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婧赏了,还丝毫没有犹豫。
她说:“你把包厢号发我,我下了班找你去。”
呆木头,让他自己一个人躺在他的上床下桌上面跨年去吧!
和他的病例、论文相拥而眠去吧!
小气鬼喝凉水,她自己去喝三千八一瓶的香槟去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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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城的跨年夜,到处是人。
医院里人也多。
尹迦丞看完最后一个门诊病人的时候,天已黑透。
摸出手机,钟婧没有来任何信息。
这几天沪城冷到极致,他藏的那只空调遥控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知她这几天是怎么睡的。
尹迦丞后知后觉,他这个以退为进的方法,好像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前她消失那么些年他都可以习惯,如今才只是三天,他就已经丢盔弃甲投了降。
下了班,尹迦丞开车去工作室取蛋糕。
钟孝礼生日那天钟婧吃了一小块蛋糕,她要抗糖,却又爱吃那上面的奶油。
尹迦丞研究了一番,才知道动物奶油本身就不含糖,也相对植物奶油更为健康,他找了家工作室订做了一只小的,特地备注不要另加果糖。
钟婧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这样特殊的日子,她却不在家。
开了灯,客厅里骤然亮起来,更显空寂。
茶几上是钟婧常用的那只陶瓷杯,早上出门前那杯子还是在杯架上的。
尹迦丞坐过去开了电视机,安静的菜单页面他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最新播放”列表上,点开来看。
蛋糕就放在餐桌上,尹迦丞去驿站取了几个搁置许久的快递,男性的购买力低,尹迦丞非必要很少在网上买东西,但钟婧常说家里太过简易,总给人一种房主随时准备跑路的感觉。
拆了快递,尹迦丞把蜡烛点上,清新的花果香味,如陆听南所言能安神助眠。
他在沙发上靠了会儿,拨了两次钟婧的电话都无人接听,饿到不行,去厨房煎牛排。
手机揣在口袋里,油刚热,牛排还没下锅,手机铃声响起,他立马关了天然气去听电话。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不是钟婧。
傅芮乔之前加了尹迦丞的微信,是通过白孟帆推的微信名片。
白孟帆是小尹迦丞两届的住院医师,因为在同一科室,所以还算相熟,但称不上朋友。
此时不知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的手机号,但她自报家门:“我傅芮乔,你看下微信消息,发了一个位置给你,你赶紧过来接人。”
尹迦丞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住,迟疑着问她:“钟婧怎么了?”
“喝多了,以为自己五岁,问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而她没有。”
……
夜黑风高,尹迦丞穿上外套出门,临走前看到茶几上那只陶瓷杯,又折回衣帽间给钟婧拿了件外套。
她回来过,大概率是换了身衣服。
去那样的聚会,想必不会穿得多暖和。
尹迦丞到的时候还未到十一点,KTV场子才刚热起来,钟婧一首歌没唱,酒却没少喝。
包厢里的卫生间有人在用,傅芮乔坐在角落里和左修文耳鬓厮磨的功夫,钟婧独自去了趟外面的卫生间。
傅芮乔律所的合伙人邵启明是她本科同班同学,关系近到左修文曾经一度吃醋到疯魔,钟婧自然和他也熟。
曾经一度,傅芮乔打算撮合钟婧和邵启明,只可惜落花无情流水也无意,两个人一来二去混成了朋友,比谁都纯洁。
眼下倒好,年还没跨,钟婧和两个实习律师一块儿划拳已经喝下不少,傅芮乔有心想让钟婧和尹迦丞赶紧破冰,问左修文要了电话特地把人折腾过来。
昏暗的包厢里挤了十来号人,尹迦丞推开包厢门,钟婧正大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歌词屏幕在给人伴唱。
哼哼唧唧的,听不出调来。
尹迦丞也没心思听,因为看到她旁边坐着个熟人
左修文也看到了他,站起身来,和傅芮乔一块儿搀着把人往尹迦丞怀里送。
尹迦丞把人搂过来,目光从左修文身上移开,带着些许这夜里的寒意,看向怀里伸手来扯他衣领的女人。
“乖,别乱动。”尹迦丞把她乱动的手拿下来,给她披上外套,揽着人肩膀往外走。
钟婧踉跄着去和大家道别,人靠在尹迦丞怀里,却也不说话,叫人分不清她到底醉到什么程度。
走到室外,风吹得她立即缩起脖子,“斯”地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尹迦丞怀里钻。
车就停在路边,她却不愿意走了,嘟囔了一句“好冷”。
“冷还穿成这样?”尹迦丞皱眉去看她今天的这一身。
米白色针织连衣裙,腰部做了收腰显出她细窄的腰线,长度短到他怀疑她稍微扭一扭就会走光,下面踩一双同色高筒靴,尹迦丞弯腰去摸了一下那裙子下摆与靴筒之间的部分,还当真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难得还画了妆。
是真的有点美丽冻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抱起来,像上次把她从卧室抱到客厅的沙发上,那样的肢体接触她也没有表现出不适,所以他也不算是酒后占她便宜。
眨眼的时间,KTV里追出来一道人影,左修文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快步走过来递给尹迦丞。
“钟医生手机落在沙发上了。”左修文追出来的急,微喘着,多嘴问了一句:“钟医生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尹迦丞侧目对上他眼睛,语气是不容忽视的冷,他说:“谢谢关心,我们很好。”
左修文并未察觉他话里的多余情绪,提醒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却听到尹迦丞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自然会对我太太的人身安全负责。”
听着像是有股醋意。
左修文以为他是介意今晚的聚会有邵启明,毕竟从前傅芮乔撮合过他和钟婧,而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俩也是举杯畅饮毫不避讳,人家家属来了看到自然是会心生别扭。
于是也没有多话,转身离开。
不等人消失于视野,尹迦丞手已经先大脑一步将人打横抱起,一只手掌按压住她裙摆生怕她走光,几步快速走到车门边把人放下。
心里莫名被一团棉花堵得严实。
尹迦丞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钟婧坐进去,钟婧却不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尽管腿已经被这风吹得直打哆嗦,嘴巴却不停说着:“这不是我的车!我不上陌生人的车!”
尹迦丞把人肩膀按住,耐心只剩下一半:“钟婧,这么久了你喝多了还不认识我吗?还觉得我是陌生人?”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他不再和颜悦色哄着她了,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条件反射的这一句话,又或许是因为刚才给她送手机出来的男人。
像一场迟到了许多年的对峙。
钟婧没有被尹迦丞这难得的低气压吓住,头还继续摇,只是不再说话,人还是不肯乖乖上车。
尹迦丞无奈,他说:“钟婧,你喝醉了。”
尹迦丞扶住她,双手去稳住她的脑袋,阻止她再继续晃脑袋。
视线碰撞,钟婧莫名感觉到他眼神里的烫。
现实没有穿越时空的魔法,尹迦丞也知道那些“开不了口”的遗憾注定会是遗憾,但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像是为了印证“来得及”这三个字,钟婧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以后,突然踮起脚来,脸凑得极近,仔细打量他。
然后煞有其事地开口说:“谢谢你帮我扶住这条马路,但我真的不能上你的车,我老公还在家里等我呢……”
尹迦丞眉心一跳,莫名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没认出来他,但她却记得她结婚了。
也不知是该气恼还是该庆幸。
尹迦丞认输,双手再一次钳制住人,终于没了脾气把人往车里哄,笑着问她:“你说谁在家里等你?”
“我都说了,我结婚了,我老公还在家里等我呢。”
钟婧带着醉意说话时嘴巴会不自觉地鼓起来,有点不耐烦,却透出一股傻气,他目光锁定在她水嘟嘟一张一合的那两瓣唇上。
原本不出意外,今天这两瓣唇,是奶油味的。
相亲的那天,钟婧曾经不小心把口红蹭到了他的外套上,他碰瓷问她要了第一件礼物,是为赔礼。
而现在,她不肯乖乖上车,盯着他的眼神愈发迷离,他低下头去想要攫取那两瓣唇,是为了惩罚她
钟婧瞪大眼睛推开他,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你这人怎么耍流氓啊,我都说了我结婚了!我老公都还没有亲过我呢!你这样是在破坏我家庭!!”
“那你老公可以亲你吗?”尹迦丞笑意渐深。
钟婧怔怔地点了点头:“只有老公可以亲。”
尹迦丞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把那张两个人在民政局手持结婚证的照片赫然亮在她眼前,“巧了不是,我好像就是你老公。”
钟婧瞪大了眼睛去辨认,看了看那张照片,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半晌,突然来了一句:“臭男人生气了,亲一下可以哄好吗? ”
然后一副愧疚模样向尹迦丞凑过去,酒壮怂人胆,钟婧主动上前去拉男人的手,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问他:“现在……你还想亲嘛?”
“不亲了。”男人故作傲娇,撇过脸去。
亲一下哄不好,亲两下也哄不好!
“可我想哄。”她突然把人往车门边一推,狡黠一笑,手指抵上男人的下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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