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偶遇，什么谈工作，什么正事。
全是他将人骗出来的幌子！
温迎反应过来, 气得抱着电脑撤离书桌，用一双滴溜溜的瞳孔, 警惕地盯着他。
“陈总。”她提醒, “你在工作的时间提其他的事, 容易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
陈总仍旧保持着撑脸的姿势, 闻言笑了笑。
“这有什么关系。”他说, “反正我在你这的印象也没有多好。”
温迎：“……”
“这也不算其他事情吧, ”陈弛让说，“这难道不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事？”
“谁跟你是两人啊？”
这个词显得太亲密了，温迎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热了起来, 心浮气躁。
陈弛让细细地看着她，将她看得低下头, 将注意力放在屏幕文档上。
那双眼睛水润润的, 瞳孔在轻微的颤抖。
似乎很紧张。
他试图看清她, 但好像无论怎么看，眼前都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雾。
隔着什么。
陈弛让重新开了口：“暑假过得好吗？”
忽然变了个话题, 温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回：“挺好的。”
“每天爱做什么？”
“画画, 看网课，背书。”
陈弛让点点头：“那如果我想邀请你出门玩, 你是不是要拒绝我？”
温迎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会把人搞疯。
“会。”她快速说。
“那怎么才不会拒绝我？”
“怎么都会拒绝你。”
“为什么？”
“我……”温迎咬着下唇，跟着直觉说, “我很忙的，没时间玩。我, 我妈也不要单独和男生出门。”
“……”陈弛让笑了笑，“温迎，你大四了，不是小学四年级。”
很明显，她找的理由根本没说服他。
甚至还得到了嘲讽。
温迎撇开眼，心中的浮躁越来越盛。
“温迎。”他又凑了过来，好看的脸颊，一半暴露在光晕中，一半藏在阴影里，实话实说，“你真矛盾。”
“……”
“愿意和我合作、相处、交流，并不像讨厌我的样子，但却说和我不和。”
“你抵触我的靠近，却又没有拒绝我的靠近。”
“你逃避我的告白，却又不告诉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
陈弛让歪了下头。当他神色开始变得严肃时，同时拥有少年的散漫和成年人的疏冷。
仿佛能透过此时的眼，看到曾经无数个日夜。
“是我之前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但你什么都不说，全靠我来猜，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说前面几段话让温迎有种被看穿的慌乱，最后的两句，却离奇让她冷静下来。
她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日期：“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陈大少爷的耐心就耗尽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弛让轻皱下眉，“我是希望能够坦诚，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
说得容易。
他好像总是能把一件事说得非常容易。
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当初她好不容易从“喜欢”的情绪中抽离，开始变得平静。
他却像一颗定时炸弹，总是打扰她一个人的生活。
在她几乎适应“熟悉的同事”关系时，他又忽然想要改变关系，对她告白。
怎么不能令人措手不及？
怎么能简单答应？
这个关系改变得太大了，大得让她高兴，又有点恐惧。
他能如此直白，是因为他自信，不怕拒绝，不怕去想在一起之后的事。
但她确信自己没有勇气，再面对“得到又失去”的后果。
她低下头，眨了眨紧张又酸软的眼眶，小幅度地点点头。
“行。”她看着他，说得格外缓慢，将每一个字，咬得清清楚楚，“那我现在告诉你吧。”
陈弛让的心中闪过不太好的预感。
温迎：“我不排斥你，但也不喜欢你！”
“……”
“行了吧。”
说完，她拿起包。
快速从咖啡店离开。
刚推开咖啡店的门，身后快速窜出一道身影，掰着她的肩膀往后一转。
温迎被迫抬起头来，夜光下瞳孔盈盈。
陈弛让就知道她又快哭了。
胆子真是小得可以，也不禁问。一问就急，一急就哭，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叹了口气。
算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矛盾就矛盾吧。
有的东西也不是现在非要个答案。
他低头看着她，心中挫败，又感到几分好笑：“明明是我被拒绝了，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才没有委屈，是你自己逼我的。”温迎耸了耸鼻尖，用力推开他，发现根本推不动。
“你还不放手？”
“好我不逼你。”陈弛让松开手，发现现在自己的脾气真好到离谱，“我送你回去总可以吧？”
怕她拒绝，又说：“天晚了，我不放心。”
温迎红着眼瞅他，没吭声。
“乖乖等我一分钟，我还没买单，不准跑。”陈弛让说，“我看店员眼神，差点以为我准备逃单。”
“……”
“这辈子没遇到这种眼神，感觉还挺神奇。”
“……”
陈弛让转身回了趟咖啡厅，将电脑塞进包里，返回了前台结账。
温迎没跑，站在原地，瞳孔倒影出他的身影，心脏咚咚直跳。
刚才她拒绝了他。
她拒绝了陈弛让。
当她说出“不喜欢”的那一刻，居然没有多难过，甚至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感。
……
将温迎送回家后，陈弛让回到酒店，脸是木的，心脏是冷的。
宁优发来消息，说明天和三舅妈要去附近景区，问他要不要加入。陈弛让自然没兴趣，拒了。
按照今天的情况。
感情差不多凉一半。
陈弛让给林景安发着消息，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又该怎么办？】
这人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
陈弛让：【人呢？】
陈弛让：【很急。】
还是没回。
陈弛让：【……】
没用。
陈弛让站起来，开始在酒店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