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邻里关系做了多久,是他最想搞清楚的。
偏偏安枝予一个字都不愿透露。
到了单元门门口,安枝予扭头看他:“你还不走?”
“你说了,我立马消失在你面前!”
安枝予越发觉得他可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狗皮膏药。
狗皮膏药就这么跟着她进了单元门。
徐淮正现在的样子,是安枝予以前不曾见过的,死皮赖脸得让人生厌。
“你是要跟我上去吗?”
徐淮正似笑非笑一声:“你不说,那不就是想让我跟上去的意思吗?”
还没走到楼下的时候,安枝予就看见楼上的东阳台亮着灯了。
想起上次徐淮正在门口吵闹时,靳洲给他的‘难看’,安枝予嘴角弯了弯。
她就不信,他还敢像上次那样,不知收敛。
见她不说话,徐淮正说出他心里可笑的猜想:“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才去跟靳总套近乎的吧?”
这么无聊的问题,安枝予根本懒得理他。
可她的沉默在徐淮正看来更像是默认。
“这么给我找不痛快,你该不是放不下我吧?”
“徐淮正,”安枝予扭头看他,嘴角抬起轻蔑:“谁给你的自信,你自己,还是那个蒋昕,还是你的母亲?”
不等徐淮正开口,她又说:“你平常都不照镜子的吗?”
她的冷嘲热讽让徐淮正心里积了火,他反唇相讥:“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但是你呢,你有自知之明吗?靳洲可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但是安枝予,如果你是想借他来给我工作上使什么绊子,那你还真是打错算盘了,靳洲是个什么人,我觉得你有必要事先了解一下!
安枝予没有接他这句:“说完了吗?”
她就是绝口不接靳洲这个话题,这让徐淮正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该不是你勾引人家无果——”
安枝予冷睨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厚颜无耻吗?”
她从不骂人的,可面前这人的嘴脸,真的让人作呕。
“我无耻?”徐淮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在他心里,面前这个女人一定是用了美人计才能靠近靳洲。
偏偏他在这段男女关系里,一点甜头都没尝到过。他一步步走近安枝予,逼得安枝予一步步后退至电梯里。
“能让靳洲喊你枝予,你又能高贵到哪去?”他声音里带着戏谑,带着鄙夷,带着求而不得的不甘。
眼看他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安枝予心里生出不安,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摁了楼层数,安枝予这才抬头看他:“他在你面前喊我枝予了?”虽然她心里头疑惑,但她藏得好,温温柔柔的一双眼,带着浅浅一点笑痕,很能让人误会是沾沾自喜。
徐淮正冷哼一声:“连出席我的婚礼,还要问问你的意见,你可真是好能耐啊!”
安枝予接住他眼神,不躲也不闪:“你也挺有能耐,能让过去不曾看你一眼的靳总出席你的婚礼。”
这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徐淮正的脸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知道靳洲在家,所以徐淮正堵住电梯门不让她出去。
“你和靳洲到底什么关系!”
见她别开脸不说话,徐淮正急了,一把抓住她手腕:“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安枝予迎上他目光,一字一顿:“恋爱关系!”
四个字,带着警告。
也让徐淮正一秒松了手。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撒了这弥天大谎,安枝予心虚到心跳加速,可她知道,只有这么说,才会彻底停止徐淮正的纠缠,她也知道,走出这个电梯,她就到了靳洲给她划出的一方安全的领地。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一落,视线里涌进一男一女。
第8章
安枝予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靳洲。
捕捉到他眼里的诧异,安枝予意识到他一定听见了她刚刚说的话,她脸上难掩窘色,慌乱又无措,只能垂下头。
所以她没看见靳洲眼里在闪过一瞬的意外后所流露的惊喜。
为了不让她继续尴尬,靳洲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轻言开口:“回来了。”
身后的声音让徐淮正猛一回头。
透亮的光线照在那张如玉般的脸上,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底映出了细细碎碎的光影。
同为男人,徐淮正太清楚用那样的眼神看女人,代表什么了。
上一秒还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差点让他讥笑出声,如今靳洲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让徐淮正整个人震惊在原地,久久发不出声音。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靳洲朝电梯里走近一步,还越过他身侧,朝他身后伸出手。
双脚比大脑先给出反应,徐淮正下意识侧过身往旁边站。
安枝予忡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到那只朝她摊开的掌心,手指纤长,却又因掌心盘附的纹路而很有力量感。
就像她说的,她从未想过报复徐淮正。
却在那一刻,她鬼使神差的,把手递了过去。
不可否认,报复能给人带来快.感,指腹放到靳洲掌心的时候,安枝予不算刻意地瞄了一眼徐淮正的表情。
不安、震惊、惶恐,一股脑地全部摊在他脸上,遮都遮不住。
可同时,温热的掌心将她冰凉的手指握住,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安枝予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她松开手,自己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没人注意到靳洲轻颤的眼睫,那里藏着小心翼翼,也藏着窃窃欢喜。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哪怕只是手,也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忽略了身旁的母亲,更无视电梯里的徐淮正,牵着安枝予离开。
密码解锁的声音很清脆,可身后还有电梯门被挡着而无法合上的警报声。
安枝予低头看着还被他轻握在掌心的手,想说什么,又没敢说。
门开的时候,靳洲扭头看了她一眼,没从她脸上,还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感受到拒绝,他这才将她领进客厅。
到了沙发边,靳洲才轻轻松开她的手,“坐吧。”说完,他就要坐到另一边,余光却注意到鞋柜旁还站了个人。
那张又惊又喜又无限八卦的脸,让靳洲眉心微蹙。
他走过去,温和的声音里能听出几分撵人的调子:“你不回酒店吗?”
“我、我,”乔梦都语无伦次了:“不急,这还早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光明正大地去看沙发里的人。
真漂亮,比她这次回来给儿子安排的那个女孩子还要漂亮!
还想再多打量几眼呢,视线被挡住,肩膀也被靳洲扳了过去。
“我送你。”
儿媳妇在呢,哪需要他送。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到了门口,乔梦扶住门框,低声问:“真是女朋友?”
靳洲没应她这句,只说:“明天上午十一点之后,我有空。”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乔梦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把他人往后推:“回去吧,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等靳洲转过身来的时候,安枝予已经从坐着变成了站着。
她整个人还有些无措,知道刚刚那位应该是他的妈妈,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引起了她的误会。
更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口不择言,给他带来了困扰。
他搬来的第一天晚上,徐淮正就在她家门口闹过。
徐淮正母亲来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家。
这个房子的隔音不算好,想必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那么她在电梯里说的话,想必他也能轻松猜到她的用意。
“对不起。”她道歉,却没有解释,“你妈妈那边,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解释。”
谁知,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就在半个小时前,我母亲还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所以,”他耸了耸肩:“你不用道歉,反倒是我,”话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停顿,在安枝予茫然的眼神里,他说了声“谢谢。”
可靳洲的这一声谢谢却没有让安枝予感到轻松,她甚至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又或者不想让她心里愧疚才会找出这样一个借口。
毕竟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何须相亲。
可是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里短暂停留了几秒,她忽然想到有一天晚上,他在打电话的时候的确提到了......
【您能别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吗?】
对,是这句,当时她还为此感到诧异。
她的失神,靳洲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她每皱一下眉,他的心就揪紧一下。
“要不要坐会儿?”
安枝予恍然回神:“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