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书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然后在靳洲的怀里撑腿:“叔叔,我也要下来。”
三人又像之前那样,靳洲一手牵着岑书屹,一手环着安枝予的肩。
没走几步远,安枝予把他的胳膊抱到了怀里,也不说话,用手轻轻在他胳膊上揉着捏着。
靳洲轻笑一声:“不酸。”
安枝予抬头看他:“都没见你怎么锻炼啊?”
最近因为早上和她一起起床,靳洲的晨练的确不如以前。
但是他又不想让她早上一睁眼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没等靳洲开口,岑书屹往前伸了脑袋:“阿姨,男人都是偷偷锻炼的!”
靳洲不用想都知道:“那你是爸爸。”
岑书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爸爸说你也是。”
靳洲:“......”
安枝予在一旁抿嘴笑,这一笑,倒是把靳洲笑得表情窘了起来,他把她手握手里,紧了紧:“你别听小孩子乱说。”
岑书屹无辜仰起脸:“我没有乱说!”
来之前,岑颂千叮万嘱不可以顶嘴,但他觉得这不是顶嘴,他只不过在陈述事实。
事实就是有一天夜里,他起床去卫生间,看见爸爸一个人偷偷躲在小卧室里做俯卧撑,他很奇怪,就跑过去问:爸爸,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还在这锻炼身体?爸爸说:男人都这样。他还是好奇:所有男人都这样吗?爸爸说是的,比如你靳叔叔。
虽然大人的世界,他不懂,但他有小朋友的世界。
“叔叔,我们去坐海盗船吧!”
因为是小孩子可以坐的海盗船,所以排的队伍几乎全是一家三口。
排队是很费时间的一件事,乌泱泱的队伍里,多数都是女人照顾孩子,男人低头看手机。
岑书屹晃了晃靳洲的手:“叔叔,我口渴。”
靳洲便从他背在身后的小书包里把水壶拿出来。
岑书屹按住他就要摁开水壶的手:“我自己可以。”
他还没上幼儿园,但很多事情都已经自己在做。
靳洲蹲地上跟他说话:“书包里还有小面包,要不要吃一点?”
岑书屹摇头:“我还不饿。”
后面一个中年女人盯着岑书屹看了很久了,扭头问安枝予:“你们家孩子平时都是爸爸带的吧?”
安枝予一愣,刚要说岑书屹是朋友家的孩子,岑书屹主动开口了:“是的阿姨,平时都是爸爸带我。”
女人忍不住去捏他肉乎乎的小脸:“真有礼貌,那你肯定和爸爸最亲喽?”
这种常年贯穿于大人和小孩之间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多是:一样亲。
岑书屹不一样,他很有自己的主见:“爸爸是我心里的Superman!”
“那妈妈呢?”
“那肯定是Superman wife啊!”
周围好多家长被他逗笑之余,忍不住夸:“你们家孩子可太可爱了。”
结果岑书屹一声:“叔叔,给。”
原本的嘈杂声突然有几秒的凝滞,目光都下意识落到安枝予脸上。
“这么年轻就离婚了啊......”
“只要长得漂亮,离婚怕什么!”
“看小孩和他男朋友挺亲......”
“年纪小嘛,谁对他好,他就——”
“书屹,”靳洲拉上他书包拉链,淡淡一声询问:“那边有卖棉花糖,要不要让阿姨陪你去买一个?”
一阵哑口无言里,岑书屹吓得捂嘴:“不行,妈妈说吃糖牙齿里会长小虫子!”
队伍慢慢往前挪动着,靳洲拿出手机,拨了岑颂的视频。
“要不要和书屹说两句?”
岑颂暂停会议,起身离开会议室。
靳洲将手机给了岑书屹:“和爸爸说两句吧。”
昨晚岑颂打电话来的时候,岑书屹已经睡着了。
“爸爸!”
视频里现出和他眉眼五六分相像的男人:“干嘛呢?”
“靳叔叔和安阿姨带我来游乐场了!我们在排队坐海盗船!”
......
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了,靳洲搂着安枝予,低头问她饿不饿。
刚刚那些压低的议论声都被安枝予听在耳里,而他的各种‘故意’更是被安枝予看在眼里。
虽说她没放在心上,但又忍不住被他感动到。
三纵的队伍里,他们排在中间,流言声止了,但还是会有目光时不时瞄向他们。
安枝予踮脚在他耳边,本来想说一声谢谢的,结果不知怎的,唇一靠近,忍不住亲了一下。
靳洲短暂怔了一下神,偏过脸来看她。
距离太近,近到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谢谢。”
她声音很小,低低软软的,但却不及刚刚那一声“啵”,挠得人心痒。
周围都是人,靳洲压下想回吻她的念头,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很轻的吻。
坐完海盗船,已近晌午,本来想先带她们去吃饭的,中途刚好经过旋转木马。
排队的人很少,靳洲就带她们过去了。
之前还对旋转木马不感兴趣的小家伙,一坐上去,就开始兴奋了。
“叔叔,你不坐吗?”
旋转木马外有一圈围栏,靳洲站在围栏外:“我给你们拍照。”
于是每当木马转到靳洲面前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机都会举起来,但是十个镜头里,有一半都是安枝予的独照,其余的才是她和岑书屹的合照。
上午还一片晴朗的天,到了下午,凉风阵阵。
安枝予抬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乌云:“是不是要下雨啊?”
靳洲用手机查天气预报,显示半小时后有雨。
但他们没带伞。
“书屹,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岑书屹点头,乖巧的让人心疼:“好。”
天变得很快,回去的路才走到一半,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靳洲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过岑书屹的头顶,一手抱着他,一手牵着安枝予的手快步往大门方向走。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很多人。
因为方宇还在赶来的路上,三人只能在大门口一侧的檐下等。
能躲雨的地方不多,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都在躲雨。
头顶的遮檐不宽,靳洲将岑书屹护在最里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安枝予擦脸上的雨水。
“冷不冷?”这句话是安枝予问他的,因为靳洲身上的外套还披在岑书屹的身上,而他此时身上就一件高领毛衣。
靳洲摇头说不冷,不放心地看了眼身边的小家伙,再抬头,安枝予眼睫上的湿让他眼里的自责更明显了:“怪我。”
他应该在出门前查一下天气预报,应该备一把伞。
安枝予抬手将他眉心的褶皱抚平:“多大点事啊!”
靳洲将她冰凉的手握住:“等下回去先洗一个热水澡,嗯?”
安枝予点头:“你也是。”
那一刻,靳洲突然在想,如果没有小家伙在,或许他可以和她一起洗......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方宇举着一把伞,又拿着一把伞从车里下来。
“靳总!”
靳洲扭头看过去一眼,“书屹,我们走了。”
他将披在岑书屹身上的外套再次盖过头顶后将他抱起来。
回到车里,方宇将空调风开到最大。
“靳总,我们今晚回京市吗?”
照计划是今晚回去的。
靳洲拿出电话,给岑颂拨过去,电话被挂断,岑颂回短信过来:【在开会。】
靳洲:【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岑颂:【明天上午的飞机,十点能到。】
靳洲扭头问安枝予:“明天上午能请半天的假吗?”
安枝予点头:“能。”
她现在请假特别容易,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用‘靳太太’的特权。
结果等靳洲跟方宇说明天上午回去后,岑书屹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