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说:“暂时想不全,想到再提吧,我回去考虑一下。”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江辙,去送一下棠昭。”
她说:“不用了,这么晚了,你让打工人也休息休息吧。”
他也没二话:“行。”
几分钟后,江辙还是来了,领她出了门。
到公司楼下,棠昭说句不用送了,跟江辙告别,她准备去对面车站打的。
不远处,棠昭看见一个穿着鲜亮的女人,正光鲜亮丽地倚在一辆奔驰车前。
温盈羽?
棠昭眯了下眼,好像还真是她。
温盈羽正挨着周维扬的车花枝招展地摆造型呢,远远也看见了棠昭,撩头发的动作一顿,“诶,这不棠昭吗?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不会也在泡他吧?”
棠昭:“……?”
女人哈哈一笑:“坏了,怎么成情敌了。”
棠昭和温盈羽拍过一部古装片,演的是一对亲姐妹。温盈羽长得很深邃,不化妆也明艳动人得很,妆一化上,说颠倒众生也不为过。
棠昭看多了绯闻,还真以为周维扬和温盈羽有一腿,听她这么两句话,一些小小的谜团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开了。
好像心里化了一块冰。
温盈羽揽着她肩膀问:“你见到周维扬了?”
棠昭淡淡的:“嗯。”
温盈羽帮她拖着箱子,好像默认了棠昭是来泡他的,拍拍她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人可难追,我这两天算是弄明白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都不会疼女孩儿的,你等不到他宠着你,就只能宠着他。”
棠昭问:“那你怎么不放弃。”
“我就想挑战有难度的啊,听说想睡他的女人从这儿排到九环了。我问啊?九环哪儿啊?他说,天津!”
棠昭想象出了他说这话时骄矜的神色。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排出八达岭了啊。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温盈羽问她。
棠昭:“没什么,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追人。”
“试试看嘛,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款的呢,让你插个队。”
“我不稀罕。”
温盈羽:“妹妹,你别这么有个性好不好?搞得我很舔哎。”
棠昭没跟她多扯,指了下马路对面,“我去那边等车。”
“OK。”温盈羽松开她,转而进了君宜的大门,在里面对着玻璃门照镜子。
一刻钟之后,周维扬出来。
他在西装外面穿了件大衣,黑色的,冷劲而凛冽,配合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性感死了,带劲儿死了!”温盈羽笑眯眯迎过去,捏着嗓子说,“周总今天也好帅哦,我快被你馋没了,要不要一块儿看电影?”
周维扬扫她一眼:“你不女明星么,怎么成天闲得没事儿干?”
他不停留,接着出门。
“看不看嘛?”
周维扬说:“回去吃饭,我饿死了。”
他腿长迈得快,温盈羽在后面跟着小跑。
“我请你吃。”
他置若罔闻,往车前走。
温盈羽话很多,说个没完:“周维扬,我今天听了个惊天大八卦,听说你高考考了快七百分,真的假的啊?诶,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们这种人就是给学校捐个楼就能买个学历,不是,怎么混进来个真的,你他妈怎么还真是个高材生啊?”
周维扬到奔驰车前,正要拉开车门——
身后的女人正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从北航退学啊?”
他的动作顿住。
周维扬徐徐地低下头,看见了车门上一道很轻的指甲划痕。
他回眸,看一眼温盈羽一手的延长甲,眼里闪过一道冷光,皱起眉:“你干的好事儿?”
温盈羽瞪大眼,她刚挨着他车站,不小心就那么轻轻刮了一下,谁知道就留印子了啊:“我勒个去,这都能看到,爱车如命人设立住了。sorry,sorry,我赔你钱好不好?”
“温盈羽你大爷的。”周维扬上了车,砰一下把门关上,“离我车远点儿!”
周维扬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很是刺痛。
他一踩油门,把车轰然开走,尾气混进了冷冽的冬风。
他现在的脾气已经修炼得足够从容不迫了,搁从前,少说能把她扔出去三里地。
后视镜里,女人上了自己的超跑,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再看另一边后视镜,周维扬的目光滞了一下,他下意识点了点刹车。
棠昭实在没想到这儿的车这么难打,她在路牙边站了快一刻钟了,打了十个哈欠,排号还有五十多。
捧着一堆花,她觉得自己的样子大概挺好笑的。风把脸颊吹得很干燥,零下的天里,冷气一阵一阵流入身体,五脏六腑都好似开始凝固了。
棠昭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此刻自嘲地想着,史上最狼狈女明星非她莫属。
要不去坐地铁算了?
正迟疑着,手心忽然一脱力,行李箱被人拉走。
男人的声音在芜杂的北风中低沉而冷凝:“你这样显得我很没风度。”
周维扬的车停在眼前,后备箱开着,他把她箱子塞进去,再关上门,动作干脆利落,十分迅速,等她反应过来,车门已经为她打开了。
“上来吧,我亲自送。”
第25章 暗日长03
见她花不离手, 这花看着又挺累赘的,周维扬帮她开的是后门,行事举止像极了司机。
他这样不由分说得很,棠昭也没忸怩, 就进去了。车里很暖, 让她所有的神经一下活了过来。
他问上哪儿。
棠昭给他看她白天定的一个酒店地址, 离这不远。
周维扬:“酒店?”
她没听明白他这个反问的意思,怕他看穿自己的窘迫,轻道:“也有几个能照应的朋友,不过我想着,大晚上的还是别麻烦别人了。”
周维扬只是确认一下地址, 听她回这么一长串,也了然了她努力找补的局促。
他开车过去, 大概二十分钟能到。
车里很安静。
谈起工作能游刃有余, 不谈工作, 氛围就变得有几分微妙了,连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酝酿。
能说什么呢?
问问他家里人好不好?万一他不搭腔, 好尴尬。
问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还不如问家里人呢。
其实后来几年, 棠昭跟周家人也不是全无联络,逢年过节, 她也会去送送礼打个招呼。
都是趁周维扬不在的时候。
他们家人对她还是很友善, 能让她感到释怀的, 也就是在那间四合院里相聚的时刻了。
周延生说虽然他退休了,要是棠昭有什么需要, 还是能尽管找他。
她笑笑说好, 但再也没用过周家的人脉。
棠昭坐在周维扬的正后方,她能看到镜子里他的眼睛。
周维扬没说话, 沉默地开着车。眉眼里没有戾气,也没有温存,没有任何能表现情绪的线索。
他看起来也不打算说话。
棠昭松了松心态,沉默久了,也不想着缓解氛围了。
他车里没声音,她就自己把耳机戴上了。
小的时候坐车喜欢东张西望,现在她不喜欢了。
如果在别的地方,看看新鲜世界也行,但这是在北京,到处是往日痕迹的北京。
她不敢看。
棠昭正听着音乐,恍然听见好像前面的人说了句什么,薄薄的声线,像镀了一层霜,覆在歌手的音色之外。
她紧急地把耳机摘下:“什么?”
周维扬稍稍侧过头,重复道:“我说我去买个东西,你在车里等我。”
她乖乖点头:“哦,好。”
他的车停在路边。
周维扬进了旁边一家巴黎贝甜,几分钟之后他出来,给她也捎了一个小袋子,袋子被放在她腿上的时候,棠昭看到了里面的蓝莓贝果。
她有些意外,迟钝了一下才说:“谢谢啊。”
心里想着,晚餐就吃这个吗?
棠昭合理怀疑他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