊喜窜到最前,挥手十分热络地冲来人打招呼:“方岩哥,穆宣哥,还有席泽哥,你们怎么都来啦,这么快就知道哥哥回来了?”
听铃铃的亲切语气,不难猜出他们都是封铎的好友。
花月沉思了下,拒绝冒头,于是缩着脖子往封铎怀里藏,只想避开眼下的窘况。
“还不是你哥不讲义气,回来也不事先知会我们一声,我还是今早看到阿绍了,这才知道你哥在家。”一人开口虽是抱怨,但口吻明显相见故友的欢悦更甚,说完,穆宣把目光悠悠落在封铎怀抱的女人身上,目光揶揄,笑得几分暧昧,“哎呦,这难不成是嫂子?”
嫂子……
花月听了这话,继续埋头,继续藏,坚决不肯出来露面丢脸。
封铎被她蹭得胸口直发燥,他喉结滚了下,轻咳遮掩,而后把人往怀里护得更紧了些。
“原本打算安顿好再告诉你们,哪成想你们消息这么灵通。”封铎无所谓调侃,轻笑一声,开口有点无奈意味,“三位,别杵着给我当门神啊,我先把人抱进去,门口冷。”
“还知道心疼我们,看来是没忘了兄弟啊?”这又是另外一道低厚声音,大家点到为止地玩笑,说完也都纷纷让路。
封铎抱着花月从容越过他们,上楼前,特意脚步停了下,他收紧手臂,开口语调微扬道:“兄弟是没忘,不过你们几个大男人冷不冷的,倒真无所谓。”
说完拾阶而上,不理楼下顿时响起的一阵笑骂声。
过了二楼转角,终于隔离了下面所有人的视线,花月这才放心地把头抬起,长长吐了口气:“那些人都是你朋友啊。”
封铎点头:“从小玩起来的。”
“哦……”花月尾音拉长,盯着他性感又凸显的喉结开口,“你不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那么理所应当。
封铎把她稳稳抱到201号房前,这间房本来是他的,却意外被当作待客的屋子,叫花月住了进去,他不知深想到了什么,嗓口不自禁泛哑:“房卡呢?”
“我兜里。”
“开门。”
花月没动作,眸光紧了紧,盯着封铎不说话,无言地眼神表达:你难道还不放我下来,还不走?
封铎被她催促也不着急松手,只道:“先帮你涂药。看你下午和阿哲拍照片时照得挺美,为了个破相机都能崴了脚,既然这么舍不得人家的镜头,我猜你肯定也舍不得浪费我的药。”
这话明显阴阳怪气,花月低嗤了一声,“浪费你的药我可不心疼。”
封铎无所谓笑笑,骤然倾低身体,磁沉的声音环围于花月耳畔,每声响动都几乎要震进她心里:“你脚伤,我心疼。”
花月微愣住,耳心更觉痒。
她别开脸,往外侧过身,故意说:“在我左边兜里,你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