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厨房内忙活的住家阿姨都侧身往这边看了一眼。
温槿头一回挣脱开母亲的手,她站起身:“‘考上柯蒂斯就好了’,您每次都说的是这句话,等我考上柯蒂斯的那一天……就真的好了吗?”
听完女儿说的话,覃珠向来温和的面目出现刹那难以置信的神情。
像是不相信一直以来乖乖听话的女儿会突然因为一场化学素质竞赛同自己吵闹。
“小槿,坐下来和你妈妈好好说。”
温隽凡放下筷子发话了,“爸爸妈妈教你这么多年,是教你在饭桌上顶撞父母的吗?”
温槿身子抖了抖。
但她始终没有坐下。
空气中还绷着那根紧紧的弦。
她松缓了一点语气,试图理论事实来说服父母:“这次化学素质竞赛真的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因此耽搁弹——”
“现在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必须有利于钢琴练习才行,竞赛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乖乖吃饭吧。”覃珠语气没变,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抬起眼来看她。
向来听话的女孩第一次忤逆了母亲的话语。
温槿直接转身,走上了二楼。
“既然如此,那就在卧室里好好想想吧。”
覃珠坐着没动,语气平静。
温槿砰地关上了卧室门。
她背靠着卧室房门,深深喘着气。
若是有其他人在此,一定会惊讶于她此时的表情,与平常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家世良好的小淑女截然不同。
是不甘的,是叛逆的,是挣扎的。
被束缚了十数年的灵魂,终于有一次机会,偶然瞥见天光,看见了被压抑在心头多年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但这一点点的希望又被毫不留情地斩断。
绕山而建的别墅富人区远离都市喧嚣,万籁俱寂,海河山川仿佛都保持着静谧。
温槿看着几乎摆满了整个书柜的钢琴曲谱,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然后将头埋入双膝之间。
无数个被逼迫着练完一遍又一遍钢琴的夜里,她都会以这种姿势坐在椅子上,仿佛被那些黑白色的音键抽取走了能量后,只能靠维持这种动作才能将能量全部恢复回来一样。
女孩肩膀无声而剧烈地颤抖。
像是蝴蝶扇动破碎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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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隽凡起身,看样子是想去再劝劝女儿:“你说你也是,竞赛就让小槿去试试,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覃珠没了刚刚对着温槿的好脸色,看向丈夫:“她在准备化学竞赛的时间,她的对手正在练习钢琴试图超越她,我这样都是为了谁?”
她缓缓叹了口气,“小孩子家,叛逆期总是有的,等她自己在房间里好好想想。”
隔天周三早上出门前,温槿仍旧没和覃珠温隽凡说过一句话。
夫妻俩倒也没太当回事。
小孩子叛逆期,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直到周三下午,每天负责日常接送温槿的温家司机打来了电话询问。
彼时文协还在开会,覃珠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会议室外。
“夫人,是您和先生把小槿先接走了吗?”司机在电话里疑惑问。
覃珠慢慢拧眉,她看了眼同她一样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温隽凡:“没有,我们还在开会。”
司机咦了一声。
“那这都快放学半个小时了,我怎么还没有看见小槿出来?打她的电话也没有接。”
【作者有话说】
终于俩小孩要开始改变啦,不过这决定要开始改变的过程还会有一丢丢惊心动魄,毕竟不破不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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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中学生化学素质竞赛,以及后文一系列初赛复赛决赛的流程与奖励,包括高校依据此保送都是私设,在现实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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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绑架兔子
温槿是在一阵脚步声中醒来的。
头还是晕得厉害。
失去意识时,她眼前最后的画面,是靳超毅拿着一块湿乎乎的不知道沾了什么水的布捂在了她的嘴上。
雅文中学下午五点准时放学,方才她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打算在校门口找自己家的车。
校门口接送学生的车不少,每次她都要找上一会儿。
只是今天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车,就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温槿,那边有个叫靳桉的人找你,说你在他那里落了个东西。”
她一怔,下意识问:“靳桉?”
男生点点头,可能也有点疑惑:“嗯,他让我过来喊你过去一下。”
刚刚有个男人找上他,手指着正朝外走的温槿,问他能不能帮忙叫一下那个女孩过来。
温槿作为雅文中学里知名人物,弹得一手好钢琴,他自然是认得的。
“你是找温槿吗?”他对着那个男人问。
那个男人先是顿了下,随即面露喜色:“啊对,对!我找温槿,麻烦你帮我喊她过来一下,你说我叫靳桉,她在我这里落了个东西。”
于是男生就过来叫人了。
……明明才在医院威胁了她别再多管闲事,怎么突然又到校门口来找她。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温槿还是开口问:“他在哪里啊?”
“就那边。”
男生抬手,指了个方向。
上周那个位置被有位老师停车时不小心撞到了,现在架着路障和隔离墙,正在施工,仅留了条仅限一人通过的小道。
虽然少年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但温槿始终觉得他算不上什么坏人,加上现在还是大白天,校门口人来人往,她也就不疑有他,朝那个方向走过去了。
没成想在小道上等着她的不是靳桉,而是上次在医院见过一次面的靳桉的父亲。
看见靳超毅的刹那,她就反应出来不对劲,然后转身就想跑。
只不过到底还是没跑过一个成年男人,靳超毅追上来扯住她的手臂,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再睁眼,她就到了这里。
温槿试着动了动,然后她心下一凉。
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上了,打的死结,粗糙劣质的麻绳把她的手腕勒破了点皮,正小针扎着似的泛着痛。
书包手机什么的都不在身边,应该也是被拿走了。
她正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
小屋的门敞着条缝,有光透进来,顺着那条缝,她看到了点外面的家具,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在城中村。
这里是二号胡同口,上次她站在门外看见了屋里的部分家具,现在认了出来。
心跳在昏暗的小屋内愈发剧烈,咚咚咚,擂鼓似的。
温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忽然想到,若是在以往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恐怕已经慌得不行了。
在经历了城中村里的几件事情后,她的胆子竟然也变大了些。
是靳超毅把自己绑到了这个地方。
她想起在朱炎还有靳奶奶口中知道的,靳超毅常年酗酒、赌博、偷钱,所以这次他把她绑过来应该就是为了钱。
只要老老实实把钱给他,靳超毅应该不会——
门打开了。
一瞬间透进来的光亮让温槿下意识闭上了眼。
“醒了?”
靳超毅的声音在她耳边阴恻恻地响起。
男人声音嘶哑,有种市井人专属的尖酸刻薄感。
温槿也没打算继续装晕,她睁开眼,强装镇定:“你要是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靳超毅肥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他没理她的话,而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二手的老手机漏音严重,温槿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有没有可能逃出去的机会,一边听着他聊天的内容。
“喂?”
电话里响起来的男声,有点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