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问:“菩萨怎么说?”
棠昭瞥他一眼,胡诌了一句:“菩萨说帮你找找。”
周维扬打量着她。
“跟她说了没?我只要你们南京本地的。两个字,双眼皮,”他还一本正经地挑了起来,语气慢悠悠的,又好像在说笑,一边观察她一边说着,“个子不用太高,跟你差不多就行,头发也别太长,跟你差不多就行,别找偏了啊。”
棠昭细眉轻蹙:“这么多要求你怎么不早提啊。”
“还用得着我说?”
他抬起手,把她的围巾往下压了压,露出她一张吃圆润的小脸和软乎乎的嘴唇,此刻的腮帮子正轻微的鼓着。
生气呢。
生大气了。
周维扬的声音低低的,跟她咬耳朵。
“我以为你早知道。”
第37章 日月昭昭02
棠昭微微偏过头, 对上他狎昵的眼角,金丝般的光线透过窗帘,停格在她的发梢上,浮光跳跃, 闪动频频。
几秒后, 棠昭率先敛了眼波, 将手肘曲起抵着他胸口,把人往外拱,含含糊糊说着:“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老盯着我看。”
周维扬被她往外抵了一点,又不动声色地贴回来,问一声:“怎么又不高兴?”
棠昭更不高兴了:“什么叫又, 这样说得好像我脾气不好,明明脾气不好的是你。”
他妥协地笑了:“嗯, 是我脾气不好。”
他回头看一眼她的床, 惠姨白天就帮棠昭把床单铺好了, 整整齐齐,他就没坐, 扯了个凳子往里面懒洋洋一靠, 俨然把她的房间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那你说说吧,不说我也没法儿哄啊。”
看他态度还算端正, 棠昭面色回温一些, 她坐下, 手里捏着一支笔,来来回回地转着笔帽在玩, 嘴上嘀咕着:“因为你不是合格的好朋友。”
周维扬:“合格的好朋友是什么样?”
“你应该满心欢喜地迎接我回来, 然后最重要的是,不许跟他们一起笑我。”
他说:“我没笑你。”
她咬牙:“你有的。”
周维扬听完, 认栽地点一下头:“记住了,好朋友也在学习做好朋友。”
棠昭还在拿乔,其实心里暖乎乎的,她摘掉围巾,散掉里里外外的热气。
仔细算算,回去也就两个礼拜,怎么感觉跟他分开好久似的。棠昭是真的挺想周维扬的,可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表现出来,心里的一丁点甜蜜,又跟麻花似的拧在了一起。
她心猿意马地扭着笔帽。
某些不解风情的人还在明知故问:“开学还有几天呢,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她刚刚扁下去的腮帮子又充了气。
“总不能是陪我过生日吧?”
棠昭:“谁知道你生日哪天啊。”
他说:“还有一周,你现在知道了。”
书包的东西被她不知不觉间清空了,棠昭紧接着拉开里层的小拉链,里面藏了一个小小的黄色护身符,她没让他看见,手探到布兜深处,快速将其握在手心里,再警惕地瞥一眼周维扬。
“你怎么还看我啊。”
周维扬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不回来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儿了。”
“啊,那你也很想让我回来的。”
他不假思索,“想啊,当然想。”
棠昭无声地翘了一下嘴角,又很快克制地往下压,瞥他一眼,她轻声地说:“周维扬,我给我们求了学业。”
“嗯?”
“菩萨会保佑我们的,明年这个时候可以一起上大学了——哦,我还给泊谦哥哥求了,他也会如愿以偿考上北大的。”
他嗯了一声,显得不太在意,点了点头说:“你给他求了就行,我考不上没事儿。”
棠昭着急了,质问他:“你考不上的话,怎么跟我一起上学啊?”
周维扬给她一个承诺:“万一真考不上,我也一定会陪着你,行不行。”
谁能说得清以后的事呢?不过棠昭很轻易就被他说服,她傻傻地笑了下,点点头。提到泊谦,之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问他:“泊谦哥哥是不是对北大有什么执念啊?”
周维扬说:“是啊,他战无不胜的人生,唯一一次滑铁卢就是高考。”
听起来有点悲痛,棠昭在心中为他轻叹一声,紧接着,语气肯定地说道:“那他这次一定可以的。”
说完,没再聊泊谦,棠昭把手心里捂暖的护身符摊开在他面前,“这个护身符,也是给你求的,是我给你的礼物。”
周维扬略感意外地挑一下眉,接过她递来的护身符,低头看着,放在手心里研究了半天。
她接着说:“本来应该你生日给你的,但是你要逼问我,我就藏不住了,干脆就给你好了。”
逼问这个词把他逗笑了,他也没那么霸道吧?
棠昭说着,又从她哆啦A梦口袋似的布兜里取出一个小东西,在他面前,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变得软软的:“还有一个手串,这个开过光的,很漂亮。”
她手里拎着一串碎粉色的手串。粉色的珠子用弹力绳串起来,被她举在日光下,明亮、透光,晶莹剔透,仿佛她手中正握着一个春天。
“好不好看?”棠昭好像对自己的小礼物挺得意,笑着问他。见周维扬云淡风轻,她又缓缓敛了笑。
他紧随其后,笑了下,一闪而过,看起来并不是满意的意思。
她不解地问:“你又笑什么啊。”
“笑你长了一张很好宰的脸。”
“……”
周维扬看着那桃花串珠,“开过光的?”
“对的。”
他没接,伸出手,这动作的意思显而易见,要她给他戴上。
难得一见的大度,周少爷现在已经能从容地接受粉红色了。
棠昭这样想着,把窃笑从嘴角抿了下去,随后握着他温暖的手腕,将手串慢腾腾地沿着他的手指与掌骨套进去。戴好后,他晃了晃腕,“快成年了,什么时候给我发个中意的女朋友?”
棠昭问他,“你中意什么样的?”
他气笑:“刚说那么多,一个没记住?”
“我认真问你呢。”
周维扬煞有其事地盯着她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喜欢纯的。”
棠昭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腕上的珠子,一本正经说:“那你可得好好戴着。”
周维扬没看珠子,看着她,轻轻地笑,末了,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昏昏的落日开始西斜了,棠昭慢腾腾地收拾起桌子。他就坐她旁边,没走,棠昭也没赶他走。
周维扬伸手取走了她刚刚摆在收纳盒里的一只唇膏。
棠昭都没来得及制止他,周维扬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膏体拧了出来,放在鼻尖处,两秒后,他说:“你嘴上的味道。”
棠昭难为情地应一声:“嗯,西瓜味的。”
“我要这个。”
他不由分说地就塞进口袋。
“……”
“男孩子还用唇膏啊,”棠昭皱半天眉,最后无可奈何一般说:“你好像个强盗。”
“用啊,怎么不用,”他笑得淡淡,“明天就开始用。”
“你喜欢我的味道?”她说的明明是唇膏,讲出来话就变得很奇怪。
她正想找补,他已然应了一声,“喜欢死了。”
周维扬说的应该也是唇膏。
话音刚落,她还未答,外头有人喊:“周维扬。”
是周泊谦。
两人同时回了头。
“成天在人女孩儿房里干嘛。”
棠昭赶忙帮他说话:“我让他进来的。”
周泊谦看看他,又看看棠昭,没再说什么:“下来吃饭吧。”
周维扬起了身,走过去,挺招摇地冲他晃了晃手上的珠子,笑得几分得意:“招桃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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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忙之又忙,电影学院的校考结束之后,很快迎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模考。
考虑到棠昭正在备战考试,肖策把她在《闪光的日月》里的拍摄工作往后挪了挪,答应让她专心高考,之后再谈拍戏。
肖策是个对自己非常严格的导演,片子拍摄周期总是拉得很长,一部戏要磨很久才能出来,所以延长战线这件事,本身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棠昭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艺考结束之后,她担子就轻松了许多。
三月,樱花盛开的季节。
一场模考结束的周五,棠昭从教学楼下来。
今天来接她的不是老宋,是周泊谦。
高挑的青年站在车门前,眉目一抬,就看到了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