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是很好奇么?那就一起到武术馆里坐坐吧。”
武术馆院子大,两百多个人,还是能装得下的。
“师姐,真的要开祠堂吗?”阿三听到陈温柔的声音,和伽楠一起把大门拉开。
陈温柔点了一下头:“新闻是有时效性的,所以我们普通人卷入这种事情之后,就一定要新闻发酵到最高点之前,关注的人最多的时候,及时的做出澄清和回应,比如现在。”
她的声音没有掩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传进了各个直播间,也传进了每个在关注这件事的看客的耳朵里。
“不然脏水泼在身上,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澄清不了了。”
还有后半截,陈温柔没说。
那就是辟谣也可以不及时,如果背后还有更大的利益的话。
比如娱乐圈特别流行的那一套黑红也是红,谣言热度也是热度。
基本上恒等于用名誉去换利益。
只是陈氏武术馆不需要这样利益,相比起来,他们更需要名誉。
她说的太坦然太洒脱,以至于被毁坏斑驳的大门敞开着后,先前围堵得好似要拆了武术馆的一群人里,没有人跟上她的脚步,踏进武术馆。
“怎么了?”陈温柔回过头,“杜队和,”视线落在季晋身上,陈温柔想了想措辞,“季队。”
“警察和消防都在,诸位,记者朋友,该不会还害怕什么吧?”
“放心,我不对正常人动手的。”
大胖记者和自己的团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先咬牙跟上:“进去就进去!”
这份流量,他们苹果娱乐要定了!
警察都在,她陈温柔还能打人么!只是看着凶罢了,先前那个女生不也好好的!
有他们带头,一部分人跟了进去。
“我,我就不去了。”一个女生坠在末尾,同伴还要拉她进去,她却摆了摆手。
“走啊!我们只是来讨钱的,三千块呢,你怕什么,我们是受害者!”
女生坚定地摇了摇头:“本来,本来就只是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的,我们没必要搅和进这些事里。”
“他们说了退款大概要一周后才到账的,先前我们报名的合同上也有写这个。”
“在等三天就是一周后了,如果到时候没退到钱,我们直接报警告他们都行的。”
一部分人像这个女生一样清醒了不少,赶紧回家。
还有一小部分人在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办,干脆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待前头的人问出来的结果。
武术馆里面是木质结构的房子,青石板铺路,看上去颇具古意。
“那个斗拱,好漂亮,上面是有画吗?”
【窗户也好好看,跟电视剧里的好像。】
【这,真的是文物吧?】
直播间的观众透过狭窄的手机屏幕,隐约窥见了一些端倪。
祠堂在后院,陈温柔和阿三在最前面带路,一边不忘问阿三:“刚才他们一起按那个人的时候,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阿三点头。
“认出是什么路数了吗?”
“这简单!他那一看就是空手道的手刀格挡!”
“行,”陈温柔满意点头,“基本功算你过关。”
嗯?阿□□应过来:“所以他们是——”
陈温柔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闭嘴。
大胖记者就跟在两人的身后,见陈温柔和阿三的互动,总觉得心里慌得很。
祠堂坐落在武术馆的正后方,单是门就有整整十扇。
两两一组,几个年纪小的师弟师妹跟着阿三一起将门推开,一层层的牌位和遗像映入众人的眼帘,胆子小得被吓得往后一连退了好远,大气都不敢出。
陈温柔是最先跨过台阶走进去的,然后是陈父,两人燃了供桌上的香,跪在蒲团上拜了拜。
“许久不见了。”杜队走了进来,也燃了香,只鞠躬,没有跪。
季晋也是一样。
【警察拜这些,不好吧?】
【就是啊,陈温柔家关系这么硬?】
【不是,这些人过分的都要人开祠堂才能解释清楚了,这基本上算是站在别人祖宗的坟头上蹦迪了,上两炷香拜一拜,才是应该有的尊重吧】
“这么多人也不用挨个儿拜,”陈温柔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大胖记者身上,“找个代表就行,我祖宗也没空见那么多人。”
“大胖记者,你觉得呢?”
这就是点名要他拜,连他自己一起的摄像都推了推他的背。
满头大汗的大胖记者脸上堆着笑,从恶意变成了心虚,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香桶中取出三炷香,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
香的质量很好,很快就点着了,大胖吹了吹,见白色的烟雾飘起来后,学着先前的几人一样,将香握在手里,朝着身前如山的碑林弯腰作揖。
“嘭——”
“啊!”腿弯猛地被人踹了一脚,剧痛让大胖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接往蒲团上一跪。
手里的香落下,砸在地上之前被陈父接住,恭敬地插在了前方的香炉鼎里。
“咚!”陈温柔一手扣住大胖的肩膀,一手拽住大胖的头,按在黑沉沉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救命!”大胖痛呼,“警察叔叔救命!她打人!打人啊!救命!!!”
原本已经跨进祠堂门槛的众人纷纷退了出去,一边退还不忘一边骂:
“卧槽!警察在她打人!”
“这是包庇!包庇!大家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们都是证人!还有直播间的大家都是证人啊!”、
就像大家看见的那样,杜队和季晋,一个望天一个看地,真的不去拉陈温柔,舆论攀升,被顶到最高点。
这下不仅仅是陈温柔一个人的问题,甚至还有可能涉及到官官相护之类敏感的政治问题。
“别急着嚎啊。”陈温柔半坐下来,看上去没用多大力,但就是压得大胖抬不起脑袋来。
“这一个头呢,是让你给我奶奶嗑的。”
“你不是问她是不是真生养了这么多孩子么?”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仁颖女士,一位乡村的赤脚医生,救过的人应该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就连死后,她也成为了大体老师,继续在教给新的年轻医生知识。”
“你说,这个头你该不该嗑?”
大胖记者心里的不安感发展到顶峰:“我,就算她是医生,也不能说明——”
“咚!”陈温柔用又一个响头,打断了大胖记者的恶意引导和揣测。
“这一个头,是让你给我爷爷嗑的。”
“王庭忠先生,1986年,国家申请复关,95年,申请加入世贸组织,你知道在这里面,国家派了多少人出去援建,又有多少人永远回不来了吗?”
“你辱人妻子,这个头,该不该嗑?”
“那么早,”大胖眼中冒出亮光,仿佛抓住了爆炸性新闻,“那么早你爷爷就去了国外,援建又如何,如果他死在了国外,那我就没说错!”
“你的这些叔叔伯伯,就不是你爷爷的儿子!”
“咚!”陈温柔再一次用力,这次,直接嗑出了血迹。
“我有说过叔叔伯伯姨娘,是我爷爷奶奶亲生的么?”
“你们来问我们重男轻女,质问我们为什么生这么多,为什么养得不好的,真的有了解过,陈氏武术馆,是什么地方么?”
陈温柔只用了一个问题,就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阿三,你从哪儿来。”
“汶川。”
第95章 第95章马兰开花二十一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准确的说是在场所有的中国人,为之一震。
“唉……”
杜队叹了口气, 示意陈温柔松开大胖的手,别做太过, 一边向被吓着的众人解释:
“陈氏武术馆的创始人,是陈元望先生,一位云游的道士,从记载来看是咸丰年间到的锦城, 救济流民,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乞丐,乱世之中教授武术以自保, 后来与李尧青女士结婚, 才创建起了陈氏武术馆。”
“你们但凡能多问问, 就知道陈氏武术馆里, 姓陈的人,是最少的。”
“星星福利院知道吧?”
“赵维女士, 就是陈温柔的三姑。”
星星福利院,是锦城有名的, 专门收治孤儿的福利院。
“这个福利院不是很早就有了吗?”围堵的人里有住在福利院附近的本地人疑惑。
“是很早,”说话的是阿三,青春期的男生声音带着天然的哑, “饥荒年代, 为了救助更多的人, 陈瞻女士, 就是师姐的祖祖,也是我的祖祖, 做主将武术馆里的钱拿出来,办了福利院。”
“你们总问,为什么武术馆生了孩子不好好养。”
“院里有捡回来的,比如我,阿四,还有小五。”
“我和小五是汶川的,我爸妈早就离了,我妈带着我单过,地震把什么都埋了,政府联系过我爸,根本联系不上。”
“小五,小五就是从亲人堆里刨出来的。”
“阿四也是那一年,但是因为广州雪灾,他爸妈都在那边打工,困在火车站里,后来他姑姑姑父因为养他这件事情差点儿离婚,他就来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