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再不来,某人可能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时喻白轻扯嘴角,弯下腰目光与她对视。
池念晚心虚看着面容线条极其优越的男人,最近好像确实是有点忽略了他,但她这不是在忙嘛,所以还是能原谅的。
她挎上时喻白的胳膊,抬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错了嘛,晚上补偿你好不好?”
时喻白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闪过丝黯淡,语气也沉了几分:“我记下了。”
不到晚上池念晚就后悔说出了那句话,她沾着泪珠的眼睫轻颤,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那小块枕头。
她小声呜咽着,迷离眼神撞进时喻白漆黑瞳孔中,他轻轻吻着她发红的眼尾,如同对待什么珍宝似的:“晚晚,换个位置好不好?”
池念晚指尖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抓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我……我不要。”
时喻白忽然停下了动作,手却依旧贪婪的在她胸口游走着,他俯下身,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蛊惑:“宝宝,不是说要补偿吗?”
因为他的停下,池念晚身上似有无数条蚂蚁啃噬,她委屈地踢了他一脚,脸憋得通红,哽咽妥协道:“你,你快点换。”
这人怎么这么坏!
汗水从时喻白额头滑到池念晚锁骨上,他眼神隐忍,青筋暴起的手臂扶在她的腰侧,稍微使劲位置就调换了过来,从这个角度,可以注意到池念晚脸上表情细致地变化。
看到她因为难受而不断掉落的眼泪,时喻白心疼地坐起来摁着她的尾椎压向自己:“乖,不哭了,一会就不难受了。”
池念晚如同干涸的小鱼找到水源一样,胳膊软绵绵地缠上他的脖颈,往他身上贴去,两人紧密结合,中间几乎没有缝隙。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池念晚被眼前男人翻来覆去地折腾,她感觉他就像是怎么也喂不饱的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她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补偿的话了。
吃饱餍足的时喻白,心情格外愉悦,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侧躺在池念晚身边,手轻轻揉着她的腰按摩:“晚晚,还累吗?”
池念晚被他按得舒服了,转个身慵懒地窝进他的怀里,撒娇道:“还累呢。”
时喻白平躺到床上,让池念晚趴在他的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拢了拢她的长发,宠溺一笑,垂眸看向她:“撒娇呢?”
池念晚不承认道:“我没有。”
两人又躺了会,时喻白起身去厨房做早餐。
被扔到一旁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池念晚从被子里伸出白皙胳膊拿了过来,是卖房子的姐姐给她回消息了。
【不好意思啊,之前忘了给你回复了,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池念晚漆黑瞳孔添了丝失望情绪,离外公出院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能再重新找了。
【池念晚:好的,谢谢。】
——
除夕那天,池念晚和时喻白买了东西去医院看望外公,因为每天都还要打点滴,所以今年过年外公就只能在医院里过了。
“晚晚和小时来了。”池青临热情的招呼着两个人,“你们不用来看外公的,外公还有一个月就出院了。”
池念晚买好的饺子放到床旁桌上,她在病房里没有注意到应争的身影,问道:“外公,今天不是除夕嘛,应叔呢?”
“你应叔出去买东西了,你们把东西放下走就行了,我知道你们想陪外公过年,等外公出院,我们把团圆饭都重新补上。”
池青临把她想说的话全都堵上了,摆着手一遍又一遍往外面赶着他们,像是一秒钟都不想让他们在这里多呆。
池念晚带着心里的疑惑,问了护士姐姐后才知道,外公号召了同样没有办法出院的病友们,晚上聚在病房里一起吃年夜饭,下象棋,那些病友也同样都把家人给推走了。
来之前她还很愧疚,觉得外公在医院里过年会感觉很孤单,池念晚不自觉笑了笑,本来想着等外公睡着了再走,没想到在外公那里她成了多余的了。
晚上墨城热闹非凡,各种璀璨烟花在空中绽放,点亮了城市的夜色。
池念晚坐在副驾驶上
铱驊
,看着前面的路,诧异道:“这不是回去了路啊?”
时喻白的身影匿在黑暗里,他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勾了勾唇,故作神秘道:“嗯,先不回去。”
盯着越走道路越熟悉,池念晚眼睫轻眨,有一个怀疑在心里冒了出来,车子稳稳停到外公之前的别墅那里后,这个怀疑逐渐得到印证。
她鼻尖压不住酸涩,泪水充满了眼眶。
时喻白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门,看着愣住的池念晚,揉着她的头:“想什么呢,先下车进来看看。”
池念晚回过神来,解开安全带,跟在时喻白身后进去,灯亮起来的那瞬间,池念晚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着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
这和之前的装修风格一模一样,房子就像是从来没有被卖过一样。
所以当时说的买房子的人就是时喻白吗?
池念晚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欲落不落,模样有些楚楚可怜:“时喻白,你什么时候买下的房子?又是什么时候重新装修好了的?”
他们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怎么她都没有发现过。
第六十章 (小粉红泡泡)
看到她哭, 时喻白有些慌乱,心就像被人狠狠揪着般,来到墨城后, 他就一直关注着房子的信息, 买下房子是想让她可以更开心一点,不是想让她哭的。
他走向前, 指腹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束手无策道:“房子是在看到出售信息后就买了,晚晚,我这样做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池念晚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鹿眼堆积泪水, 声音忍不住哽咽,“时喻白, 当初你回墨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答应和好你会怎么办?”
分手后, 她是真的动了两人再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她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过他的消息。
时喻白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复杂情绪在他眼眸里翻涌, 其实在回到墨城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她, 那天他推了所有的工作, 走遍了她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回忆在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时候,巨大的思念就交织成一张网, 将他紧紧笼罩。
也许是他的运气比较好, 在第一次见面的那里,远远地望见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女孩穿着白色长裙,扎着丸子头,白皙脸蛋上眉眼弯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干净又美好。
她还像之前那样,对别人毫无戒备心,她带着一位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她的妈妈,又给迷路的老奶奶指了路,最后又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这里,坐到公园长椅上,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猫粮,放到地上,没一会几只小猫围在她的脚下。
他在想如果就这样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她打招呼会怎么样?可在她的视线往这边看来的时候,这个想法就瞬间消失,他慌张地躲在了树的后面,他怕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换来得是她的不开心和躲藏。
那个时候,他就决定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与她重逢。
思绪渐渐回笼,时喻白轻轻将人揽进怀里,空落落的心倏地被填满,他骨节分明手掌摁在她的脑袋上,慢条斯理道:“那我会等。”
无论等多久,他都可以。
不过庆幸的是,他的女孩没有让他等太久。
——
过完年后,天气回暖,池念晚开始准备接外公出院需要的东西,她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她几乎快要忘记的人,她眼神凝滞,提着袋子的手僵硬了一下。
眼前男人黑色头发中多了白发,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陈明手一直在抖,他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在离池念晚还有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眼神充满了懊悔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道:“晚晚,你,你怎么样?”
池念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年龄越来越大,这个刺也就越来越深,甚至还分出小刺来扎在他的心里,让他每天吃不好睡不着的,年轻的时候因为他的懦弱,他亏欠她们母女两个太多了。
现在他后悔了,想补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池念晚以为再次见到他时,她会是怨恨的,可真到事情发生的这刻,她心里忽然平静了许多,但池念晚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拉扯,她语气平淡,对待陌生人般:“我挺好的。”
说完后就像换个方向离开,只是在她要转身时,陈明害怕她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她了,焦急地喊住了她:“晚晚,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爸爸像你道歉,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能不能尝试原谅爸爸一下。”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吗?可她怎么感觉还没有过去呢。
所以不在意的人永远都感觉不到痛吧,对妈妈造成的伤害竟然只想用轻飘飘的两个字解决。
池念晚眼睫轻眨,指尖抠着手心嫩肉,她轻轻吐出口气,略抬眸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逆着光冲着她走来的时喻白,忽然觉得有了底气,她声音冷漠:“只要你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可以试着不去恨你,但我永远都不会去原谅你,至于我妈妈那边,我没有资格去替她做决定。”
她没有管陈明是什么反应,抬起脚果断的迈向时喻白。
走近后,时喻白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掀起眼皮睨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单手搂着她低声询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刚刚那个人是我爸爸。”只要有时喻白在,池念晚就感觉特别有安全感,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在我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妈妈,但是他刚刚过来找我,想要让我能够原谅他。”
时喻白粗粝指腹捏着她的肩膀:“你是怎么做的呢?”
池念晚停下了脚步,双手拉着他的胳膊,侧头看向他:“我和他说,只要他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可以试着不去恨他,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时喻白,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做对吗?”
她忽然感觉到了迷茫,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从小到大她为了不让外公担心,所有的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所以也没有人教她该怎么样去做选择,以及做得选择对还是不对。
时喻白漆黑深邃的眼底多了些心疼,他轻轻地掐了下她的脸蛋:“这件事没有对错,但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哦。”池念晚嘴角不自觉勾起,心里泛起丝丝甜蜜,她忽然觉得被人偏爱的感觉真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公司事情忙完了?”
残障战队的成立直接威胁到了墨城GT的位置,两个都是他成立的战队,所以如果上场后,很有可能面临自家战队打自家战队的难题,这也是在比赛中很少见的,时喻白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开会寻找解决,所以每天忙得都是不见踪影。
时喻白单手拎着购物袋,打开后备箱放了进去:“嗯,合成一个战队,竞争上岗,所以这也对那些听障选手有了很大的挑战,正好GT战队最近状态也不太好,说不定给点压力他们也能好好打比赛。”
池念晚坐到副驾驶上,侧目盯着他认真分析的样子,心尖轻颤,忽然好想亲怎么办。
趁着车子还没有发动,她鬼使神差地抬起身子凑过去冲着他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害羞坐回了原地,耳尖发烫地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感受到柔软湿漉的唇瓣落到脸颊,时喻白呆愣了下,瞧她羞赧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荡起一抹痞笑,他狭长桃花眼力闪过丝玩味,语气低沉道:“池晚晚,我不介意的,可以多占我会便宜。”
“……”
刚正经没一会,又没个正形了。
池念晚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暗暗记仇,他已经错失机会了,以后再让她主动是不可能的了!
外公出院定在了周五上午,简单收拾完,打包好早餐池念晚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这几年她来过无数次医院,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怀着高兴的心情。
本来时喻白也想来的,但他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池念晚就先让他去公司了。
早上八点,医护人员都在交班,池念晚将早餐递给外公,等医生查完房后,她嘱咐道:“外公,您先和应叔把早餐吃了,我去问一下陈医生出院的注意事项。”
应争在旁边收拾着东西:“晚晚,你去问就好,这里我都收拾好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因为外公康复的好,陈医生并没有什么别的交代,就是简单说了下出院后要吃些清淡饮食以及要心情愉悦,多注意休息,定期来复查。
早春多雨,墨城阴沉沉了几天后,晨间雾霾褪去终于放晴,空气中满是湿气氤氲。
池青临拄着拐杖,环顾着熟悉的小院,笑了几声:“还是自己的家好。”
池念晚推开别墅门,听到厨房传来微波炉的动静,她把东西放到玄关,脚步放轻走了过去,看到时喻白的那刻,嘴边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斑驳的洒落在他细碎的黑发,勾勒着他的轮廓。池念晚不知道光是什么形状的,但似乎有他在,光就形成了他的样子。
脚边有个东西在蹭着她,池念晚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垂眸望去,小橘猫像是不甘受到忽略般,咬着她的裤子往旁边拽,池念晚弯腰把它抱起,比之前重了不少,她走到时喻白身边:“你怎么也把它带来了?”
时喻白关上燃气,转身斜靠在厨台边,浑身恣意慵懒道:回去拿了个文件,临走前它一直再闹,就把它带来了。”
池念晚垂眸点了点它的小鼻子:“小早早,你不愿意自己在家里吗?”
早早是她在大学时给猫咪起得名字,后来她也忘记问时喻白有没有再给它起过名字,所以一直没有这个样子喊它,不过这段时间她好像没有听到过时喻白喊它什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