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失去意识之前,小男孩儿脑子里只剩下拒绝。
“······没事了没事了。”女人的怀抱又香又暖,带着熟悉的味道。
“妈妈······”
“妈妈在,”有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不怕不怕,妈妈来了。”
“谢朗!这就是你请的好帮佣!”
甜甜的红糖小丸子被女人轻柔地一点一点喂进小男孩儿的嘴里。
“好喝吗?”
“好喝。”小男孩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妈妈,我能回国吗?”
女人的手一顿,没有回答男孩儿的这个问题。
“放心,妈妈答应你,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妈妈保证,会经常来看你,好吗?”
“爸爸也会经常来看你的。”男人也跟着道。
小男孩儿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爸爸妈妈,你们和好了吗?”
“看,孩子也希望我们和好。”
男人的手从背后搭上女人的肩膀:“男人嘛,你看像唐育他们,不都一个样。”
“你放心,你永远是谢夫人。”
“你说的对。”女人柔声笑道。
只有坐在女人对面的小男孩儿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神情,她抬手勾掉了眼角的泪,用一种近乎凶恶愤恨的眼神看了过来,小男孩儿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
“······儿子,爸爸妈妈来看你了,想吃什么?”
“桂花红糖小丸子。”
“······”
“······还习惯吗?”女人的妆容越来越精致,举止越来越得体,脸上的笑越来越温柔,“想吃什么?”
“桂花红糖小丸子。”
“······”
“下雪了。”天上飘下来稀稀拉拉的雪花,落在少年人的掌心。
“谢潮,”有人在喊他,“外面天冷,站那儿干嘛?进屋啊。”
别墅里很多人,全是熟悉的黑发面孔,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国度,虽然只是一个新年。
“妈妈呢?”
楼梯的转角,漂亮的保姆帮父亲整理着歪斜了的领带,少年人漠然问道。
“厨房呢。”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被儿子撞见的尴尬。
厨房里,女人穿着精致的小香风一群,涂着鲜艳红丹蔻的手指,掰开一根安瓿瓶,透明的药液倒进小碗的汤盅里。
那是谢朗的汤盅。
“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少年人垂眸答道。
原本应该端着汤碗离开的女人,走到了少年人面前,掰起了少年人的头,神色癫狂:
“不!你看见了!”
“你跟你爸一样!都一样烂!”
女人说着,端起汤碗往少年嘴里灌!
是妈妈吗?
不,不对,是女佣的脸!
“把他关起来!关起来就不会乱跑了!”
“儿啊~爹娘是为了你好~”形容枯槁的两个人扯着麻绳,朝他套来!
“你们都是烂人!”女人癫狂着面容冲他砸东西!
“关起来!关起来就乖了!”女佣扭曲的脸在一旁叫好,“绑起来······”
“······不,不!”
“不!我不是他!我不是!”
“······谢潮?”
“别关我······我不是······不要关我!”
“谢潮?谢潮!”
陈温柔直起身,昏暗的房间里,隔壁床的谢潮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形容痛苦地正在梦魇深处挣扎着。
“谢潮——!”
伴随着清厉的女音和一声闷响,谢潮被一阵疼痛强行从梦境中拉了出来,猛地睁开眼:“别关我——!”
四目相对,碰撞的一瞬间像是在黑夜里擦过的打火石,陡然一亮又黯然寂灭。
陈温柔默默收起准备再拍他一巴掌的手,将房间的灯按开。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睡吧
“喝点水吧, ”陈温柔将酒店的杯子涮了涮,倒了被矿泉水递给谢潮,“会舒服点儿。”
“谢谢。”噩梦做得谢潮出了一身冷汗, 冰冰凉凉的水入口, 将梦魇的闷燥感冲淡了很多。
陈温柔扫了一眼时间, 三点四十二。
两人又重新躺回床上,陈温柔把灯光调暗, 还是给谢潮留了床头灯。
谢潮看着昏暗灯光里迷蒙的天花板,有点出神:“我做噩梦了。”
“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谢潮:“你不问我梦到了什么吗?”
这应该是想倾诉的意思, 陈温柔提了提神, 顺着谢潮的话头往下问:“那你梦到了什么?”
“……有个小男孩儿。”
谢潮酝酿了好一会儿, 才艰涩开口道:“他的爸爸在妈妈怀孕的时候, 出轨了。”
“男人想出轨, ”陈温柔表示,“什么时候都会出轨,和女人有没有怀孕, 没什么关系。”
“是啊……”谢潮语气里带着嘲意, “可女人却因为这件事情, 产后抑郁了。”
“如果不是怀孕了,男人或许就不会出轨了。”
“如果不是生下了男孩儿, 女人或许就能和男人离婚了。”
“他们就能有各自, ”幸福两个字谢潮有点说不出口, “安宁的生活。”
“不是说了嘛, ”陈温柔语气都没什么波澜, “男人的出轨和女人的怀孕没有因果关系, 出轨的男人,就算女人没怀孕, 他也迟早会出轨的。”
“至于因为男孩儿,女人和男人才没有离婚。”
“那么我得问一下了,”陈温柔道,“男孩儿过得幸福吗?”
“……”谢潮没有回答。
“你看,男孩儿并没有因为他们不离婚,就过得幸福。”
陈温柔道:“所以他们不离婚,也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
“你说的对。”其实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不能和父亲离婚。
因为谢家丢不起这个人,在那个圈子里,离婚是会被耻笑的,而正儿八经能离婚的,女方和男方身家地位得旗鼓相当,不然就只能像他妈妈这样,被死死的压在某某太太这个身份之下。
“你说小男孩儿会变成他爸爸那样吗?”
这还真不好说,陈温柔心想,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往往一个人越害怕越讨厌成为什么样的人,最后反而越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过,陈温柔也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安慰人:“不会的。”
至少在她手里是不会,敢劈腿就直接给他打成八爪鱼。
嗯?不对。
她是不打算结婚的啊。
想什么对象还劈腿的事情呢?
谢潮不知道陈温柔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只知道陈温柔坚定的告诉他,不会的。
他永远不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
谢潮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看向陈温柔,声音放得更轻缓,更柔软了:
“你见过我妈妈吧?”
陈温柔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谢潮本身也知道:“见过。”
“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呢?”
“呃……”陈温柔回忆起了第一次见谢夫人的场景,那一身明晃晃的珠宝翡翠,最终吐出了两个字,“有钱。”
“噗——”谢潮低低地轻笑起来,笑得很开怀,“不过你说的确实挺准确的。”
“我妈妈确实很有钱。”
“其实她是苏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